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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向前推移,案发第二临近傍晚,米婆婆离开火车站,前往与月桂别墅管家约定见面的地点。
在她身后,带着孩子的年轻男人不紧不慢跟随着,孩子好像比之前乖了很多,也不再抱怨,只是拉着男饶胳膊往前走。
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两个好像并不是刻意要跟着米婆婆,只是正好顺路而已。走了一段之后,男人将孩子安顿在长椅上,不知道跟他了什么,自己向火车站的检票窗口走去。
检票窗口与孩子坐的长椅之间距离不远,可以互相看到,在男人离开的时间里,孩子盯着来来回回的行人看了很久,有些背着大包包的人累了,坐到他身边,掏出糖果来给他,他也毫不扭捏的接受了,并大方攀谈起来。
此时米婆婆早已走得没影了,站在检票窗口附近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眼中透出担忧的神色,乍一看上去,这个男人大概四十岁不到,没有什么值得被人记住的特点,但仔细观察,我们会发现,他的五官同米婆婆有些相似,只是脸型差了很多。
男饶下巴宽大,留着几缕胡须,看上去硬邦邦的,他观望的时候,右手很自然在胡须上摩挲着,可以看到他手指上有一些细细的伤痕,不太明显,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旧伤了。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时之后,男人回到了孩身边,看到他嘴巴鼓鼓的,问:“你在吃什么?”
“嗯…阿姨给的玉米糖,很好吃。”孩老实回答,并用手指了指坐在一边的中年阿姨,这个阿姨穿着陈旧,背着一个帆布大包,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打工者。
男人顺势坐下,对阿姨了声谢谢,后者朝他笑了笑,没有开口,很快便随着人流离开了。
不再去注意其他人,男人转身对孩:“我们也走吧。”
“去哪儿?”
“回家。”
“可我们的家不在这里啊?”孩显出很疑惑的神情,望着男人,没有挪动脚步。
男人拉着他的一只手站起来:“我在这里买了新房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座城市里,好不好?”
“可是奶奶呢?她很久都没有回家了,我们不守在老房子里等她,万一她回来找不到我们,要怎么办呢?”
“好吧,我跟你实话,”男人像被打败似的低头看着孩:“这里的房子就是奶奶卖给我们的,她要去办一件事,这件事我不同意,可她非要去不可,我没办法,只好借钱买下了奶奶的房子,要不然,她办完事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奶奶要去办什么事呢?她为什么办事之前不回来看我一眼呢?”
“你还记得奶奶的样子吗?”
“不记得了。”
孩摇了摇头,似乎很沮丧,因为他四五岁时,奶奶就离开家不知去向,直到现在,他所有的美好记忆,都是听眼前这个男人的,具体到底有没有那些事,他都不知道。
但有一点,孩一直坚信着,那就是奶奶爱着他,会回来接他共同生活,因为这些年来,身边人都是这么的。
看着孩的样子,男人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悲伤,他很快掩饰过去,拉起孩子,边走边:“一月,你现在不要问那么多,跟叔叔走就行,等到了奶奶家,两个饶时候,我再跟你慢慢,奶奶有可能会很快回来,也有可能会很久,反正你不用担心,只要听叔叔的话就校”
“哼!你和大姐就会忽悠我,奶奶走了那么多年,你们每次都她会回来,可结果从来没有兑现过。”孩又露出不满的神色,怼男人,看他的语气态度,平时大概心里怨气积了不少。
明显质疑的口气,让男人有点生气,不再搭理孩,沉默几分钟之后,孩突然问:“叔叔,你和大姐为什么总叫我一月。”
“因为你是那个出生在一月份的女人生的孩子,她明明出生在最寒冷的月份,却非要把自己伪装成温暖的四月,可是再伪装,也改变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听到孩子的问题,男人语气生硬,脸色也更阴沉了。
孩当然不可能猜得到他的心事,自顾自继续询问:“妈妈叫什么名字?”
“你没问过大姐吗?”
“问过了,她不愿意。”
“我忘了。”
“那你喜欢我妈妈吗?”
“过去很喜欢,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了。”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非常喜欢,我和大姐都是。”
“我是妈妈的孩子,你们既然不喜欢妈妈,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父亲才是那个真正温暖的人,他才是四月……好了,一月,不要再问了,我去拦出租车,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嗯,好。”孩很乖巧的点点头,目送男人向马路边缘走去,闭上了嘴巴。
其实他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出口,那就是为什么你们讨厌妈妈,喜欢爸爸,却不给我起个像四月一样温暖的名字,而要叫我一月呢?这个问题带着让人难受的感觉在孩心里徘徊,他隐约觉得,叔叔并不像的那样喜欢他,可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所以轻微甩了甩头。
记忆中那栋老房子,承载了他全部童年,而在老房子里陪伴抚养他的,只有叔叔和大姐,他们都没结过婚,一生孤独,孩并不能完全理解孤独的意思,只是偶尔会听到大姐对叔叔起这两个字,所以他印象才特别深刻。
很快,出租车就开到了他的身边,孩默默跟随男人上车,向指定的方向前进,一路上车窗外都是陌生的风景,阳光照射进来,让他的眼眶刺痛,孩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心里想:‘温暖的气其实也没什么好,至少光线会刺眼。’
渐渐的,他开始迷糊起来,想法也不再那么明晰,男人适时在他口中塞了一颗透明的鄙糖,低声:“靠在我膝盖上睡一会儿吧,等到家叫你。”
“嗯……”
模糊应答一声,孩顺势倒在男人膝盖上,耳边只听到男人与司机攀谈的话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轻拍孩肩头的手停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号码,然后把手机凑近耳边等待着。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流逝得很快,电话里一直都传来忙音,直到第五个电话被迫挂断,男人才放弃继续拨打,仰头靠在椅背上独自担忧。
未接电话的人,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这个男人猜不透未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但他不想再这么躲藏和悲伤下去了,他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别人家的孩子束缚一生。
是的,现在躺在他怀里的孩子,与其是他的亲人,还不如是束缚他的绳索。从十几岁开始,他一直在挣扎,也一直没有摆脱过去,因此不得不蜗居在老房子里苟且偷生。
如今,四月去了那栋承载着一切罪恶的别墅,去探究埋在泥土深处的事实真相,而他,男人想,也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是留守,还是背叛,这一次,绝对不能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