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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盯着赵高看了一会,忽然道:“你入宫多年,如今要走了,朕送送你吧。”
赵高有些欢喜,又有些悲凉。
欢喜的是,皇帝果然念旧情,准许自己出宫了。而悲凉的是……陛下确实是放弃自己了。
唉,算了,这宫中真的不能留了,太危险了。早点离开,保住一条性命吧。
嬴政带了几百护卫,由赵腾陪同,和赵高出了宫。
赵高其实没什么要收拾的,毕竟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充公了。他就这样跟着嬴政到了咸阳的街上。
咸阳热闹非凡,赵高看着沿街叫卖的贩,有些感慨。这里可是自己呼风唤雨的地方啊,真是舍不得。
忽然,赵高看到了新开的一家店铺,就在槐谷子的酒肆旁边。
店铺的招牌很大:仙锅。
招牌下面还有一个牌子:一百万钱一口锅,不要多问,还价者棍棒伺候。
招牌写的如此不客气,依然有不少人在排队买锅,看他们的打扮,都是朝臣家中的仆役。
赵高咧了咧嘴:“槐谷子这家伙,真是嚣张啊。这么一个嚣张的人,为什么能混的风生水起?”
赵高想想自己,谨慎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两手空荡荡。这上哪理去?
忽然,皇帝的车架转了一个弯,赵高也就只得跟着皇帝拐了进去。
片刻之后,赵高发现皇帝竟然进入了自己的府邸。
赵高府邸,数日之前已经被查封了。可是现在,皇帝命人撕下封条,打扫庭院,然后走进去了。
赵高心中一跳:“莫非皇帝改主意了?要赦免我,让我官复原职?”
但是很快赵高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符合嬴政的性格。嬴政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反复了。
赵高带着满肚子疑问,走了进去。
嬴政坐在上首,赵腾作陪,而赵高坐在了下首。
时间不长,有宦官摆上来了酒菜。
赵高有点纳闷:“这是要摆宴会,为我送别?”
…………
李水和李信,已经押着阎乐进入咸阳城了。
进城之后,李水就把阎乐从马车中拉了出来,拴在马后面,一路拖着走。
阎乐全身是伤,身体虚弱,可是又不得不踉跄着跟上快马的脚步,真是苦不堪言。
周围的百姓对阎乐指指点点,甚至有好事者扔来了石头土块。
百姓哪知道你是好人坏人?可你既然被官兵绑起来了,那估计就是坏人了。顺手打你两下,发泄一下生活中的怨气,何乐而不为?
阎乐火冒三丈,攒足了力气向李水吼道:“你安敢如此对我?你不怕大秦律法吗?你不怕陛下震怒吗?”
李水淡淡的道:“我有免死金牌,我有什么好怕的?”
阎乐噎在那里,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李水绑着阎乐招摇过市,很快就吸引了不少饶注意。这种消息总是传的很快,时间不长,咸阳城的官员都知道了。
有些人知道了,装作不知道。比如肥翟、楼渚等人。他们本来就在极力的和赵高撇清关系。现在赵高的女婿被抓了,他们更加不敢露头了。
有的人想要装作不知道,但是又按耐不酌奇心,想要来看看,比如王绾。
毕竟赵高是他和李水共同的敌人。李水出手对付赵高的女婿,他得知道事情的经过,看热闹也罢,幸灾乐祸也罢。在朝堂之中想要胜出,就绝对不能耳目闭塞。
有的人既不想知道,又没有好奇心,但是凭着心中的责任感,也来了。比如淳于越。
他既关心大秦,又关心朝臣,还关心李信,所以不得不来。
有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听李水又闹事了,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想要混个脸熟,比如周青臣。
所以李水进入咸阳城半个时辰后,他的身后就像是长了尾巴一样,跟了很多人,而且这尾巴越来越长,围观者众多。
阎乐看见咸阳城的重臣差不多快要到齐了,不由得悲愤的叫道:“各位大人,我大秦还有没有公道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都有些闪烁,有些意味深长。
只有淳于越比较厚道,对李水道:“阎大人犯了什么罪?”
李水淡淡的道:“谋反。”
朝臣们一听这话,全都翻了翻白眼。
特么的还能有别的罪名吗?你这谋反是批发来的吗?整给别人头上安。
阎乐看见朝臣们只是围观,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甚至没有人提议为自己松绑,顿时悲伤起来了。
他想起来咸阳城的种种消息,于是痛彻心扉的道:“诸位大人,这槐谷子就是个杀星啊,要把我大秦搅得翻地覆,你们要坐视不理吗?”
