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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时分,张仲再次醒来,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床沿,翻身便爬了起来,并顺手将麻布包裹柳絮的被子铺上。
熟练的穿上衣服和甲胄,张仲先是将剑挂在腰间,随后才看向他新得的兵器。
盾。
将盾握在手中,一种极其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张仲伸手抚摸了一下这面盾牌,有种在抚摸一种传承的感觉。
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向着屋外走去。
在阶上的蒙看见张仲,不由得笑着打趣了一句。“今日第一次鸡鸣已过,仲哥儿可是起晚了?”
“非是如此。”张仲也笑了笑,拍了拍手中的盾牌。“只是新得此盾,多看了一会儿。”
“这盾。”蒙昨晚上也曾见过,不过当时他扛着粮食未曾细看,此时,却走上前来,伸手敲了敲,笑着道。“以青铜为主体,合之以锡,掺之以铁,是一面上好的盾牌。”
他复直起身子,细细打量了一下盾牌的花纹和成色。“更兼主人保养得当,宛如新盾。”
张仲将盾放在门口,拿起长长的矛杆,随口问了一句。“蒙,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蒙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勉强笑道。“自然是做罪饶。”
张仲:“..........”
我和你个锤子。
“仲哥儿别听他的。”细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夹杂着搓衣服的声音。“他以前是军中工匠,修缮兵器的那种。”
“因上官犯罪未能举报,因此连坐。”
细的声音更大零,将蒙的底子掀得一干二净。“路上逃跑回家,被乡上的游缴拿了,斩去了半只脚。”
张仲默然,这女人拆起自己男饶台,可以是毫不含糊了。
“还害了秀。”
蒙颓然坐下,随后低下头,呐呐的道。“我不是逃跑。”
“是,你不是逃跑,我也信你。”细声音低了些,但还是有些怨气。“我知你,但旁人知你吗?”
蒙不再出声,只静静的编制着竹篓。
张仲也听得不是滋味,他和蒙的相处,虽然不过短短十几日,但结合前身的记忆来看,这个中年人,还当真不是那种会逃跑的人。
并且,逃跑直接逃回家,那不是找死吗?
张仲看了看蒙的脸,也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啊!
这事情,恐怕,是有人整他吧。
蒙一手捏着竹块,抖着手往里穿,却始终穿不进去。“他们来捉我的时候,我让你告发我的。”
细沉默下去,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那声音极,要不是张仲耳力不错,恐怕都听不清楚。“谁让我嫁与你呢,也罢了。”
随后她又强硬的大声道。“我是想告你,但不是没来得及吗?”
“好在,仲哥儿家中以亲人待我与秀。”
“不然,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张仲摇了摇头,嘴硬心软又是何必呢?
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人,无论是秦国的甲兵,还是秦国的仆人,都有一个极难回忆的过往。
统一,只是阵痛,不统一,这样的疼痛,会持续无穷久。
“不用想那么多。”张仲笑着打了个圆场,道。“或许日后,我能成为军中官员,为你们削去奴籍呢。”
“不必劳仲哥儿如此。”哪怕这事情连八字的影子都没有,细的声音仍然很是动容,但她还是坚定的道。“主母活命之恩,为奴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张仲走到地坝里,一边握住矛杆摆好刺击的姿势,一边随口问道。“可以与我吗?”
细在屋内洗着衣服,就着洗衣的声音开始讲述,语气中没有什么怨气,有的只是感恩。
“那年选隶臣妾,多少人都被选走了,唯有我与他还有秀,因为他昔日逃跑过,被斩去了半个脚,许多人嫌弃他残疾,但更多人,却担心他会再次逃跑。”
“便没有人愿意要我们,哪怕选两个奴婢,还送一个。”
这句话让张仲听得一怔,这么形容自己女儿的,怕也是少见得很了。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那就是。“亲妈呀!”
“按照律法,没有军功家选中的隶臣妾,会贬为城旦(终身的),夜筑城墙,日防关卡,老,死皆于城墙之上。”
“主母选了我们,此乃活命之恩也。”
原来是这样,没有被选中的隶臣妾,还会被拉去修城墙,防守关卡,直到死为止。
张仲觉得自己又涨了知识!
一边练习枪术一边和两个仆饶聊当中,张仲了解到,就算是被选为了隶臣妾,对于他们来,也不过只是免去了城旦日夜做活的苦,事实上,还是没有太大的保障。
因为,在秦国,无论是兵役还是更役,优先选的,也都是这些隶臣妾,还有,赘婿和商人。
这些都是秦国的高危身份,稍有不对,就会被拉去填沟壑,充当敢死队之类的。
不过,也不是没救。
对于隶臣妾来,如果在战场上,拿到了一个敌人甲士的人头,就可以被赦免,再多拿一个人头,就可以作为公士,此后,便与正常军功贵族没有什么不同了。
并且,他所积累的人头,还可以用来换家人被赦免。
听到这里,张仲心中一动,想到章邯,难怪那一个半路出家的名将,带着几十万的刑徒,差点车翻了整个六国。
受过惩治,体会过刑罚的艰难,才会更想要为家人,为自己,求一个好的前程。
是故舍生忘死。
这是无产阶级最大的优势。
因为他们,除了一条命,就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和争取的了。
但即便如此,这又谈何容易。
临战先登,诱敌交锋,又有多少人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并求得赦免?
而蒙,还要更惨一些,他因为脚掌断去了半个,每次去战场都是充当拉货的劳役,活没少做,打没少挨,却连一个敌人都没看到过。
时间就这样在一段段聊当中度过,直到张仲练完矛,才发现,这,还是没有一点光亮。
“今起雾了?”
蒙也站起身,看了看外面,好一会儿才道。“那下午,当是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