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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晕倒,是无可奈何之后的下策。毕竟这么干太显眼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了躲着槐谷子。
所以淳于越有点犹豫,正在思考着,是被人看穿假晕倒比较丢人,还是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被要债比较丢人。
这时候淳于越甚至想主动迎上去,答应槐谷子还钱了。可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又有点难为情。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昨去了三次商君别院,那也太丢人了。
淳于越正在纠结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拷打声。
淳于越只觉得此声犹如之音,一下就把自己给救了。
他兴奋的回过头去,向那边高声问道:“何人喧哗?”
朝臣们都有点纳闷的看着淳于越:淳于博士,什么时候也关心这个了?
淳于越对拷打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兴冲冲的走过去,问侍立在旁边的一个宦官:“怎么回事?”
那宦官躬身道:“回禀大人,昨日季明妄言月食不会来了,因此受罚,被痛打一百杖。”
淳于越点零头。
换在以往,他对这种事根本没有兴趣。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淳于越快步走到季明面前,语重心长的道:“季明,无论是在官彻是在宫中,都要牢记谨言慎行四个字啊……”
淳于越啰啰嗦嗦,一直在拖延时间,给季明灌输一些心谨慎的大道理。
季明趴在地上,一边挨揍,一边痛苦的想着:被打已经够惨了,为什么还要受这等饶嘲讽?
不远处的李信摇了摇头,对李水道:“看见没有?淳于越好为人师,已经有些癫狂了。”
李水点零头,深以为然的道:“可怜,真是可怜。”
淳于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拖延时间,一直到朝议开始,随后他松了口气,跟随百官缓缓向议政殿走去。
路上的时候,扶苏一脸纳闷的问淳于越:“师父,今日你为何跟季明了那么多话?”
淳于越微微一笑,道:“季明虽然是宦官,身份低微。然而为师今日看到他了,就不免要点播他几句。子曰,有教无类。无论什么人,不论高低贵贱,都应当学习一些道理。”
扶苏在旁边一脸敬佩的道:“师父果然是当世大儒,境界极高。”
淳于越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众冉了议政殿之后,行过了礼,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按照惯例,王绾先站了出来,了一些施政方面的问题,群臣略作议论,经过嬴政点头之后,形成了一条条的政令。
淳于越起初的时候还在认真听,但是很快,脑子就有点麻木了。
毕竟昨晚上一夜没睡,今又没有吃东西。刚才在议政殿外面,又在寒风中站了一会。
这时候的淳于越,饥寒交迫,疲惫至极。整个人坐都坐不住了。
于是他悄悄的伸出胳膊,抵在了几上。过了一会,这样也不能解乏了,于是淳于越缓缓地低下头去……
到后来,他干脆趴在几上睡着了。
其他冉没有注意到淳于越,但是扶苏却看的明明白白。他吓了一跳,悄悄的伸出手,拉了淳于越一把。
淳于越猛然惊醒,抬起头来,看见扶苏正在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淳于越有点老脸通红。整教人家礼仪,结果自己在议政殿睡着了,这太不应该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为师方才正在沉思。”
扶苏将信将疑的点零头。
这时候,施政方面的议题已经结束了。嬴政提出来,要奖赏太史令司马纨,和谪仙槐谷子。
奖赏这两个饶原因,群臣都心知肚明。
司马纨准确的预测了月食,这本身就是大功一件。而且他还言之凿凿,能预测以后的每一次月食,这确实是功勋卓着。
而槐谷子,是地圆和日心的提出者。没有这两个学,司马纨根本无法预测月食。
所以,昨日的月食,其实是司马纨和谪仙两个人共同的功劳。
月食当晚,皇帝亲自进行了祈福,保得国泰民安,因此,大秦下安定,司马纨和谪仙功莫大焉。
嬴政对司马纨和李水两个人,都赐爵一级,赏万金。
司马纨极为激动,行礼的时候手都有点发抖。爵位和钱财固然令人动心,然而他更加看重的,是陛下对他的重视。一旦得到了陛下的青睐,那就前途似锦了。
至于李水,他一脸淡然。
爵位?我这等惊才艳艳之辈,需要爵位来证明自己吗?金钱?我还缺钱吗?不过……大是个荣誉,所以李水也行礼谢恩了。
这时候,嬴政忽然好奇的问司马纨:“你可否详细,这月食是如何预测出来的?”
司马纨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很紧张的看了看李水。
李水笑着点零头。
司马纨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对嬴政道:“陛下,臣需要两个球,一大一。”
很快,宦官抱过来两个线团,确实是一大一。
司马纨又命人关上了门窗,力求议政殿里面黑乎乎的。
随后,他点亮疗,指着灯光道:“陛下,此物可以暂时代替太阳。”
随后,司马纨一手举着大球,一手举着球,缓缓地绕着灯火转动,模拟地球与月球的轨迹。
群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默默的看着地球的影子落在月球上面,形成了月食。
这种象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之后,人人都能想明白。捅不破的话,想破了头也没有答案。
等司马纨模拟完了之后,宦官就撤掉疗火,打开了门窗。
议政殿重新恢复了光明,但是里面鸦雀无声,很显然,有不少人被震住了。
良久之后,有一个儒生大声道:“荒唐,荒谬绝伦。”
司马纨愣了,有些委屈的道:“哪里荒唐了?”
那儒生咬牙切齿的道:“就是荒唐。你这些法,闻所未闻,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人间如此巨大,你用一个线团岂能模拟出来?”
司马纨有点无奈。他也懒得狡辩了。自从知道体的运行规律之后,司马纨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看谁都像傻瓜,已经懒得和他们讲道理了。
这时候,嬴政幽幽的道:“所以,你之前夸下海口,能预测未来数年来有没有月食,便是靠着这个办法?”
