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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徐方!”
苏刚一回到亲卫营便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很急。
“少爷,怎么了?”
徐方从营帐里钻了出来,一路跑,跟着苏来到他的营帐。
“快去帮我准备准备,我要火头军里的橘子,只要发霉的,还有瓦罐、瓷碗、清水、铁锅、木炭、纱布、菜油、醋、牛皮、米、磨、山芋、棉花球,越多越好,快!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是刘异将军所需,不得耽搁,懂了吗?”
想了想,苏拍了拍脑袋。
“哎,算了,我给你写个清单,知道你不识字,大营里有的是识字的人,要是忘了就去问问,记住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特别是发霉的橘子,听到了没有?”
徐方点零头,不知道自家少爷突然发什么疯,但他明白,少爷这般郑重,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顿时有了几分庄严的使命福
苏暂时没工夫理会他的想法,扯过一张纸,提起笔来,歪歪扭扭地把刚刚所的东西写了上去。
没办法,用惯脑波输入的电脑,写起毛笔字来丑得可以,好在徐锐也没读过几年书,倒不至于招人怀疑。
不一会儿,苏写好清单,郑重地交到徐方手上,徐方点零头,立刻转身钻出营帐。
苏长出一口气,一边摩拳擦掌,一边仔细回忆着学过的知识。
苏敢夸下海口,自然有他的底气,所谓的底气就来自于他所处的时代和所学的知识。
为了打赢那场星际大战,联合国议会恨不得将所有与战争沾边的知识都塞进那十五个少年指挥官的脑袋,其中就包括战场医学。
当然,类似什么战场医学、历史学、心理学、工程学这种学科,除了里面与舰队和战争直接相关的内容外,其余的全是选修。
像莫和大多数学生都是不屑一鼓,只有苏这样习惯偷懒和不务正业的家伙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看闲书上。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让苏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具备了其他人不具备的优势。
他很清楚地记得,人类战史上曾经有个分水岭,在那以前军队伤亡比很低,因为大部分伤员都因为救治不及而死去,但过了那条分水岭却有大量伤员活了下来,继续战斗。
那条分水岭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青霉素的发明和应用。
青霉素于1928年被英国细菌学家弗莱明首先发现,但真正大批量生产是1942年的美国制药企业。
虽然伤员存活率的提高是得益于医学和卫生条件的整体提升,但不可否认的是,青霉素能有效控制伤口感染,拯救了无数伤员的性命。
苏在学习时曾了解到一种极为简单的青霉素制作方法,并在实验室里培养出了真正的盘尼西林,而这正是救治肖进武的关键。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青霉素的培养和制造至少需要七到十,苏不知道以肖进武的情况,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或者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伤患还是不是盘尼西林能够救治的。
救人如救火,特别是其中还牵涉了张佐烽这块璞玉,所以苏才会这般心急火燎。
苏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当年制作盘尼西林的步骤,一遍又一遍,绝不放过任何细节,不知不觉,时间飞逝。
大半个时辰之后,徐方拖着一只大箩筐,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少爷,橘子、清水和瓦罐什么的都弄来了,还有些东西正在准备,你先用着,我再去找!”
放下箩筐,徐方马不停蹄地转身出了营帐,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苏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架起大锅,倒入清水煮开,然后将瓦罐等一应器具放入锅中蒸煮消毒。
好不容易做完了这一切,他又将米和山芋倒入消过毒的磨盘里,兑上清水,磨出一缸溶液。
之后将溶液倒进瓷碗里,分成若干份,作为培养液,再把橘子上的青梅一一刮入碗中,心翼翼地盖好,第一步便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要等个几,让青梅在培养液中生长,然后用消毒晒干后的皮膜替代塑料薄膜,剪个口,蒙在瓦罐上,中间垫上纱布和棉花,把培养液倒进瓦罐过滤。
接着倒入少量菜油搅拌,罐子里会出现三层液体,刮去最上层的油脂,加入碳屑搅拌,等碳屑充分吸附青梅后取出用蒸馏水、醋以及碱水洗涤、过滤。
这个步骤重复几次,就会得到新的培养液,最后用棉球蘸点尿液(其实是取尿液中的葡萄球菌),滴入培养液中央进行实验。
差不多七之后,若培养液中间(滴入尿液的地方)没有青梅,只有边缘的一环有,就算制作成功,那就是真正的盘尼西林。
现在苏只能完成第一步,后面的步骤都需要静静等待,肖进武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些瓶瓶罐罐能不能分离制造出真正的抗生素。
苏正忙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以为是徐方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把桌上的瓦罐递给我,心一些,别洒了。”
瓦罐没有递来,却传来一阵轻咳,苏回过头,只见刘异站在他身后,倚老卖老道:“子,吩咐我老人家办事得个请字!”
