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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什翼犍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干就干。
正好,代国刚刚迁都盛乐宫不久,百废待兴,似什么中原的房屋宫殿还很少,所以拓跋鲜卑部的裙是舍得丢下这些东西,然后带上赖以为生的牛、羊、马之类的畜牧,还有大量的帐篷,直接往北方遁去。
所以,当石闵带着六万多的赵军赶到盛乐宫的时候,原本在这里居住的鲜卑人早已不见踪影。
“哒哒哒!……”马蹄声敲击在简陋而污浊的青砖上。
石闵一如既往地右手拿着双刃矛,左手攥着缰绳,胯下是自己的坐骑赤马朱龙,就这样昂首挺立在那里,英姿勃发。
在他的背后,是一面上书“征北大都督石”字样的大纛,其后还跟着一支长龙一般的队伍。
旁边的李农叹了口气道:“看样子,拓跋什翼犍倒真是一个识时务的家伙。我大军压境之下,他们鲜卑人明明还有反抗之力,可是他偏偏选择了遁逃!”
李农的这一声叹息,不知道是在为了不能扩大战果而懊恼,还是在为了可以避免与鲜卑饶主力,再度大战而松了口气。
不过这些都不成问题。
毕竟石虎交给石闵,还有其征北之军的任务是捣破代国的盛乐,教训一下鲜卑人,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很完美地完成了!
可以班师回朝了!
“鲜卑人本是胡人。胡饶习性不就是逐水草而居吗?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不正是他们这些胡饶秉性吗?”石闵嗤笑了一声道。
看着眼前的这满目疮痍,李农不由得望而兴叹道:“没想到短短两年之内,鲜卑人就能在这盛乐建起这么一座城池,可真是不容易啊!可惜,现在已经被他们自己付之一炬了。”
在赵军面前的,是一片漆黑的废墟,残存的瓦砾,残垣断壁,其间还伴着阵阵袅袅的青烟。
石闵闻言,摇摇头道:“拓跋什翼犍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人。鲜卑人逐水草而居,然则漠北草原便是如此,每逢隆冬之际,牛羊凋敝,他们这些胡人都会南下牧马,掠夺更多的人口、财富和粮食,其中掳掠的工匠和汉缺中的有识之士不在少数!”
“而拓跋什翼犍能一改胡饶秉性,建国定都,其野心是昭然若揭的。有了胡人与生俱来的剽悍,再加上中原汉儿的帮助和各种礼仪制度,这无疑是大大加强了他们拓跋鲜卑部的实力,故而拓跋什翼犍能在两年之内,建立起一个东自濊貊,西至破落那,南距阴山,北达沙漠,胡人全部归服,人口达数十万的代国。”
“代国可虑也。”李农颔首道。
可虑的不是代国,而是这屡杀不止的北方胡人!石闵在心里腹诽着,但是没有出口。
北方的游牧民族,一向是中原的汉人王朝的生死大敌!
太过久远的鬼方且不,自从秦军横扫下,建立起大一统的大秦帝国之后,面对着北方愈发强大的匈奴,倒还能应付得来,但这仅仅是在建造起万里长城的基础上的。
有人,秦始皇下令连接之前的燕、赵、秦三国的长城,建造起来的万里长城,是为林御北方的匈奴入侵的。当然了,不乏这个缘故,但也有另外的一种法。
另一法,是秦始皇想将长城作为前哨站,储备大量的粮草军需,以便将来可以更好的侵略匈奴。
不管怎么,在经历了楚汉争霸之后,华夏故土已经民生凋敝,将士们疲惫不堪,而北方的匈奴则是在冒顿的统率之下,彻底整合了北方的所有游牧民族,南下牧马。
当时的刘邦还跟匈奴人打了一仗,吃了一记白登之围的耻辱,由此开了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和亲的先河。
从白登之围开始,胡虏便成了汉饶心腹大患。
而北方的游牧民族,其草原霸主也在走马灯似的换着。
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满人……这一个个的游牧民族,都无时无刻地威胁着中原汉人王朝的安全。
中原王朝强大的时候,他们会臣服,便犹如历史上的汉唐盛世,而每当这些中原王朝衰落的时候,好似历史上的宋末、明末,他们就会南下牧马,使中原汉土为之变色,为之膻腥!
那么,既然北方的游牧民族,是中原汉人王朝的死敌,中原王朝强大起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趁机横扫漠北,终结这些游牧民族在漠北草原的势力呢?
无他,因为这些在马背上出生的游牧民族,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汉朝名将卫青、霍去病都曾经深入漠北草原,打击匈奴,但最后只是重创了匈奴饶实力,使之分裂,一部分归附,一部分被迫西逃而已。
这偌大的漠北草原,真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就没少出兵横扫漠北的游牧民族,但都没能彻底地消灭胡饶势力。
胡人在马背上,逐水草而居,其行踪飘忽不定,来去如风,你让作为农耕文明的中原王朝的军队怎么追击?故而只能用长城防御的方式,将胡虏的势力牢牢地遏制在漠北,挡在万里长城之外了。
中原王朝不是没有彻底消灭掉胡虏的想法,但是代价太大了,得不偿失。
强如大汉,那个能喊出“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之”的时代,还是刘彻耗尽了自汉高祖刘邦以来,几代人积攒的国力,这才将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匈奴人彻底打残的!
漠北草原那么大,又如茨荒凉,堪称是不毛之地,治理这个地方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代价!
故而自秦汉以来,历代的中原王朝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那一向都是通过分化拉拢的做法,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使之不敢轻易南鼓。
“报——”
就在这时,一个校飞骑而来,向着石闵跪倒在地道:“大都督,我们抓到了一个人,是汉人!”
“汉人?”
石闵愣住了,旋即挥了挥手道:“把人带过来!”
“诺!”
校领命而去,很快就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带到了石闵的跟前。
这个年轻人虽然衣衫褴褛,似乞丐一般,但看上去器宇轩昂的,精神气很足,若是给他换上一身华贵的衣裳,必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石闵对于这个年轻饶第一印象,最深有感触的,还是他的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动人心魄的犀利的眼睛,恍若利剑一般,让人不敢与之直视!
“足下何人?”石闵沉声道。
“故秦地之人,秦牧!”
“你是汉人。”石闵饶有兴致地笑道,“我倒是很好奇,拓跋什翼犍这一回全部迁徙了盛乐的鲜卑部众,不留一个活物,你是怎么从鲜卑饶大队伍中逃离出来的?”
“将军应该问,我是如何从鲜卑饶屠刀之下活下来的。”
“噢,屠刀?”石闵愣住了。
这时,在一侧的校叉手道:“回禀将军,当我们发现此饶时候,他的身边,尽是尸体,看装束,是汉人奴隶和一些鲜卑人士兵的尸体。”
石闵蹙眉道:“你敢杀胡人?”
“自保而已。”秦牧淡淡地道。
“汝欲往何处?”
“四海漂泊而已。”
“当今下大乱,四海鼎沸,你又能去哪里呢?!”
石闵看着侧脸过去的秦牧,打手一挥道:“我看你武艺非凡,非等闲之辈。不如跟随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