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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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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国强脎羽而归的事情冯白是第二上午听刘航的。

当时,冯白正陪着女儿上补习班,依旧是上午立体几何,下午作文。

刘航带着哭腔林泉泉昨晚上打电话过来骂他是渣男,骂了四个时,把手机都骂没电了,耳朵被听筒烫得好痛。

她不是和我分手了吗,孩子都要打掉了,现在又打电话过来骂人,岂有此理啊?

老白,你,女人怎么能够这样,这不讲道理啊,我一个晚上没睡觉了,太痛苦了,活不成了啊!

冯白安慰他这是好事,你不用担心。

刘航道,我怎么能不担心,又不是骂你,站着话不腰疼。

冯白道,事情得辨证地看,按林泉泉号称和你分手,换成别的姑娘,分手之后理都不会理你。她昨和父亲发生了冲突,心气不顺,第一时间就打你电话骂娘,这明什么?

刘航:“还能明什么,明我就是个受气包,她感情的垃圾桶呗。”

冯白骂道,你晓得个鬼,这明泉泉心中还是有你,你的地位还不低。她一遇到事第一时间就找你倾诉、发泄,这是爱饶待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怕就怕那种前脚分手,后脚就把你当成路人甲遗忘,那才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刘航醒悟,高兴起来:“咳,还真是这个道理,那我白担心了。困死我了,我继续去睡觉。”

“喂喂……”冯白无奈地收起羚话,这刘航还真是心大。泉泉明上午就要去做手术了,大家是一点辙也没有,你竟然还睡得着?

罢,还是我来想办法吧,难道眼睁睁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出现人伦悲剧?

整整一个上午,冯白边温习功课边思索此事,一心二用,却不得要领。

考虑到怕女儿再在外面吃路边摊吃坏肚子,杨一楠勒令冯白带了便当。下午的作文补习班那里有微波炉,本是机构的教职工用来热饭的,冯白是自来熟,上去蹭了几度电,和女儿一起把午饭吃了。

下午的作文课也没有好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补习,再加上园园自己的努力,她的作文生平突飞猛退,语言更趋干瘪,文彩半点也无。

一篇三千字的文章,冯白读起来真是痛苦不堪。

不过,很奇怪的是,她的作文作业竟然开始拿高分,好神奇。

冯白感到很奇怪,就和补习老师交流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高考作文并不是文学创作,文学性不在考虑之中,文采也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有三点:一,卷面工整没有病句错别字;二,结构完整,格式上没有任何问题;三,立意要准,紧跟时事热点,并能升华主题。

冯园语文基础本来就好,只是在作文上不开窍。她这段时间经过大量的练习,又通过大量阅读和看电视新闻,眼睛亮了。

一捅破这层窗户纸,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不但补习班的老师,就连她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马老师也是老怀大慰,这丫头的清北复交稳了。

这才是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冯白感慨,又腹诽:这高考作文和写八股文章又有什么区别?

可转念一想,高考作文从来就不是培养作家,选拔文学人才能设置的。高考穿了考的是学生的智力、学习能力和执行力。如果一个人在这三项的选拔,再进行几年高等教育的培养,自然是人中之龙,社会建设的中坚力量,这也是应试教育的目的。机械呆板却具有普适性和公平性,很科学。

按到这个层度,这个收费高昂的作文班也不用再补下去。但补习老师为了防止意味外,最后在补上一段时间。因为最近几年高考作文也有些变化,出的题目开始趋怪趋难,很多时候打你个冷不防,有的时候时候有点脑筋急转弯的味道。

补习机构接下来准备开始给学生出许多题目让大家做,也来个题海战术,打大包围。做完之后,老师经过修改,还得让学生们一一背熟。肚子里装他几十篇文章,等上了考场缺牙巴咬虱子,未必就不能咬中一个。

冯白觉得老师得实在太对了,自己学读书的时候,不也经常向家境好的同学借阅《作文》杂志,然后逐篇背熟。

距离高考没多少时间了,不就是多几千上万块补习费吗?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必须苦孩子。

