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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三月份写的一个开篇,后面没继续写了,因为最近更新不给力,给大家先过过眼,看看这文风能不能看下去,算是调剂调剂。
有可能下本书走这种风格,还不确定,先看看吧。当然,就算写新书估计最近也写不了,起码这本完本后才能写了。
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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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国元观年间,正是民安国泰。
却说芙蕖洲知恩府有个桐叶县,县郊有一座桐山,山中有这么一只老白狐。
这老狐活过了凡狐寿限,有了一百五十岁的年纪。眼见便到了成法的时候,狐性自灵,忽然料感到自家大限已至。
老狐生于山野,常去山中庙观偷听经文,和尚道士说到仙家度人,半懂不懂,却也记下不少。又听了半嘴的因果轮回、来世渡法之说。
感念寿限难渡,便想用这一身躯壳换个来世功果。
它听闻世间有一凭狐之法,凡有个阴神成就的修者,假阴神之躯,夺舍灵狐之体,总能再活一世。
但也没个门路,认不得什么神仙,寻思阴神乃是凡人阴魂添了阳元才以得成,便去了桐山之中的乱葬岗,欲要寻个阴中有阳的魂物做生意。
本来这世间除非仙家,水火抽添方能阴中生阳,哪见凡人死后生什么阴神。可也许是这老狐的运道,竟真被它撞上了个阴中有阳的鬼物。
老狐见这鬼物盘桓自家枯骨之间,恍恍惚惚,便吹了口元气,助他醒过神来。
问是什么来历,只言本是知恩府中一财主,姓梁名钰。因父母亡故,性格纯良,为人骗去了一身家财,颠沛流离,才沦落到这乱葬岗。
老狐听了也不在乎,只道:“我这里有个计较,见你难得是个阴中有阳的,分明寿数未尽。这世间颇有些仙家,你若去学了,说不得能炼出些法术玄通来,报个仇怨。只是凭你魂身,便是有仙家妙法,左右也就成个鬼仙。须得有个肉壳,才能取坎填离,炼形渡世。”
梁钰连忙作揖,向老狐讨要个法子。
老狐即将自家境况说了,直言道:“我活过了凡胎寿限,本来已经生得灵狐之躯,然而天数难明,却活不得几时了,愿用这躯壳与你做个买卖。”
“我这灵狐之躯可赠与你做肉身。有了我这肉身,你只需适应数月,再用我胡家之法去炼,当能幻个人形。十洲三岛,尽可去拜师求法。只是这里头却有个条件。你若学成了仙法,须得渡我来世入道,便算全了因果,不知你愿是不愿?”
梁钰听到能得活转过来,哪里有什么不愿,连连点头。
老狐遂将梁钰的头盖骨叼了,把人引到了自家居住的洞府之中。
……
且说梁钰,随老狐回了洞府。见它虽是兽类,但言语起来条理清晰,不时还能说出些人世道理来,智慧通达,心中也少了几分偏见,多了些敬重。
老狐与梁钰相处的时日,除了觅食,多数时候都在与梁钰讲自身的经历。
老狐本也不是这桐山之中的生来的,还在百里之外的灵云山生活。那灵云山中有一个灵云寺,正是听了寺中僧人讲经,才渐渐生出了灵慧。
可后来灵云山下猎户樵夫渐多,那山被一个财主占了去,寻来一众樵夫猎手砍伐捉杀,山中野兽都没了安宁。
老狐的妻子便是被猎户射杀了去,于是独自带着两个孩儿,兜兜转转,搬到了桐山来。
然而两个孩儿因为顽皮,山中顽耍,又被山下村民捉了去,抽了皮毛,制成了披肩。
经此种种,老狐一心要等到幻形之日到来,做个人模人样,好在十州三岛求取仙法,褪去皮毛,炼形渡世,不再受这畜生之苦。
谁料成法之日将至,寿命却到了。
它通了灵慧,逃过凡狐寿限,生得灵狐之身,本不该这么快就到寿尽之时。可是为了给儿女报仇,强用胡家幻术害了人,伤了道数,才落得如此境地,也是一饮一啄。
