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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兹因从过去的记忆中抽身。从恒星河流的另一面,首先探出自己的左脚。这一脚并未踩空,稳稳地落在了月亮的表面。
恒星河流聚合而成的记忆过分庞大了,以至于加兹因只是在月亮上跨出一步,就完全渗入了那份过去的记忆。
记忆中的海德林甚至经历了加兹因从未听说过的第七星历,那么如今的物质界到底是什么?
自己双脚稳稳落在月球,这股真实至极的实感,绝对不会骗人。
‘……过去的我把事情搞砸了,召唤的阿尔基克超出了他的控制。时间回溯了?多次提及的加隆德炼铁厂,难道是他们成功唤醒了死去的英雄,这是与过去的我所处的,完全不同的另一重世界?……不对,不管怎么都说不通。’
以加兹因如今的见识,能够支撑他推断的证据还是太少了。
自己化身哈罗妮的巨大手掌,那是曾经抚摸那个奇异圆球的左手,现在变得如水晶般晶莹。只是看着这支左手,加兹因就有一股想要强烈许愿的念头。
【不是什么好兆头。】
同时,右手上抓着一柄颇为古朴的短剑。长约12星寸,剑身上流动着未曾见过的符文。
【呼。】加兹因满足道:【也算是有所收获。接下来……】
加兹因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用咏唱的冷冽口吻说道:【接下来尘世幻龙会向我这里喷射吐息,察觉到我了吗?果然出名的家伙总是死不干净。马上我就要通晓智慧,现在可不能松手……我明明一生都在为海德林尽心尽力,像龙族这样的外星生物果然靠不住。】
加兹因将短剑插于腰间,拔出背后的圣枪。‘伊修加德真意’带走了月球周边接下来五十年的冰属性以太,这里将陷入常年的焦热。
加兹因伸展开自己僵硬的右臂,重心向右微微偏移,扭动手腕,做出了人生中第一次像模像样的投枪动作。
【这一击的威力,会略逊于尘世幻龙的吐息。但是在我与其招式相接的前一刻,尘世幻龙的旧伤复发,至于是什么旧伤,嗯……尘世幻龙一生总会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受到过致命伤也在所难免。那么,他的意识和身体因此陷入短暂的僵硬。圣枪破开了尘世幻龙的吐息,直接刺穿了尘世幻龙的灵魂。】加兹因的嘴角勾起笑容,【如果事情能这样发展,就再好不过了。】
*
位于银泪湖的尘世幻龙口中吐出核爆吐息,轻易撕扯开不动如山的寒冰天界。
吐息蔓延之处,英杰的幻影粉碎作不可见的粉粒,融入环境。
但再如何的攻击,对这数量达到十五亿的各种族英杰都毫无意义。这些被记忆牵引的幻影在虚假的冰天上相互厮杀,相互决斗取乐。他们消耗着这个星球的以太能量,不加以制止,行星海德林最终会不堪重负。
尘世幻龙与行星海德林签订了守护星球换取定居权利的契约,现在正是履行契约的关键时刻。
尘世幻龙放弃了盘蜷的体态,展开庞大而修长的身体由内而外发出赤红光芒。伸展开两对遮盖天地的蝠状巨翼,如同红色的流星,从行星的地表飞向哈罗妮。
任何杂质都不能阻挡尘世幻龙行进的轨道。
尘世幻龙的巨口,比起一般的龙族,更像是鸟类。上下颚张开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幅度,在这具只见龙头,便难以见到龙尾的身体里,积蓄了足以覆盖世界的火焰。
——百京核爆。
在海德林往月球的笔直线路上,火焰与爆炸占据了全部。数十万个球形核爆区域点亮了漆黑一片的宇宙,即便位于海德林的人类,也能粗略地一窥大概。
*
哈罗妮立于月球,双腿用力踩在显得松软的土地上,投出了圣枪伊修加德真意。
——战争神的真意。
顺着圣枪投出的轨迹,浓烈至极的冰属性以太结成冰柱。不出意外的话,圣枪将刺穿尘世幻龙,直至插入海德林。届时,冰柱的首尾,将连接月球和海德林。这根坚不可摧的寒冰天柱,将作为哈罗妮无上神力的象征。
尘世幻龙的身体一僵。不仅仅是重新塑造的身体和精神发生了排异,就连那股曾经的痛感,都随着全身的龙血直达灵魂。
【直达灵魂深处的强烈苦痛,令尘世幻龙的头微微偏移。】加兹因不屑笑道:【呵,所以说老人家刚睡醒,就别剧烈运动。而那核爆吐息的范围,我只需要向左微微挪动脚步。我就能】
一切都在按照加兹因想象的发展,尘世幻龙的头产生了本身微不足道的偏移。但这种程度的偏移,经过数十万星里未修正。即便毁天灭地的吐息,击不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就能安然无恙地躲过这一击,嗯?】
直觉令加兹因察觉到危险。但加兹因并非是战士出身,对这种超出预料的危急毫无经验。只是本能地向左,侧过头。
一枚闪烁星光,在宇宙中,显得平平无奇。
但在下一瞬间,这枚星光骤然变大数百倍——是泽菲兰!
【该死!】加兹因脱口骂道。
以这具神化哈罗妮的身体本身的敏捷,是能够躲掉的。但显然,加兹因慌乱之中的近身战斗技巧。仅限掏出火枪,一通乱射的水平。
加兹因连忙将手伸至背后,【我的圣枪呢?!圆桌骑士那帮废物在做什么!?】
【加兹因学长!】泽菲兰将已经装配了朗基努斯作为枪头的以太长枪,抵到了这个傲慢自大之人的胸口,【到此为止了!】
【等等,我改变主意】
加兹因话未说出口,以太长枪的枪尖刺入了哈罗妮的胸脯。朗基努斯带着能够切断以太循环的恶毒诅咒,令神化哈罗妮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
哈尔德拉斯命令道——把他推过去!
泽菲兰放开以太长枪,用尽自己毕生所掌握的最无礼的姿势,抱住哈罗妮的屁股,一头撞在哈罗妮的裸露的腹部。
泽菲兰用毫无礼数的体态,将哈罗妮向前推动,【给我过去!!——】
加兹因感受到了右耳侧方向来的强烈光感,不知是在何种情感的驱动下,他转头看向那道光。
*
尘世幻龙的吐息从海德林的近太空,跨越数十万星里,甚至一举射穿了月球。
一个直径半星里的孔洞,从月球的一端,丝毫不减地与月球的另一端相连。后世称其为梅茵菲娜的泪痣。
不知为何,从银泪湖复活并苏醒的尘世幻龙,再次遭受重创。复活身体的一半都完全结晶化,从宇宙中摇椅晃返回海德林,最后再次坠落在了银泪湖。这一次,尘世幻龙是否真正死亡?为了能够确认这一点,恐怕在之后的半年内,伊修加德的占星术师们都不会有像样的休假了。
*
寒冰天界,巨剑骑士木讷地注视着冰天之下的世界。
【托尔丹七世陛下还活着……我们到底……】
蓝袍的幻术师拍了拍巨剑骑士的肩膀,安慰道:【这或许我等的一场梦境……不过,如果一切能够如这般平安无事地收场,就太好了。】
红袍的咒术师双手插胸,【如此清醒的梦境?那下一次,我要做一个把异端者的尸体堆在一起,烧成灰的美梦。】
寒冰天界正在崩塌,没有给人留下研究这份奇迹的时间了。各国的学者们,想必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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