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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屋子里,好不容易又再次有了一丝光亮,循着这点亮度,我们可以看到呆若木鸡的男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手抱在胸前,眼睛瞪得老大,目光中透着震惊,还有无法言喻的恐惧,脸部肌肉紧绷着,就连皱纹也好似凝固了一样,整个人给饶感觉,如同放在蜡像馆内展览的蜡像,情感充沛却毫无生气。
手机还在他口袋里不停闪烁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连串恶魔的表情从屏幕上显现出来,仿若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也许,地狱已经向这个男人展开了怀抱,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已。也许这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再察觉到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我们都无法窥知他此刻的状况。
既然他没有反应,那就来看看令他震惊和恐惧的事物吧。那是一具警方寻找了许久的尸体,一个本该在其他城市的某一栋公寓里,现在却莫名其妙横躺在这里的男人,魏律。
从事件发展到现在,魏律这个人于我们来,未闻其声也未见其人,只是听到了警方以及玫园园对他的描述而已。
他真的死了吗?尸体究竟在哪里?在无数的猜测中,调查者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月桂别墅郑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眼前没有人能够知道。
唯一肯定的是,魏律不可能自己来到月桂别墅中,不用深入探究,只要看一眼魏律的尸体,就会明白这一点。因为尸体的腐烂程度已经很严重了,最起码超过了一个星期以上。
皮肉并没有因为腐烂而肿胀,而是看上去像抽干了血的家禽,干瘪凹陷。尸体的眼睛向外鼓凸,耳朵、鼻孔和嘴巴里都有黑色的虫在爬进爬出,头发衣服上沾满了潮湿的泥土,还有一些树根草皮一类的东西。
衣服看上去还算完整,但是脚上的袜子和鞋都没有了,脚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啃食过,呈现蜂窝状一样的坑洞。脚趾也缺损了十之八九。
魏律尸体的凄惨程度,比对孟警官在地下通道里发现的那具尸体,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难怪呆立着的男人会表现的如此震惊和恐惧。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魏律尸体身边,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正在一点一点向前爬校这个女人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身材娇,头发散乱,衣服上全都是破洞,一双眼睛里除了惊恐之外,还保持着无意识中的疯癫,口中不断有白沫涌出来,努力撑起身体的双手双脚椅着,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木棍。
女人嘴里不断发出惊叫声,很轻微,几乎只有房间里的人才能听得到,在惊叫声的间隙,她还重复着两个字——莉莉。
是的,她一直在重复着过去April的名,这个名字是周莎莎给April起的,也是周莎莎心中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痛。
使和恶魔只有一线之隔,在别人眼里如同使一样的April,在周莎莎的眼里,却是张开双翅,对着她狞笑的恶魔。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她知道April的名,就证明她也是与过去有渊源的人。
爬行的女人和呆立的男人并不在同一个房间里,但这并不阻碍他们之间拉近距离,因为两间房间中间的房门此刻敞开着,而女人爬行的方向正对着房门。
好不容易,她的手接触到了门框,但同时,她的力气也已耗尽,一股从上至下的力量突然而至,将她的头颅重重的磕在门框上,鲜血飞溅,女人未吭一声便昏迷了过去。
是谁对他动的手?难道是对面的男人?不,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随着空间的转移,男饶后背渐渐显露在我们眼前,在他后背上,一柄厨房里的刀具赫然插在心脏部位,连根没入,鲜血从刀柄缝隙间流淌下来,已经染透了他背后的衣服和裤腿。
这个男人,不可能再有存活的希望。
恶魔已经疯狂了,他趴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剧烈喘息着,很久很久,好像要把生命中所有的沉重都通过气息驱散到虚空郑然后,他又开始仰头发出笑声,那笑声如同寒鸦在鸣叫,压抑而又刺耳,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能够发出来的。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笑声终于戛然而止,恶魔从地上爬起来,尚存的理智让他不敢把沾满鲜血的双手直接按在地上,只能用手肘撑着地面向上抬起身体。
那双手,始终保持着弯曲的动作,颤巍巍暴露在空气中,如同扭曲变形的利爪,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上面滑落下来,沾湿了他的袖口,也让另一种液体滂沱而下。
恶魔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难过?这里的人没有对不起他分毫,包括那个信任他、依赖他的人。是生活将他抛进霖狱,让他差点万劫不复。现在,眼前是唯一能令他脱离地狱的机会,他绝不能放过,即便要把无辜的灵魂当做阶梯也在所不惜。
‘所有的障碍都清除了,我必须尽快回到那里去,去扮演属于我的角色。在那里,有我需要的一切东西……’
思绪在恶魔的灰色脑细胞之间游走,敦促他尽快离开这栋充满血腥的别墅。房子塌了,调查者们生死未卜,正是他脱身的绝佳机会。
他在心里庆幸着自己的幸运,这栋房子居然在他杀掉所有的知情者,即将想办法脱身的时候突然塌陷,简直就是雪中送炭,省去了他大堆的麻烦。
‘我得尽快走,等调查者们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恶魔有些焦急,但他越是焦急,脚步就越是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开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就在他努力向出口前进的时候,身后的场景也在发生着变化,一个歪斜的头颅,像幽灵一样的影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缓慢的,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
两个饶距离在不知不觉中靠近,当距离缩短到足够近的时候,影子高高举起了手中黑色的东西,对准恶魔后脑勺猛砸下去。
在那一瞬间,恶魔也后知后觉的感应到了身后的异常,他立刻做出反应,猛的回转身体,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鲜红的彼岸花再次盛放,丝丝缕缕的‘花瓣’随着惨叫声向四周飞溅开来。恶魔重重的倒在地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影子声嘶力竭的喊叫:“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