下午的两个时中,老师照例评讲了补习生的几篇优秀作文,然后分析结构。

接着出了一道题让大家作完交卷。

里面的学生都埋首在本子上沙沙地写着,教室里很安静,这声音就好象是春蚕吐丝。

冯白也抓紧时间看着复习资料,距离会计师资格证考试还有一,周总已经答应让他进财务室工作,这是他职业生涯的第二春,不激动也是假话,但关键是你得拿到证书。

对于考试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从学初中高中到大学,他所经历过的考试数也数不清楚。应试教育层层选拔,他的智力、学习能力和执行力也都是拔尖的,这次考试就是意思,甚至不能让他的心境有丝毫的波动。过关是必然的事,如果过不了那才是怪事。

看了半书,恍惚中,冯白仿佛回到了高中的课堂上,一堂济济坐春风,正同学少年。而教室中的园园却变成了自己的同窗好友。

冯白无声笑了笑,从窗户看进去。

园园正坐在窗边,距离他只有两米。

此刻,女儿正运笔如飞。

屋中人多,空气有点热,她的鼻尖上有细汗闪光。一缕头发贴在额头上,那么的美丽。

是的,女儿真美啊。饱满的额头、红润的皮肤闪烁着光泽。惟独……惟独捏着钢笔的右手中指第一节关节满是厚茧,那是被笔杆子磨出来的。

冯白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凝神看去,中指第一节关节也有同样的茧子——二十多年没有用笔,这印记依旧没有消失,但自己的青春已经跑得远了。

补习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老师刚喊了一声“下课”早等在外面的家长们就一涌而入,给儿女打扇的打扇,喂水的喂水,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我们的老白也不例外,他“嚓”一声撕开塑料袋封口,套出一张湿巾心地把园园额头的汗水擦掉,然后罩到她的鼻子上,一捏:“擤!”

园园喷了一口气:“冯白,你真烦。”

冯白收起湿经,又将早已经插上吸管的饮料递她嘴边:“吸。”

“恩恩恩”冯园大概也是渴坏了,口中发出惬意的声音。半才笑道:“当我是刚生下来的婴儿吗,冯白,你烦死了!”

“你永远是爸爸心中的巨婴。”冯白嘿嘿笑着。

冯园:“老白,我觉得你是在骂我。”

冯白:“园园,老师讲的课能听懂吗,刚才作文会写吗?”

“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会,咱们继续补,补到你懂为止。”

父女二人又又笑地下了楼。

能够上补习班的学生家庭通常不错,放学之后,家长们纷纷开着豪车呼啸而去。

冯白被尾气熏得连连咳嗽,气道:“园园,爸爸马上就又三十万奖金到手,要不我家也买个车,你喜欢什么车?”

园园大喜:“陆地巡洋舰可以吗?”

“抱歉,买不起。”

“那么,特斯拉可以吧?”

“还是买不起。”

“白老,我认识你十九年,你就没有买得起的东西。”

冯白:“不管了,到时候胡乱买一辆,首先得摇到号啊!”他叹到:“家里也该有车,别人家送孩子读书都是名车好车,我却跟你池铁。园园,我很内疚。”

“不好,又不是我一个人坐公交,有的人家里五十套房子,亿万身家,不也腿儿着,最惨的是还没有爸爸妈妈陪。”园园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旁边。

父女两正走着,敲关雨也跟了上来。

这孩子很奇怪,每次来补习都是一个人,关飞和时晴从来都没出现过。

看到女儿嘴角带着不坏好意的笑意,冯白感觉到一丝不妙,严厉地喊:“园园。”

但已经来不及。

却见,冯园猛地站住。

关雨这孩子走路有个特点,低头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不心撞到冯园身上。

他惊恐地抬起头。

冯园挑衅地看着他:“关雨,你爸爸妈妈呢,没有来接你?”

关雨:“关你什么事?”

冯园:“上次你喊我游泳圈,还有作业本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帐呢,你这两总躲着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得给我一个法。”

“……什么法……”关雨一张脸涨成了愤怒的红色,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低着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也是牛高马大,玉树临风,足足比园园高一个头,却被这个女同学吃得死死的。

冯白看得大惊:“园园,别胡闹。”这孩子,明明是自己的错,她倒是不服气了,真是不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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