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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张光军的父亲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筐,但他善于钻营,最做敢拼,是我们张家村第一个买拖拉机的人,在此之前,我甚至不懂世界上原来会影突突”跑动的铁家伙。张光军的父亲因此成为村里公认的能人,话短促有力、咄咄逼人。
另外,这台拖拉机带给他家饶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自从拖拉机冒着黑烟“腾腾腾”开到家后,全村人几乎都围上去看,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尤其是那些老头老太太,摸完了之后,仿佛沾染了仙气儿,“嘿嘿嘿”地笑着,比拥有一辆拖拉机还要高兴。
这使张光军很不悦\不悦!
你们要有钱你们也买去,别特么围上来摸这摸那的,要是摸坏了咋办!老头老太太们辈分大,实在不好意思阻挡,但我们朋友就不行了,他跨上拖拉机,高高坐在座位上,把着方向盘扭来扭去,拖拉机仿佛开动起来,在大路上驰骋,因此他哈哈大笑着。
大笑之余,他仍有余暇腾出手去,一一拨掉摸在拖拉机光滑漆面上的只只手。“起开你们的爪子!你们的手也太脏了吧!”但由于摸的人太多了,张光军手脚并用,这边用手拍,那边用脚踢,周围的孩子们嘻笑着退开又凑上前来。张光军趾高气昂,比跨马征杀的大将军还要威风。
我不敢靠前,只在外围默默羡慕着张光军。
张光军的父亲站在一边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高胸望着张光军,跟周围递烟给他的几个男子交谈着。正是因为这辆拖拉机的突然出现,他们几个很要好的同伴立刻感觉他们之间的身份变得不同了,以前是平等的,可以嘻笑怒骂,但现在不行了,他们觉得比不上张光军的父亲,于是主动递烟,主动递着笑。
以前勾肩搭背不分彼此,现在不自觉点着头、弯着腰、保持一定距离喷吐着烟雾。他们当时并没意识到自己是弯着腰的,直到回到家,对着自己的老婆孩子高高挺起胸膛抬起头时,才突然意识到:“今我怎么腰酸背疼呢?”
自那之后,整个胡同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每个人经过张光军的门口,总要谨慎地向里张望,看到他家的人影赶紧、提前、热情地打招呼,而且从语气里就能判断出他脸上一定浮动着笑容。人们也不大在胡同里大声喧哗了,一行一动都加着心。
张光军一家人则不同,头抬得更高了,背挺得更直了,走路椅着,迈着方步。
正因为张光军的父亲如此能干,张光军打扮得也格外光鲜,当我们仍然衣衫褴褛时,他却总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扎起发着亮光的皮带,穿着干净挺括的长裤。为了体现出与我们的不同,他还将衬衫的下摆悉数扎入裤子里,头发虽然有点邋遢,总体看来却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
对此,村子里的老头老太太们看不惯。看不惯。好好的将衣服扎进裤子做啥?衣服不都扎皱了吗?再,祖祖辈辈哪有将衣服扎进裤子的做法?这孩子!
不仅老头老太太看不惯,校长张京太更看不惯。因此,当刘光军扎着衣服在学校的院子里闲晃时,他就在办公室的玻璃后面盯着他看。越看越不顺眼。终于有一他受不了了,因为这他看到张光军竟然站在他的办公室前与其他伙伴们眉飞色舞,将两个圆滚滚的屁股蛋对准了他的玻璃窗。这实在不能忍。
张校长站起来,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冲了出来,站在张光军和伙伴们之间,上一眼下一眼地盯着他看,看得张光军有点发毛。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衬衫、发亮的皮革腰带、挺括的长裤和崭新的球鞋,没有任何问题,于是疑惑地抬头望着张校长。
张校长没有话,径直走过来,靠近张光军,双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将手下滑到他的裤腰处,将他扎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一点一点撕了出来。撕完之后,还替他展了展那些下摆的褶皱,然后满意地再次拍拍他的双肩,转身回了办公室。
刘光军目送着张校长回到办公室后,拉起同伴儿们向院子的角落跑去,停下后,他们相视一笑,终于将压抑的大笑释放了出来。“哈哈哈,这个张校长实在太有意思了!”
对此张光军并不满意,“老子就要将衬衫扎进裤子里,怎么了?你老子多管闲事!老子又不耽误学习!”其实,除了欺负人之外他管么不是,更别提什么学习。
从那之后,张光军注意观察着张校长,他渐渐发现张校长有时晚上并不急着回家,而是跟尚为民老师在一块呡着酒,吃着尚老师不知从哪淘涣来的毛蛋。
毛蛋啊!胎死在蛋壳中带毛的鸡啊!听听都吓人,也觉着恶心。可传言曾尚老师认为这种东西营养丰富,是下酒的好菜。刚开始张校长还在鄙视尚为民老师,后来经不住怂恿尝了一口,连连赞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也迷上了毛蛋。
尚为民老师总能搞到一些毛蛋,先煮好存放到一个铁盆里,在晚上下酒前拿出来,先剥去蛋壳再下油一炒,香味扑鼻。这一切都被张光军看在眼里。
一个课间后,张光军眼瞅着尚为民老师和张校长一前一后进入了男厕,他们的办公室和外面的厨房空无一人。张光军瞅准机会,飞快地跑到尚为民老师的厨房,找到那只盛放毛蛋的铁盆,捡起那些蛋壳破裂的毛蛋,“呸呸呸”,分别往里面吐唾沫。
十几只毛蛋均被“加工”后,张光军算准时机,快速冲出门外。接着他放慢脚步从容地哼着歌离去,侧头望着张校长和尚为民老师一前一后从厕所里走出来。
晚上了,张光军回家匆匆吃了晚饭,便神神秘秘地约上刘震江出来看戏,刘震江不明所以。张光军连拉带拽把他弄到学校,两人悄悄地躲在厨房外面听里面的动静。
他们侧头看看,昏黄的厨房里燃着蜡烛,张校长和尚为民老师正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酒瓶和酒盅,显然,两人喝得很愉快,边喝边“啧啧啧”地吮吸着毛蛋的汁液。
“你知道他们吮吸的是啥吗?”张光军一脸坏笑对着刘震江声问,神秘兮兮的。
“啥?不是毛蛋么?这我还不知道!”
“错了!我已经加工过了,里面有我珍贵的……”
“啊!妈的,我晚饭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