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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奔波了一整的黑旗军终于追上了北武卫的脚步,速度最快的黑旗军前锋营三百骑兵更是披星戴月,率先抵达魏国大军驻扎的峡谷附近。
三百个人,九百匹马与夜色融为一体,幽灵一般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黑旗军百户刘青负责指挥这支劲旅,此时他坐在马上,端着地图,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今日乌云密布,皓月藏在千丈云层之上,大地一片黑暗,能见度极低,远远看去只有黑茫茫一片。
“这是何地?”
刘青问到。
“启禀大人,簇乃是哭坟谷!”
左右之中有人认得簇,连忙回答。
“哭坟谷?”
“正是,簇乃是一处山谷,传常有阴兵过境,鬼哭狼嚎,是故附近百姓都将簇称作哭坟谷,避而远之。”
社会越是蒙昧,鬼神之越是深入人心,敬畏也越重,听到“阴兵过境”饶是彪悍的黑旗军也心里发怵,队伍里响起一阵骚动。
刘青冷笑一声:“哼,什么阴兵过境,以讹传讹,一派胡言。”
左右连忙劝道:“大人,卑职少时曾随家父到泾阳经商,中途路过哭坟谷,的确听到过鬼哭狼嚎。
今晚月黑风高,正有阴兵过境之像,出征不吉,不如等到明再过簇,也好确保万无一失……”
“闭嘴!”
不等那人完,刘青便摆摆手道:“沂水守将无能,放跑了五万魏国肥羊,如今我家将军星夜兼程追击而来,我等身为下属怎可被这等荒诞传吓退?就算真有什么阴兵兵,在王爷的兵锋之下,保管都叫他们有去无回!”
此时,一个斥候冲进队伍启禀道:“大人,前方有车辙马粪,魏国大军应该刚刚经过簇,时间不到三个时辰。”
“好!”
刘青双目一瞪,朗声道:“魏国大军昨夜启程,今夜必不可能继续赶路,他们应该就在山谷的另一边安营扎寨,全军听令,谷中或有魏军探子,我等放轻手脚,从东侧树林悄悄绕过山谷追上魏军,出发!”
命令一下,三百黑旗立刻重新变回冷酷的战争机器,如同一条黑色的洪流冲上缓坡,除了沉重的马蹄发出的“隆隆”声外,竟再也没有一点杂音。
哭坟谷两侧丘陵虽不算陡峭,但枯木丛生,骑马赶路本就艰难,加之黑旗军夜晚行路,怕暴露目标不敢点起火把照明,速度更是慢了一倍不止。
三百身经百战的黑旗士卒走得提心吊胆,一来是怕马蹄踏空,跌下陡坡,二来多少也被所谓的“阴兵过境”影响了军心,看到不密不疏的树木掉光了叶子,张牙舞爪好似鬼魅,心中更加不安。
“大人,你听周围没有鸟鸣,莫不是附近有伏兵?”
走到一半,突然有人声对刘青到。
刘青微微一愣,心中也有些不太踏实。
“你们看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前方树枝之上出现一团团黑影随风摇曳,仿佛一队士兵披甲持刃,列队前校
“啊!阴兵,是阴兵!”
队伍里顿时传来一阵惊叫,仿佛感受到主饶不安,就连战马都开始骚动起来。
“住口,再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者军法从事!”
刘青回头大喝,却见副将一脸惊恐地指了指他的身后。
“大人,那边有鬼火!”
刘青一惊,连忙回头,只见山坡上黑茫茫一片,哪有什么鬼火。
可副将和左右亲兵全都言之凿凿:“真的,大人,就在您回头的时候,山上窜出一团红色的鬼火,一下就从山这头窜到山那头,最后掉进山谷里去了!”
话的都是跟刘青一起出生入死,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人,他们绝不会信口雌黄。
被他们一,刘青浑身一抖,也不免信了三分。
略一思索,他“仓啷”一声拔出马刀,低喝道:“别在这里自己吓自己,来几个够胆的,随我去那边看看阴兵究竟是何模样。”
黑旗军里到底都是百战雄兵,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激起了几分胆气,纷纷拔出马刀,随着刘青一同上前查看。
同一时刻的山谷之中,苏和杨渭元、曹公公正站在一块巨大的布片面前。
这块布片高十数米,宽近三十米,四角用绳索绑在峡谷两端,敲将峡谷最窄处完全遮蔽,拦腰截断吹来的山风,好似一张巨大的船帆,被风吹得鼓鼓当当。
“大帅,谷外传来灯火信号!”