梁钰听了老狐一番经历,感慨不少,这老狐生的智慧,比之俗世之中的碌碌凡民还要聪慧许多,也懂得不少的道理,可因为畜生之躯,处处遭劫,分明机缘不差,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梁钰就这么与老狐在山中渡过了几月时光,期间互相交流,到有些莫逆相交的意思。
这日,梁钰正向老狐请教仙家之说。
老狐回答了他的问题之后,忽然叹道:“今日却是到了别离之时了。”
听得这话,梁钰一怔,不等他说些什么,老狐又道:“寻仙本就艰难,何况妖狐之身,世间仙山福地,虽有不少仙家人物,但也不一定愿意授下仙法,起先我与你说十洲三岛尽可去寻,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今日我便将这肉身赠你,来世之说你也不必太过计较,只盼你得了我这具狐身,能有个超形渡世的功果,莫要受我这般的畜生之苦,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愿……”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梁钰回过神来,老狐已经没了声息。
愣愣半晌,梁钰莫名悲从中来,洞府之中,幽幽一叹,一时五味杂陈。
老狐消了条件,梁钰却记在了心中,暗自定下若是真能炼成仙法,定要渡老狐来世登仙。这才依着老狐指点,魂体附到了灵狐躯壳之中,不一会儿功夫,便见狐躯一动,已是换了主人。
寻思老狐所说幻形之法,梁钰取了自家头盖骨,盖在了头上,端坐地上,只是戴了一会儿,头盖骨便掉了下来,显然是时机未到,法不能成。
于是也不着急,便这般在桐山之中住了数月。
与老狐生活了一段时日,梁钰对山中求生也有经验,饿了便寻些野果来吃,渴了则饮山泉,倒也过得自在。遇上了些许蛇虫猛兽敌之不过,便躲在洞府之中,也不外出,每夜但见月出,便尝试做那幻人之法。
这一夜,月色大圆,梁钰又叼着自家头盖骨出了洞府。
昂首望天,只见那天上月色,柔亮非常,梁钰莫名就觉一身狐躯暖暖洋洋,也不知是否错觉。
梁钰小心再将头盖骨盖到了头上,等了半晌,果见骨头未曾跌落,心中顿时一喜,寻思老狐言语,连连对着天上月亮拜了起来。
任他如何参拜,那头盖骨仿佛就是镶嵌在了狐首之上一般,纹丝不动,而随着时间流逝,头盖骨倒是变得愈发玉润起来。
这一拜便是七七之数。
梁钰恍惚只觉头顶骨头之上缕缕温润气流打上头垂绦而下,流转全身,身子先是一阵暖洋,旋即却有些麻痒,只叫人想用爪子去挠。
梁钰心知这是幻法要成,心中欢喜,也不敢去挠,生怕坏了变化,便自咬牙忍耐。
竟不知过了多久,梁钰狐身一阵抖擞,身周凭空浮出一些灰白雾气来,萦绕一番之后,雾气见长,倏忽一散,从里头滚出个赤身裸体的俊俏郎君。
这郎君生得好相貌,六尺身长,窈窕身姿。真个是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眸如点漆,骨子里便有一股风流气。
玉面郎君正是梁钰所化,七七四十九拜下来,胡家道数有成,终于拜出了个男子模样。虽只是个幻法,不比那皮毛炼去,真正的九窍人身,却也有了人样,自可去那俗世混迹。
梁钰幻化了人形,自有胡家幻术,便从旁摘过了花草树叶,往身上一裹,眼见得披上了一件襕衫。
天然磊落,正是一个温润的毓秀书生。
适应了一番之后,便寻思下山回知恩府瞧瞧。只是略作沉吟,又想起自家如今身份,已非曾经财主,忽然灵思入脑,恍然道:“即做了胡家中人,这名字却不当用,钰字太坚,前身便死与性直,当去其金,不妨就叫做胡玉吧。”
换了个名姓,梁钰嘴里头自念叨了几句,也觉颇为满意,还自生出几分欢喜来。
摇头晃脑,去乱葬岗寻了自家尸骨回来埋在洞府之中,便咏歌诀往山下而去。
竟是什么歌诀,却也有个路数,正道是:
天生道数变化真,谁料重劫法难成。
阴中有阳实异数,人做狐来狐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