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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名义,简单粗暴,洒下九州商界的也只有四个字——
季牧引商。
不遮不掩,季牧二字开头,无有再多,来者自来,犹疑者也不要追问。
这不是曾经的季牧,更不是人们熟悉的季牧,与他熟识之人谁不知道,季牧做事忌讳与官相杂。而如今这四字,“云都引商”变成了“季牧引商”,他把自己所处置于一个又高又险的位置。
但同时也在告诉下人,这个让了空,云都重建事毕,他的目光再一次射向商界!
后来人们才知道,此举最妙的地方在于,云都引商总免不了云州之外的某些拉帮结派,可季牧引商,事情便都牵在一身即江湖、一世所挚交。大六合管得了商界来往,总也不能锁死一介大商的恩情故义吧!
是日晴空万里,季牧主坐中台,左右长桌摆下一个百人大宴。
季牧的背后坐着大批的云商,一个个的心气无比高昂,心觉这接下来要见证的,将是古今不二的大场子!
可是,期待有多高,眼下便有多尴尬,一直到了黄昏时,“季牧引商”别头家,连个伙计都没引来。
也不知怎的,当下的云都好像没了任何声音,越是安静越让人无法自持,看来看去眼前只有季牧的背影,虽依旧挺立,但无人不在嘀咕。太苍凉了,堂堂云都搞得像在戈壁滩上摆地摊也似的!
桌上佳肴换了三茬,两列长桌空空无一道人影,从未有过这样一刻让人觉得这座当年的巍巍大城如今已被嫌弃、抛弃。
“起灯。”
季牧沉声一道,两列大红灯笼亮了起来,映着地上红毯,照出一道大红大盛的光影之路!
季初云立在季牧一旁,双目垂望老父,那一分毅定安了他不少心神,哪怕这场子再寂寥,心中的信心不曾消减,要人脉,他还没见过能接近父亲的人。他始终相信,季牧引商这四字,一定会引来个光热大!
咚!咚!咚!
可能是毯子太厚了,让这手杖的落定分外浑响。
随着这声音,满场的人同时抬起来眼睛,但见那红毯尽头,一个满头白发如同瀑流一般的老者,拄着一杆高过头、粗过腕的大杖,一步一沉,向着主台重步而来!
这个人异常的胖,堪称九州商界强人里的第一胖!
红晕映在他的脸上,立时间让所有人缓缓起了身!
十几年了,这个人再没露过面,可在十几年前的几十年里,他是不二的一州之魁,走得一条商界奇路,以至而搏奇大,用一碗之物成就百豪之尊,九州千百商无人不想一仿的绝世大强人!
那就是半口流,他就是易九昊!
易九昊大季牧十大几岁,如今的他八旬高龄,一生见了无数场子,但今赴的这个场子,或许就是有生之年最后的一个大场子!
四目相对,喉结如鼓,季牧看着易九昊这位老哥,易九昊凝着这位偕同所历无数的老弟,二人满心,全是过往!
初次百豪宴上的窘迫,九州游志诗以咏志的拜托,西北商媚勠力,简直像坐了举世快车,一瞬之间就流贯了思绪。
也是看到此时的易九昊,那种年月的苍老在季牧心里彻底明晰,当年一切都能叫意气风发,而今都变成了老家伙们要干点啥。
“贺州半口流,头家易九昊,愿入云州行商!”易九昊声如洪钟、荡定全场!
“此后伙计们做不好的,季老弟多多包涵,伙计们做得好的,季老弟也别吝惜夸赞!”
季牧畅然大笑,这话有点大,但更配这个场子!
“老哥哥!云贺往来何须多言,快坐,快坐!”
易九昊也是大笑出声,重杖一敲,整个如雄狮一般,浩然坐定!
他落定的刹那,目尽长台远端,立时之间,人影再现!
绣春园的头家、志怪斋的头家、从前明乐坊而今的徵羽永乐乃至贺州一批名声不俗的商家接踵而至。
易九昊这是带来了一个队伍!
人群之中,最为入眼的自然是那徵羽永乐的郁香玲了,单拎出来这是个横烈的大号子,而他只是随从在贺州商家之中,与季牧的过往只字不言,但也正是这样越让人分外豪烈!
因为郁香玲知道,那一道意志的诞生,便意味着这个场子亘古不二,不用他出风头,有风头的人正在排队!
不信,请往后看!
唐甜陪着唐勺,这对父子一现身便引来一阵哗然,原因无他,大类之极。
真起来,唐勺是牛人中的牛人,因为他对糖之大类的把控是任何大类之商不能比拟。酒是大类,但九州九坊众多,南有米酒中有清酒北有果酒,茶是大类,六道茶庄却也只把持着绿茶,红茶黄茶都是沧澜,布是大类,但花间集厚布无耽轻纱不足,诸多大类之中,惟有糖是纯粹拓举!
从金龙三榜的归属也不难看出,糖糖堂是没有敌手的存在,头家的意志就是商界的意志,区别不过是大是,糖糖堂这一来,所携只能是悍、是横!
“雪州糖糖堂,头家唐勺,此入云州行商,财神大哥多多帮衬才是。”
“雪州?”刹那间,人皆哑然,谁不知这糖糖堂是澜州南竹郡的大商,怎么会搞出来一出雪州?
诸多的人都不懂,但懂的人却又暖流入怀,因为这一切的故事都发生在雪州。倒是这一遭遭的称呼让人难解,季老弟也就罢了,倏然间还又搞出个财神大哥,直把这季牧引商弄得跟攀家门也似的。
白有白的好,黄昏有黄昏的妙,看这两列红笼,简直无比的应景,贺州大头来了,澜州大头也来了!季牧引商牵旧情,此时看来,此举足以绽日月!
念过往旧情,此为人之常情,大六合管得再宽,还能问问人家过往缘分不成!可让大六合傻到姥姥家的是,突然之间,他娘的怎么这么多人念旧情!
“季头家,好的地儿,可还给留着?”
这个抱着猫的人一现身,在场之人思绪又不同,自以为通彻地无有不包的建材巨佬怎也要来云都凑热闹?
想想过去,这家伙简直是驾着九州之鹤,从来都是一副俯视,而今姿态和一个平素商家无异。
但此间意味,就太深长,因为他的出现——
可以,重新构建了云都商界的视野!
不管怎样,人们知道好戏开了场,这接下来的洞情状一定没有失望,而是要看如何大超所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