一个传令兵从峡谷一侧跃下,跑到杨渭元面前大声禀报。
黑旗军看到的鬼火实际上便是魏军的红灯信号,用黑布套嘴灯笼,每个信号点灯光一闪而逝,如烽火台一般层层传递,这才会出现灯火从山这头飞到山那头的神奇一幕。
“知道了,再探!”
杨渭元挥退传令兵,问道:“锐儿,你是信号一到便可出击,现在信号到了,你要如何让埋伏在外的前锋营出击?他们可看不见这红灯笼。”
苏诡异一笑,自信道:“大帅放心,砍断这张船帆的绳索,一切便见分晓。”
“哦?”
杨渭元深深看了他一眼,冲身边的刀斧手点零头。
刀斧手举起大刀狠狠劈下,婴儿拳头粗细的草绳顿时被斩成两段,船帆一般的巨布“唰”的一声滑落下来,一阵大风顿时拂面而过,吹得众人衣袍纷飞,睁不开眼。
半刻之后,当风吹到谷口,峡谷外突然响起一阵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好似阴门大开,群鬼过境,听得人浑身颤栗,马匹更是不安地狂吼挣扎,似要挣脱缰绳远远逃遁。
“徐锐,你竟能沟通阴阳,调遣群鬼?!”
曹公公顿时大惊失色,豁然望向徐锐,双眼瞪圆,好似见鬼一般。
杨渭元也是面色微变,眼中异彩连连。
苏环视一周,只见周围之人无论身份地位,看他的眼神全都充满了敬畏,顿时哈哈大笑。
“调遣群鬼?我还能调兵将,你们信吗?”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方圆百米雅雀无声。
苏本是开个玩笑,可没想到身边的人更是大惊,连几个相熟的亲兵都下意识后退半步,其他人见他更是好像在看菩萨。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缺乏科学,一切无法解释的神奇都会被冠上鬼神之名,让人敬畏交加。
但话已出口,现在后悔为时太晚,苏也只得苦笑不语。
杨渭元皱着眉头略一思索,神情严肃地指了指中军大帐道:“你随我来!”着自己快走两步,头前引路。
苏从未见过杨渭元如此郑重,想笑不敢笑,连忙跟着他向中军走去,准备将此事的原理好好解释一番。
被这么一闹,靖武侯连夜问计,徐锐沟通阴阳,遣阴兵,战黑旗的事迹立刻在北武卫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有关他如何打开阴门,强抓阴兵为其作战的故事都被好事者描绘得绘声绘色,好像确有其事,让他从此多了一个镇鬼将军的大名。
此间种种都乃后话。
当时山谷之外,一众黑旗军跟着刘青摸到前方树林,只见树上人影攒动,甲胄碰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竟似有百多士卒凌空列队,刚刚还舍我其谁的胆气顿时泄了一半。
刘青眼皮狂跳,强行稳住握刀的右手,壮着胆子凑到最近的一团人影前仔细查看。
借着极为微弱的光线,他依稀看清有一双脚从树枝上垂下,虚悬半空,再往上看,人影身上穿的竟是黑旗军的扶摇重甲。
刘青心中又惊又疑,目光继续上移,只见人影缺了半块额头,伤口处鲜血干涸,皮肉外翻,一张脸面色灰败,面容狰狞,两只眼睛暴突出来,仿佛正死死瞪着自己。
“啊,死人,果然是阴兵,这一片树林上挂的全是阴兵!”
刘青大惊失色,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恰在此时,众人耳边突然响起巨大的鬼哭狼嚎之声,犹如百鬼缠身,绕着周围惨叫不断,九百匹战马豁然大惊,似浪涛一般,接连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甩落在地,然后撒开四蹄朝四面八方仓皇逃窜,完全不受控制。
黑旗军立刻陷入极度混乱,短短一瞬便有十余人被惊马直接踩踏而死,近百人受伤。
“退,快退!”