苏微微一愣,点头道:“好吧,把桌上那个瓦罐请上来,心些,别洒了。”
刘异脸皮一抽,狠狠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记。
“哎哟,你干嘛?”
苏痛呼一声,捂着脑袋怒嚎到。
刘异全然不理苏的抗议,看着满营帐的瓶瓶罐罐,摇头道:“你就打算用这些破烂去救肖进武?”
苏心翼翼地护住一排坛坛罐罐,没好气地道:“爱信不信,不信正好,我还乐得轻松,不过你得自己去跟肖将军那帮下属解释。”
见苏如此心,刘异大概已经明白这些破烂就是肖进武的性命,虽然不知道徐锐要如何化腐朽为神奇,却也不禁放轻了手脚,深怕打翻了肖进武的命。
“刘大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正忙着呢,您有什么事快吧。”
苏放下手头的活计,不耐烦地到。
刘异瞪了他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倒是金句百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今日来找你却有一事,你必须跟我实话,明白吗?”
他又摆出了长辈的臭架子,但这一次苏心里却有些打鼓,看刘异神情郑重,目光闪烁,嘴巴一张一合,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分明是有难以启齿的话要问自己。
会是什么?
苏能想到的无非两点,要么和杨渭元拼命掩饰的暗棋之密有关,要么和自己有关,这两点无论那一点都非常麻烦。
果然,苏还没有吭声,就听刘异道:“徐锐啊,据我所知,你父亲战死前将你托付给袍泽杨渭元。
杨渭元军务甚忙,没有时间好好管教于你,再加上你生性顽劣,不喜读书,从九岁开始,除了离家出走的三年,从未跟过师父,好好学过什么,是也不是?”
徐锐这个不良少年居然还曾经离家出走过?有个家多不容易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一边暗自腹诽,一点乖乖点头,徐锐留下的记忆少之又少,而且支离破碎,几乎没有连贯的画面,苏也只能顺着刘异的话头,不敢反驳。
见他点头,刘异双目一凝,继续道:“可是自打大军进入泾阳,你不仅通过蛛丝马迹,提前洞察南朝险恶用心,随后更是因势利导,一点点扳回局面。
你计策之妙,用兵之奇,令人叹为观止,颇具大将之风。
这么吧,老子我带了一辈子兵,见过无数将领,除了对面那个神乎其神的兵圣武陵王,还从没遇到过一个如你这般举重若轻,信手拈来的将军。
徐锐,你只有十六岁啊,又没上过几学,这一身本事究竟从何而来?别跟我什么赋异禀,老子从来不信那一套。
你看看这营帐里的瓶瓶罐罐,连医圣都断定无救之人,你却敢有救,而且偏偏大家都信,这可不是一句赋异禀能解释的!”
面对刘异逼饶目光,苏在心中暗叹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一开始只想尽快脱离险境,没打算在魏军中长待,这才会这般毫不顾忌,大出风头。
现在事情做得太绝,质疑自然也就如影随形,要是解释不清,恐怕以后少不得还有许多麻烦……
好在徐锐受过残酷的专业训练,就连所谓的“真话药水”和最尖赌测谎仪都不一定能套出实话,又何况是一个毫无专业背景的老头子?
苏反射般的一秒入戏,虽然脑袋里心念直转,但面上却是毫无异色,甚至连心跳、脉搏和每一块肌肉都亦如平常。
“我要自学成才您肯定不信,但我要是了真话,您能否为我保密?”
苏望着刘异,恳切地到,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刘异看他神色郑重,全然没有半点造作,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重重地点零头。
“君子一诺,生死不负,你吧,只要不是叛国大罪,老子就是替你扛了又能如何?”
苏摆手道:“将军言重了,只是家师交代如无必要尽量不要与人提起,他老人家早已看破红尘,不愿与俗世过多牵涉,以免沾染因果。”
“家师?你拜了师父?”
刘异双眼微眯,惊疑到。
苏坦然地点零头:“正是,就在离家出走的那三年里,所幸得见家师,家师淡泊名利,不染红尘,带我游历海外,传我兵法杂术,才有了今日的徐锐。
他老人家是化外之人,临别时千叮万嘱,让我少提这段往事,徐锐才会一直隐瞒至今。”
刘异眼珠微微转动,仔细打量着苏的一举一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便将信将疑地问道:“你师父多大年纪,家孜方,可曾留下名讳?”
苏煞有其事地朝一拜,郑重道:“师父对往事讳莫如深,从不提及,相处三年,也未告知名讳,我只知道他有一个雅号,名为鬼谷子!”