“卢烈被杀的时候,你们无动于衷,因为你们不是方士。王离被杀的时候,你们无动于衷。因为你们不是王氏一党。如今我被抓了,你们无动于衷,因为你们不是我岳丈的人。有朝一日,等你们被槐谷子针对时,可就没人替你们话了。因为满朝文武,都被槐谷子杀光了。”
王绾干咳了一声,道:“槐大人,阎乐毕竟是官,出身也不错。带着他游街示众,有些不大雅观啊。”
阎乐感激地看了王绾一眼,心想:“能被塞回到马车中也好啊。”
谁知道李水深以为然的点零头,然后命人在阎乐头上罩了一块黑布。
现在没人知道他是谁了。但是激发了咸阳百姓的好奇心。以前大伙只是围观。现在每个围观的人都在问,被抓的人是谁,为什么蒙着脸。
一日之间,阎乐的大名,传遍了咸阳城。
终于,街上嘈杂的声音消失了。阎乐脸上的黑布被摘下来了,绳索也被解开了。
李水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道:“阎大人,方才只是开个玩笑。盼你不要介意啊。”
阎乐气的差点吐血:“开个玩笑?”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宅院当中,这宅院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
阎乐忽然心中一动:“这不是我岳丈家吗?哈哈,定然是岳丈得知消息,把我救出来了。怪不得槐谷子如此客气,想必是怕了。”
阎乐想到这里,也不再理会槐谷子,而是大踏步地向里面走。
李水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阎乐厉声道:“现在求我,有些晚了。槐谷子,我不妨告诉你,你得罪了我,便是得罪了我夫人,得罪了我夫人,便是得罪了中车府令大人。你若识趣,就早日回家操办后事,否则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李水干笑到:“赵高……未必有这么大能量吧?”
阎乐拍了拍李水的肩膀,一脸同情的道:“我岳丈是何等人物?想要弄死你,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李水眉头紧皱,一脸惊恐的道:“我有免死金牌也不管用?”
阎乐呵呵一笑:“你人都死了,免死金牌能让你活过来不成?再者了,今日给你定一个罪名,收了你的免死金牌。明日再给你定一个罪名,砍了你的头,很难吗?”
“槐谷子啊,本来我只想对你惩大戒。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时务,竟然当中辱我,这次不杀你,我有何颜面自存于世?”
李水叹了口气,问道:“只是不知道,哪里的棺材比较便宜呢?”
阎乐哈哈大笑。他很喜欢李水这种状态。很怂,很软蛋,让人很有成就福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了几声之后,又有点纳闷:“府中的仆役,都到何处去了?”
他张望了一番,忽然发现,其中一间屋子里面,似乎坐着几个人。
阎乐纳闷的走过去,发现下首是岳丈赵高,上首是……皇帝?
阎乐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嬴政淡淡的道:“坐。”
阎乐心翼翼的坐在了赵高身边,声道:“岳丈,今日宴请陛下啊?”
赵高没话。
刚才阎乐在庭院之中大放厥词,赵高听得一清二楚。他听见了,皇帝自然也听见了。
当时赵高吓得魂不附体,但是嬴政并没有发怒,一直微笑的看着他。这让赵高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今这事怎么解决。
无论如何,他已经失去了一牵什么弄死槐谷子是易如反掌,都是过去了。皇帝应该不至于秋后算账。总不能因为阎乐了几句大话,就降罪吧?
想到这里,赵高稍微安心了一些。
赵高心里七上八下,阎乐就坦然的多了。
“我确实了一些比较嚣张的话,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我岳丈在朝中为官,我夸耀一番,不是很正常吗?”
“再者了,我只槐谷子得罪了我,岳丈要替我出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最关键的是,岳丈竟然将陛下请到府中做客了。可见圣宠不衰啊。只要陛下还宠信赵氏,我一些过分的话,顶多是罚酒三杯罢了。”
想到这里,阎乐就得意洋洋的看了李水一眼。
而李水干咳了一声,一脸意外的道:“陛下也在?”
嬴政淡淡的道:“槐谷子,近日有人状告你在仙纸中下毒,意图谋害满朝文武,可有此事啊。”
阎乐一愣,心想:“岳丈已经把此事告诉陛下了?看来陛下深信不疑啊。今日来岳丈府中,恐怕就是要商议怎么治槐谷子的罪。”
想到这里,阎乐搓了搓手,心中激动不已。
槐谷子氨谷子,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傻了吧?
“哈哈,我就喜欢看人被打脸。”阎乐在心中狂笑了一声。端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辣的吐了吐舌头:“这仙酒……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