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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棉布毛巾擦着额头和脖子上不断涌出的汗水,桑托斯不由得生出一种想要把身上衣襟尽数扯去的冲动,就如其他在孵化厂房里劳作的工人一般。
“还是不行啊,多少得注意点颜面。”
他告诫着自己,然后又拿起一杯加入少量食盐的清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这才感觉身上的闷热得到了些许缓解,粗重的鼻息也才轻松了一些。
昨天晚上,自打和商会元老那鲁先生,以及那个看不出来是何人的纳门统领见过面之后,桑托斯就被人连夜送到了自家的驮兽驯养基地里躲了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不能待在舒服的经理办公室,而是要在环境最为糟糕的孵化厂房里坚守至少两天工夫。不过,既然这是商会的安排,他也自然不敢违逆。 虽然自小锦衣玉食长大,但是因为每天坚持打熬身体不辍,所以桑托斯本来以为,遭这点罪根本对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可谁承想,真正进了孵化厂房他才发觉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前几个沙漏时还好说,稳稳当当地没啥大问题;待了一宿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有点受不了了,只能靠不断补充水分,继而出汗、撒尿来硬抗这地方的闷热。
“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瘫坐在一把藤椅上面,桑托斯在临时为他开辟出来的一间办公室里面一边苦熬着,一边默默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有一点没有想错——这个孵化厂房的确不是给人待的——那些在孵化厂房劳作的工人,他们采用的是轮番上岗制度,每个人带足盐水也仅仅只会在厂房里工作两个沙漏时。然后,他们便会与下一班岗的人交接,在外边休息至少两个沙漏时之后,他们才会继续走进厂房工作。
孵化厂房,顾名思义,自然是为了那些未分娩的驮兽预备的。为了提高驮兽的产崽效率,同时降低其生育过程之中的死亡率。某些驮兽在正常受孕之后,等到胎儿基本成型就会被人为取出,继而放到一种人造的卵囊之中继续完成后续的发育。
这些人造卵囊在完成“灌装”胚胎之后,全都会被运到孵化厂房里安置。为了模拟母兽体内的环境,孵化产房的温度和湿度通常(有些特种驮兽例外)都要比正常环境高出不少。这些都是由炼金法阵自动调控的。那些工人的工作,则是不间断地将陆陆续续的爬出人造卵囊的驮兽幼畜用特质的手推车运走,以及清理卵囊破裂造成的污染,不让整个孵化厂房其它卵囊受到影响。
“还得去讨点果子露喝,”桑托斯听见外边传来一阵铙钹响动,知道是交班的时间到了,他连忙从藤椅上坐直了身子。在这个闷热如蒸笼似的孵化厂房里,人不单单是出汗多、容易口渴,而且待不了多久肚子就会感到饥饿。
为了防止工人们因为肚子打鼓、手脚无力,继而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厂房中间的休息区专门用铜管做了一个连通外边的的水龙头。那些工头可以通过观察手下的状况,及时带着他们去那个水龙头打一些加了牛乳和其它营养物质的“果子露”充饥。
被安排在孵化厂房里,桑托斯昨夜就把原本给他预备的、可供两天所需的食物都吃光了。自从今早开始,他每隔两个沙漏时就会趁着工人换班,自己跑去打一些“果子露”来充饥。刚刚铙钹一响,他就习惯性地支楞起身子,拿起了自己的水杯。
从搭建在厂房梁架上的临时办公室里,偷偷摸摸地顺着一根绳子溜下来,桑托斯就跟做贼似地沿着过道一路小跑。因为之前已经偷喝果子露三四次了,所以他哪怕不看印在地面上的标识也能很快找到位于这间巨大厂房中心的那个员工休息区。
到了休息区,桑托斯拿起杯子就打了一杯果子露,就跟喝水似地“咕噜咕噜”一饮而尽。自觉还没有饱腹,他于是又给自己打了半杯——他知道这种“果子露”热量其实很高,不能一次喝太多,因此在喝第二杯的时候他只是一点点抿着喝。
“感觉到饱腹感,剩下的果子露就倾泻到水池里,然后赶紧回屋待着去。”他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掐算着自己还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按照之前纳门统领的嘱咐,他好像只要再待三四个沙漏时就能熬出头了,“今天回去得好好洗个早,身上都……”
就在心里暗自高兴的时候,桑托斯猛地愣了一下,他感觉到孵化厂房里面有些不对劲。由于父辈的功绩,他从小就受过伟大巨龙奎斯的启迪,掌握了一些术士本领。因此,桑托斯能够感受到这个孵化厂房里面,刚刚突然有一阵法术波动荡漾开去。
要知道,为了确保某些特种驮兽幼畜安全发育,在这个孵化厂房里是不准使用任何法术。那些为了控制温度和湿度而建造的炼金法阵,其设备的主体部分也都被安装在厂房外边。要不然,他桑托斯明明是一个术士,为何不用法术手段来抵抗高温高湿?
“……不对劲,不对劲。”
桑托斯感觉自己眼皮狂跳。他为了方便爬绳子,从那个临时办公室爬下来的时候身上没带任何武器,手里现在只有用来打果子露的水杯。他连忙跑到一个立柱旁边,这是为了防止自己背后遭人偷袭,眼睛四下打量起孵化厂房周围的情况。
虽然多少有些干扰,但是他还是很快发现了一些问题。“哪怕要交班,那些负责清理人造卵囊碎片的工人也不会留下那么多垃圾给下一班的工人。这些……”
他猛然想起这一批次孵化厂房要孵化的驮兽是什么,“……相位蜘蛛,被刚刚不知从何而来的那道法术影响到了,它们提前出生了!”突然间,桑托斯就感觉自己头顶上方有一丝微风飘过,他连忙闪身从立柱旁边躲过,趁着挪移的机会还打量了一下敌人到底是什么。
果不其然,是一个磨盘大小、头部有着类似人脸状黑白相间花纹的相位蜘蛛,刚刚从天而降对其发起了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