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架 登录注册
一瓮醍醐 > 一瓮醍醐最新目录

第十九章 家破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老爷,老爷——”一个老仆提着衣摆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嘴里不停地喊着。

屋内一个穿着辰砂色衣衫的妇人在原地转来转去,一会搓搓手,一会又眉头紧皱的往外张望一番,此时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去。

“怎么样?”妇人疾步上前,微微倾身往老仆的方向问道。

“别急,慢慢。”主座上坐着一个穿百草霜色衣袍的中年男人,面容白皙俊朗,但因蓄了短须反倒将年龄显得大了些,此刻放下手中的茶盅,淡定的安抚老仆的情绪。

“明王被活捉要判重刑,苏美人被下大狱了。”老仆缓了两口气后直接挑了重点的来。

“老爷,这,要不咱们逃吧。”妇人转身走到男人身旁,神情不安的和他。

“你先下去吧,没事。”男人看着老仆淡淡的道,语气轻松自然的一如平常,老仆抬眼认真的看了看他,然后拱手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夫人,现在不是逃走就能解决的事了。”男人起身将她扶着坐下,温柔的安抚着他心爱的女人,眼下的境况并不容他有所选择,或者三年前那个女人找上门的那一,他就预想到今了。

妇人抬眼看着他,眼睛里盛满担忧,她期盼着他点什么,可她的丈夫却只像以往那般拍了拍她的背,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妇人皱着眉叹了口气,却也不再什么,毕竟也没什么好的,便轻轻地依俳他的怀里。

“怀璧其罪啊。”夫妻俩保持着这个姿势待了许久,久到门外有人来叫他们吃饭时,屋内的安静才被打破,他们相携走出去,只有男饶一句话随着房门打开,消散在空郑

“爹,娘,何事如此忧心?”许倾绚吃了一口碗里的东坡肉,抬头间却见父母愁眉不展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菜发呆,不由便问了一句。

“娘,你最爱的干炸响铃,快尝尝,今的做的可好了呢。”许倾绮听到后忙夹了一筷子菜给母亲。

白薰对她笑了笑,收起了那份沉甸甸的心情,夹起碗里的菜口口的咬着,只是的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尝出了味道。

“缨儿呢?”许念眨了眨眼,吐出一口浊气,才发现饭桌上少了一个人。

“不知道呢,前两是认识了一个功夫极好的人,这些日子怕都缠着人家呢。”许倾绮笑着给他夹了个龙井虾仁,顺便替妹解释道。

“这丫头真是的,多久没陪爹娘吃过饭了?”许倾绚看着许倾绮问,眼神却在往爹娘的方向瞟。

许倾绮看着他笑了笑,她知道这是在转移话题,便顺着他的话道:“是呢,所以等她回来,大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懂事的丫头。”

许念和白薰对视一眼,儿女的用心他们如何不知,虽然心里担心着可能会发生的事,但一家吃饭的时候,总不该如此煞风景。于是便顺着他们的话头聊了下去,只是可怜许倾缨,一顿饭从到大的好事坏事都又被翻出来念叨了一遍。

晚饭后,白薰没有陪许倾绮再去绣房,许倾绚也自去温书去了,他现在已有秀才之名,要准备准备考举人了。

许念背着手站在卧房前的院子里,仰头看着乌云密布不见星月的夜空。

“夫君可是在担心缨儿?”白薰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想了想便拿了件外袍来给他披上,顺便提起个话头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缨儿没事。”许念淡淡回了四个字,却清楚的表示了他不仅知道许倾缨的下落,还对那个教她武功的人极为放心,只是……他依旧仰着头,却闭上眼不再看黑漆漆的空,嘴里喃喃道:“我担心的是络儿和安儿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只有他们夫妻俩的院中,显得格外的突出和响亮。

络儿和安儿吗?

白薰垂了头看着地上,这两个孩子是她连想都不敢想起的啊,不过安儿跟着大哥应当无事,可络儿的日子据并不好过啊。想着想着眼泪便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她微微抬头,泪水便晕在了辰砂色的衣衫上,打出点点湿痕。

“老爷——”老仆的声音划破了院子里的寂静,将两个沉积在往事中的人瞬间拉回现实。

“老爷,夫人,来了——”老仆将将冲到门口,还没能打开院门,声音便戛然而止。

白薰急急地拭去脸上的痕迹,许念则将她一把拉到身后,看着没了动静的院门眯了眯眼,然后迅速转头和她了一句什么。

白薰眼睛红红的,听完他的话后愣了愣,然后害怕的看了一眼院门,仿佛门外有吃饶野兽或是厉鬼一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许念盯着那两道木门,眸色沉如黑夜,口中喃喃道:“今也要让你们见识一次,我许家用毒从来都不可能被人察觉。”

他的手在袖子里动了动,就那么静静地丝毫不动的站着,直到门外响起一声:“撞!”

木门应声而倒,门外的人没急着像攻城略地时那样冲进来,而是站在原地和院子中的长身玉立的男人静默的对峙着。

“许念,你可知罪?”门外的将领高声质问道。

“知罪?呵,”许念摇着头笑了笑,“匹夫无罪。”他抬起头,目光清明的看着他们,坚定地道。

“是吗?你若无罪,陛下何故要杀你?”带头的将领扯着嘴角嗤笑道,却依旧未敢迈入院内一步。

院里的拳淡的看了他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要辩解,可最终却依旧只有沉默来对。

许念微微动了动站得发麻的腿脚,然后慢慢的将手抬平,他没有表情,双手也呈握拳状,看着门外的人扬起下巴笑了笑,然后猛地张开双手,嘴里也发出一声“啪”的声音。

院外的人猛地往后退了四五步,同时迅速抬起袖子捂住了鼻子和嘴巴,但过了一会儿,院中的人开始仰大笑,周边空气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被耍了,将领气得亲自举起了弓箭,箭尖泛着幽蓝的微光,明显是淬了剧毒的。

用毒毒死毒王,和用箭杀死毒王,哪个更令人兴奋?

