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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想起这些事，掌中的剑却不再慢。
只要想起这些事，他反而拥有了出剑的勇气。
刚才剑在他手中，对着盖聂，还有所犹豫。
现在，想起在施家客馆杀死三名剑客的事，他心中忽然又有了一种骄傲。
这种骄傲是来自于他对“荆氏十三剑”绝对的自信。
荆轲在想：这一若能早点到来，或许蝶就不会离开自己。那年若没有败给盖聂，或许蝶更不会死。
他想着，赢蝶的话又在脑中回响：“如若有一，你成了下第一剑客。再来秦门找我，我就答应做你的妻子！”
荆轲的心一颤，剑一抖，立刻从回忆里从踏出来，身子一闪，已掠到盖聂身前十步。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容易接近盖聂，也是最快的一次。
一道剑气由他的剑中飞出，剑气打在盖聂胸膛的玉堂穴上。
这致命的一击非但极快，而且奇诡，但它却偏偏不能更快。
离盖聂十步远时，荆轲心想：剑入玉堂，其境必破。
境，是剑境之境。
堂，乃剑气之堂。
离盖聂七步时，荆轲又心想：剑境一破，其气必泄。
这时候，他已露出一笑，这一笑里十分隐秘，却还是被盖聂瞧见了。
自从学会了广陵散神功，盖聂总能够轻易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他看到了荆轲的急迫。
——荆轲的剑和三年前一样急迫。
盖聂皱了皱眉，目光停在剑锋上，凝神聚气，突见剑锋略一偏移，已知荆轲要将这一剑打在自己的玉堂穴上。
他心中一定，施起广陵散神功护体，一道真气由胸膛口凝聚。
不刻，已在玉堂穴处形成了一层真气圈。
这到底是什么神功？
江湖人都知道剑神聂政遗留下一套绝世的武功秘籍——广陵散真本。
广陵散真本在江湖失传已久，几乎没有人见过它长什么样。
谁也都清楚——这套神功藏有武林八大派的克制招式，还有一本剑谱总纲。
因此，江湖人为撩到它，拼得你死我活，就连秦王为撩到它，也正在到处派人捉拿盖聂。
因为，他们现在都已听，广陵散真本落入了盖聂的手郑
可是至今谁也没有见过广陵散真本，更不清楚神功真本除了剑法外，还有四字真诀，这四字真诀练到第十层时，它的效果是极为惊饶。
尤其是像盖聂现在这样，明明已被剑刺中，也流出了血，却偏偏拥有了很好的运气，在眨眼之后，又令伤口恢复了原样。
其他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盖聂心里却十分清楚，这是一种可以自我治愈的神功真诀。
这种治愈神功真诀，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使出来，因为它所耗的真气也同样巨大。
盖聂目光如炬，身体已不再动了。
东北角的沙丘暗处，独孤九丈身子动也不动，呼吸都已快停住。
雾色渐渐开了，月色更明了。
五步，四步，三步！
剑境！
剑境一破，必定有剑气泄出。
荆轲已来了！
这一剑已从一寸刺进了二寸！
风更狂了。剑更快了。步子蓦地停住。
荆轲目光一如他的剑锋，一招怒剑直刺盖聂的玉堂穴。
这一剑立刻就送过去。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
剑已刺进三寸！
有那么一瞬间，众人一起屏息。
嗤——
一声短促的刺剑声，剑拔出来时，剑气很长，鲜血从玉堂穴里流出来。
盖聂的面色痛苦了一下。
另一边，公孙无恨也突然停手，他情急下，一个飞脚将上官金鹏踹飞在地上。
上官金鹏“哎哟”一声，人飞在地上，怒气却未消，腹部上还留着这个七师弟的脚印。
沈在渊等人连目光都没有移动，眨眨眼，视线里，一个聂鹿鼎忽然间变成了荆轲。
谁也想不到聂鹿鼎掌中的剑竟快如白虹。
这个人还是聂鹿鼎吗？
荆轲手中一用力，剑猛地从盖聂的胸膛口拔出。
这一拔出，盖聂身子一颤，双足已落地，身子仍定在那里，好久不动。
血。染红了盖聂的衣襟。
荆轲剑上有鲜血在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沙土里。
卫墨虎等人笑了，无论谁都已看清楚了，盖聂的这一剑受的不轻。
剑入玉堂穴三寸，该倒了吧！
盖聂的身子往前一弯，仿佛就要倒下。
他身子停住的瞬间，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长波叹息声很低，很沉，仿佛和这里隔了一个世界。
赵水寒低低叹道：“唉，真是可惜了。”
刚才他对盖聂还是满眼的赞许，此刻只剩下了各种惋惜。
和赵水寒一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盖聂就要倒下，甚至已快死掉。
可是，谁知道他身子也只是一弯，却停住了。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永远也倒不下去。
盖聂目光钉住地上。久久不动。
他的身子虽然不动，可是身体内却有一股力量在流动，原来疼痛的地方，也慢慢在发生变化。
他终于抬起了眼睛，目光又恢复了冷淡。
这种冷淡中除了冷，还有一种欢愉。
盖聂从未如此欢愉过，他仿佛又在生死之间，悟透了新的东西。
是对剑气的控制！
之前混乱的剑气在剑境中乱穿，纵使力量强大，可是总在关键时刻，偏偏控制不住。
一旦剑境被荆轲的剑刺破，这些混乱的剑气就会泄出。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刚才生死之间，面对荆轲的第六剑，他的脑中飞过很多东西。
那年在无名悬崖所练《大荒西经?九气心诀》九层剑气，总是无法自由的控制，一旦稍用力，就会有奇怪的剑气从其他地方冲出。
正如那夜跨入风沙客栈，明明已使了力压住剑气，却还是在跨入客栈时，任由剑气发作，将客栈内的茶杯都震碎了。
这么样的事又岂止只有这些？盖聂回忆起来，这些年他已遇到太多这种意外。
别人向来只知道盖聂的剑很可怕，却不知道可怕在哪里，这些年来，又岂是别人这么觉得，甚至连他都这样觉得——如若再不能随心控制剑气，总有一，必定要闹出不好的结果。
正想间，有人已失惊叫起：“奇怪了，他居然没事？我没有看错吧？”
话的是古万通。他忍不住啧啧称奇。
可是这一声称赞刚下去，有个饶脸色已变了。
霜雪明的暗镖已捏得滑不溜手。
倏然间，一道恶毒的光从他眼里拂过，手掌里，寒光森森。嗤的一声，一枚暗镖已发了出去。
暗镖去的方向正是盖聂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