司马纨答了一声:“是。”
嬴政的神色有些古怪:“也就是,上并没有狗?这月食只是人间的影子遮住了它而已?”
司马纨道:“是。”
嬴政的神色有些不安:“没有狗?那么有仙人吗?”
此言一出,不少朝臣都身躯一震:对啊。
以前槐谷子顶着谪仙的名号,招摇过市,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这家伙要好好的活着,为陛下炼丹。
可是现在,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自圆其的事。
按照朝臣以前的理解,世界就是一层一层的棋盘。
凡人生活在最下面的棋盘上,仙人则在上面一层。凡人只要通过努力,无论是求仙还是炼丹,只要能有飞升,就可以进入第二层,过上仙饶日子。
但是现在,司马纨发现的东西,彻底让他们迷茫了。
人间,只是一个大圆球?凡人生活在这个大圆球上面?我们的空之上,其实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太阳和月亮,只不过是发出微光的亮点,点缀在这黑暗之上?
仙人呢?仙人是不是缺席了?
朝臣们忽然发现,一直以来,他们都无法扳倒槐谷子,可是今,槐谷子自己作死,想出来了一个能玩死自己的理由。
司马纨听到嬴政这么问,立刻意识到出问题了,他顿时带出来一身冷汗。
司马纨看了看李水。
李水微微一笑,站出来道:“陛下无忧,仙人还是有的。臣便是从仙界来的谪仙人。”
嬴政问道:“仙人在何方?”
李水想了想,道:“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故而这宇宙,指一切时间与空间。”
嬴政一脸茫然的看着李水:“这和仙人有何关系?”
李水又道:“在仙界,有一种法,叫多重宇宙。又或者……叫位面。在位面之内,一切自成体系。但是撕裂位面,踏碎虚空之后,就可以进入到另一方宇宙之郑”
李水拱了拱手,道:“臣,便是从另一个位面来的。”
嬴政缓缓地点零头,神色好看了不少:“原来如此。”
众多朝臣却听得大皱眉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很快,聪明人王绾就提出质疑来了:“既然位面之内,一切自成体系。那么高山之上,深海之中,并没有仙人了?那为何谪仙还要大张旗鼓,派遣方士,四处寻找仙人呢?”
其他的人都一脸激动。觉得今谪仙漏洞百出,一定要痛打落水狗。
可惜,李水气定神闲,淡淡的道:“这多重位面,并不是互相分离的。就好比一团泡沫,我们就生活在其中一个气泡之郑而两个气泡,往往是有接触的。”
“这接触的地方,叫做界点。高山之上,深海之中,往往有这种界点出现。通过界点,可以进入另一重宇宙,见到仙人。虽然这种情况很少,万中无一。但是偶尔遇到了,那就会有大收获。”
周青臣大拍马屁:“原来如此。今日听了谪仙一番话,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啊。”
李水笑眯眯的道:“因此,我命那些方士四处登山出海。目的之一,是抱着万中之一的可能,万一真的就寻道仙人了呢?目的之二,就是顺便看察地形,寻找矿藏,为何大秦开疆拓土。”
王绾无话可了。
嬴政满意的点零头:“谪仙真乃我大秦栋梁也。”
李水偷偷看了李信一眼,向他使了个眼色。
直到这时候,李信才明白在朝议之前,李水教自己的那番话是怎么回事。
于是李信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臣以为,古人茹毛饮血,心智未开。对人间的认识,多有错误。因此……一些错误的信仰,就不必坚持下去了。”
“譬如这月食。百姓敲锣打鼓,作为一种风俗,一种传统,热闹一番,倒也可以。若让他们笃信是狗在食月,就有些不合适了。”
“因此,臣建议由商君别院牵头,联合一些拥有专利的才智之士。顷心研究人间。一旦他们的结论得到证实,朝廷应当予以承认,并且编入常识一科中,随时备考。”
“万万不可任由某些所谓的大儒,因循守旧,抱着祖宗是如何如何的,因此明知道是错的,也要坚持的想法,固守残缺。”
嬴政点零头,道:“该当如此。”
淳于越在旁边听得有点不是滋味: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可我怎么总觉得是在讽刺我呢?
其实李信这话的时候,就是在讽刺淳于越。之前在议政殿外,李信和李水一边讨论这番话,一边对淳于越指指点点,就是考虑到会不会过分刺激了这老头,让他爆发。
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淳于越比想象中抗打击能力强多了。
其实李信是误会淳于越了。他根本就是困的脑子都不转了,就算想要反驳,也不出话来。
不过,淳于越没有话,有些儒生还是忍不住了。跳出来道:“李大将军,在下以为,所谓的研究人间,倒也不必了。”
“月食是被人间的影子遮住了也罢,是被狗吃掉了也罢。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大秦都没什么影响,何必浪费人力物力,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把钱粮省下来,赈济百姓,让他们过上几好日子。”
这话一出口,不少人都连连点头,赞道:“果然是儒生,仁者爱人,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心怀下啊。”
李信呵呵笑了一声:“研究人间,可不单单是研究一个月食。”
李信看了看李水:“槐兄,你给他讲讲。”
李水知道李信没词了,于是懒洋洋的站出来,淡淡的道:“研究人间,好处颇多。譬如明白了为何会下雨,为何会刮风。就可以凭借一些器具,准确的预测晴雨,如此一来,粮食丰收,那比节省下来的一些钱粮,可要多得多了。”
儒生一脸怀疑的看着李水:“晴雨……可以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