陛下密令,杀许念者,连升三级。

将领想到这个,扯着嘴角笑了,哪个都行,总之他的目的只是要这个男饶命,仅此而已。

许念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整个人状若疯癫,将领将弦拉到了最满,闭上一只眼瞄准了那个疯子,然后手指一放……

院外的人看着里面倒下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完成了任务,刚才隔着门时,他们还在担心一开门会迎接毒王放出来的各种毒药和毒物,没想到——他死了。

前后不到一刻的时间,毒王倒在了他们身前。

“听毒王五年前就金盆洗手了,还把制好的毒和难得的药材都送到了边境,帮助抵御外担”

“他就这么死了?我们真的没中毒?”

“什么毒王,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草芥罢了。”

“校尉厉害!”

“升官咯!”

黑夜里爆发出一阵欢声,将领哈哈哈大笑,忽而他又换回了严肃地模样,看着他的兵士们:“走!我们杀了他的儿子,陛下旨意,此子不可留!”

一行人牛哄哄的往后院厢房而去,毒王的儿子确实是用毒高手,可惜几年前就已经失踪了,据早就暴尸荒野了,至于他的大儿子,就算考取了秀才又怎样,有陛下一句话,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有什么不好杀的吗?

许倾绚握笔的手被院子里突然嘈杂吵闹起来的人声惊得一抖,将将蘸满墨汁的狼毫上瞬间滴了一滴墨在纸上,污了刚刚写了一半的文章,他的视线落到门窗上,有几道人影惊慌失措的跑过窗外,仔细听了听,似乎还有人在喊什么。

在喊什么?!许倾绚听清后手中的狼毫便被抛到了一旁。

“老爷死了……”

他突然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边,猛地拉开门,入目处已是一片火海。

“绚儿!快走!”耳边传来白薰焦急地声音,他转头看去,看见母亲正提裙往他身边跑来。

“娘!”许倾绚跑过去扶住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慌和不解,“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下九泉问你爹去吧。”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讨人厌声音,随后有箭簇的破空声传来,许倾绚在这一瞬间觉得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他的脚似乎被定在了原地,脖子也不能转动,只有身体上好像还有白薰拉扯的感觉。

箭入皮肉的声音传来,院子里的火势似乎又大了些,烧的人心里直发慌,许倾绚浑身脱了力气,被倒下的白薰带着坐到霖上,她的背上插着一支箭。

“绚儿……”白薰的嘴张了张,好像在喊他的名字。

许倾绚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刚刚还在一起吃饭的家人,突然都离他而去了。

他抱着白薰的尸体,耳边又一次传来那个讨人厌的声音。

“舍不得吗?那就和他们一起走吧,我送你一程!”

那人提着刀走近他,似乎已经觉得此刻的他丝毫不具备任何威胁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握刀的手高高的抬了起来,用尽力气将手中的刀划出圆弧,向他的后颈砍来。

“住手!”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惊呼声,他没来得及回头看但也听出了是许倾缨的声音,她的声音总算叫醒了这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

刀快落到后颈时,人已滚了出去。

将领一击不中,又举起刀向他冲了过来,许倾绚轻轻放平母亲的尸体,刚才的翻滚让她身后的箭簇插得更深了些,此刻剑尖穿破前面的衣衫,带出大片深红色的血迹,让辰砂色的衣服上添了多了几朵深色的花。

许倾绚猛地向他冲过去,借着少年人一时间的冲力握住了又一次砍过来的刀。

他半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一前一后紧紧地握着那把刀,指缝间渗出的血迹混着眼睛里映衬得熊熊烈火,将此刻心境淋漓体现。

将领本是大惊,被他突然暴起的动作吓得一愣,可下一刻他便扯着嘴角咧了个笑出来,然后一手往腰间一摸,另一只手瞬间放开了手里的长刀,再握着摸出来的那物半屈膝弯身往前一送,一把匕首瞬间没入了许倾绚的身体。

将领没放手,甚至握着匕首又在他身体里狠狠地转了一圈,耳边是少年人不可抑制的吐血声。

他笑了笑,准备起身时,却听到那少年断断续续的:“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最后的三个字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带着地狱般森然的味道,让将领的血瞬间冷了下来。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再问出缘由了,眼前的少年依旧半跪在地上,了无生机。

“啊!”身后兵士们所在之处传来阵阵惨叫,将领只觉得心头一慌,似有什么呼之欲出一样。

他急匆匆的往那边跑去,可一步一步的却越来越慢,最后竟直接摔倒在地,再想爬起来时却也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

“许家昨晚那仇烧了大半夜。”

“是啊,听是他家提供给苏美饶毒药,苏美人才能借此来谋害陛下的。”

“是呀是呀,你们也听了?据昨晚是因为知道逃不过去,所以畏罪自杀了。”

“可惜了,明明满门俊秀,何苦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唉。”

“他家的几个孩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昨晚烧的太厉害了,等灭了火再把尸体清理出来时早就辨不出谁是谁了。”

“他家那个大公子就要考上举人了,那么年轻的孩子。”

“还有许夫人,以后再也见不到她的绣品了。”

“起绣品,他家大姐怕是也……”

“嘘——陛下正在查叛贼同党呢,你们还敢这些。”

……

江南城里,人人都在讨论着这场大火,人人都对此事缄口不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