苏也是被逼无奈,自学成才肯定不合逻辑,只有抓住徐锐曾经离家出走的这个破绽尽量编个合情合理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关键就是那个莫须有的师父。
想到师父,一个传奇的名字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就是通彻地,智慧卓越的东周大圣,叱咤了整个春秋战国,曾经培养出孙斌、庞涓、苏秦、张仪等诸多大家的鬼谷子。
有人鬼谷子是一个人,也有人鬼谷子是一个流派掌门的尊号(每一代掌门都叫鬼谷子),从他包罗万象的学和绵延数百年的影响力来看,苏更相信后者。
但无论怎么理解,鬼谷子都是集传奇、神秘和智慧于一身的人物,这也是苏毫不犹豫地选他当自己老师的原因。
苏原本以为刘异一定会对这个鬼谷子十分好奇,甚至刨根问底,谁知他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跳了起来。
“什么,你你师父是……是鬼谷子?!”
苏长着嘴巴,看刘异一副见鬼的模样,比他还要惊讶。
“是……是啊……有何不妥么?”
“他是何模样,贵庚几何?还有,你可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刘异抱着苏的肩膀一阵椅,一口气抛出了一大堆问题。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苏不知不觉破了功,不知道该什么,只是不住地摇头。
“是了,是了,像他这等高人怎么可能随意透露行踪,没想到你师父竟是鬼谷子,这就难怪,难怪啊……”
刘异一翻喃喃自语,倒听得苏一阵莫名,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谷子?
仿佛看穿了苏的疑惑,刘异恨恨道:“我看你师父应该没有同你讲过他的来历吧?否则你哪还有功夫偷懒?一定死缠烂打不肯离开,岂会学个半吊子就跑出来丢人现眼?”
我半吊子?我丢人现眼?那你怎么不自己?
苏满心腹诽,却仍旧一脸茫然地等着刘异的下文。
见终于有苏不知道的事,刘异顿时老怀大畅,洋洋得意地:“你师父可不简单,知道他的人无一不是达官贵人,你可知道你师父的弟子,也就是你的师兄都有哪些?”
苏摇了摇头。
刘异沉声道:“他的第一个弟子,也就是你的大师兄,名叫朱震!”
“朱震?!”
苏豁然大惊:“你的是大汉国的开国皇帝朱震?那可是将近一千年前的人物啊!”
其实还有半句话他没,“那个穿越者朱震居然也是鬼谷子的学生?这不是扯淡么?”
刘异哪知他心中所想,鄙视道:“你知道个屁,你这师傅与其是人物,还不如是神仙,从朱震开始,他教出无数帝王将相,鸿儒大家,在你之前,最近的一个就是兵圣武陵王!”
“什么!”
这回苏彻底傻眼了,原本以为朱震和他一样瞎编了一个莫须有的师父,没想到鬼谷子竟然真的教出了那么多学生。
一个两个倒还罢了,极有可能是信口开河时的巧合,可一旦出现那么多人,就明鬼谷子绝不会是个虚假传。
他可不会认为鬼谷子是什么神仙,能够存续一千多年,极有可能和地球上的鬼谷子一样,这三个字根本就是某一个流派的掌门尊称。
没想到一口气把牛吹爆了,这下麻烦大了,要是这个谎话流传出去,被武陵王,或者鬼谷子的其他徒子徒孙知道,还不来找自己这个冒牌货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话已经出去了,一旦谎言被揭穿,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合法性就成了问题,到时候自己又要怎么解释徐锐身上的本事,和撒下的这个谎言呢?
似是看出了苏的顾虑,刘异轻轻拍了拍苏的肩膀,郑重道:“不用紧张,老夫知道鬼谷子现世会给你带来多大麻烦,一旦这个消息走漏,恐怕立刻会有无数人来找你,就为了找出鬼谷子的下落,好去拜师学艺。
你放心,既然你信任老夫,将这个秘密和盘托出,那老夫也绝不会食言而肥,今日之事出自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苏暂时松了口气,心道还好刚才留了个心眼,提前打好了预防针,以刘异这倔脾气,应该分得清轻重,只不过这终究是个破绽,还得好好想想一旦东窗事发,该如何圆谎才是……
然而,苏不知道他的想法未免太简单了些。
就在两人密谈之时,帐外有个身影一直潜在暗处,静静聆听,将两饶秘密一字不落地装进了耳朵。
等二人完,那人影微微向后一跃,如同一片落叶随风飘荡,鬼魅一般掠出亲卫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从始至终都未发出半点声响。
如果有武学高手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赞叹此人轻功乃是世间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