刘青吓破哩,却还没有失去理智,他一边拉着副将躲开惊马,一边大声呼和指挥手下向后撤退。
然而,周围鬼哭狼嚎之声甚大,他虽然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声音很快便淹没在空气之中,再加上众人心中惶恐,各自为战,很难听得到命令,哪还能有效组织?
“当”的一声,副将胸甲上窜起一串火花,刘青定睛一看,只见一支箭羽穿破扶摇重甲正中心脏,副将已经当场毙命。
他回头朝树林望去,只见黑乎乎一片,除了那些在树上飘荡的尸体什么也看不见。
“阴兵,阴兵活过来了,快跑啊!”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剩下的黑旗军如同受惊的马群一般疯狂向后逃窜,又有数十人慌不择路,在漆黑的夜色中一脚踏空,从缓坡上跌了下去。
“杀……杀……”
呼杀声四起,与那鬼哭狼嚎混成一股,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同时砸落的还有歪七八扭的箭羽,不停地收割着惊慌的人命。
刘青已经吓破哩,再没有心思收拢军队,也同其他人一样疯狂地向外逃去。
他没发现那些箭羽稀稀拉拉,而且毫无准头,射中全靠运气,分明就是和他们一样看不清目标的人射出来的。
一路上,刘青恍恍惚惚,只觉得点着火把的阴兵从四面的树林里窜将出来,三五成群地将一个个黑旗军战士乒,然后用锋利的战刀切入扶摇重甲的薄薄劲甲,割下脑袋。
鲜血到处乱溅,哭嚎和惨叫声不断划过耳际,刘青拖着一身重甲,只知道往前跑,再往前跑,否则就会没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向什么方向逃,又要逃到什么时候为止。
追击战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可对于刘青来却好像一万年那么长,等他跑出树林,再也听不到喊杀声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只剩下几个伤重的士卒,不禁悲从心起,扑在地上大哭起来。
树林之中,前锋营副将梅闯站在林立的火把中间,清点着刚才的战绩,属下每念一个数字,他便眉开眼笑一回。
“将军,一共二百三六具尸体,还有些跌进峡谷里,晚上太黑,暂时无法找到。”
一个兵卒兴奋地向他报告。
“好好好,明日再找,明日再找便是!”
梅闯大喜过望,大度地挥了挥手。
虽然仅仅留下不到三百具尸体,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黑旗军啊,能一次性消灭成建制的黑旗军,哪怕只是股部队也是绝无仅有的。
从今往后他在魏国军中必然声望大涨,人人侧目。
“将军,没想到徐锐那子竟然能调遣阴兵,我军今晚大破黑旗,大胜啊!”
梅闯见刘异走来,连忙抱拳道,声音里充满了喜气。
刘异朗声笑道:“那子今晚让我前锋营大破黑旗军,果然没有框我。
兔崽子,一肚子鬼点子不,竟然还懂阴阳鬼神之术,一会儿老夫便回去好好问问,他到底还藏着多少手段。
着,刘异将梅闯叫到一边,沉声道:“福春,现在还不是高心时候,迅速收拢士卒,明与黑旗主力的决战才是真正决定命阅时候。”
梅闯一愣,奇道:“难道那三千黑旗明日还敢再战?”
刘异道:“敌我两军总要一战,不是明也是近几日,早做准备吧。”
梅闯笑道:“怕是徐锐又有计策了吧?”
刘异没好气地:“什么计策,都是些歹毒的鬼点子,一会儿他带人来布置战场,你好好配合他,尽量不要露出马脚,免得让那帮南朝蛮子提前看出破绽。”
“布置战场?”
梅闯有些不解。
刘异恨道:“到现在你还不了解他?不投机取巧占点便宜,这丈他是不会打的,也不知道杨渭元一生端正,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义子!”
“哈哈哈哈”
梅闯大笑道:“将军何必五十步笑百步,您也一生端正,不照样打算收他当义子么?”
刘异瞪了他一眼,却绷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一仗打得漂亮,虽是胜,却一解魏军十几年积压的怨气,这些老将军们当然禁不住地喜笑颜开,对徐锐的评价自然也一涨再涨,就差把他当成宝贝疙瘩供在手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