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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古称宛丘、陈、陈州,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人文始祖太昊伏羲氏率领部众都宛丘,炎帝神农氏也以此为都。西周代商后,周武王封陈胡公妫满于陈地,建立陈国。陈胡公将都城从宛丘城迁至今淮阳,开始营造城池。公元前241年,春申君组织关东诸国合纵攻秦,但被秦军所败。在这种情况下,楚国面临着秦国报复的巨大风险。淮阳城虽然坚固,但缺乏足够的缓冲,而且周围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要抵挡秦国大军,恐怕还是不够。楚考烈王只好再次向东迁都至离秦国更远的寿春,因为寿春的地理位置比淮阳更好,有淮河和八公山作为屏障,防守起来要容易一些。
它属于华北平原的一部分,是黄淮海平原区,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易攻难守,但因为气候温和、雨水充沛、四季分明、土地肥沃,所以到了大业中期,全郡十县有十五万余户,人口近百万。
李密名义还有淮南一郡,但他现在能够控制的地方只有建立在颍川以西的郡治宛丘县。北部的扶乐、太康二县为裴行俨占领,东部的鹿邑被杨恭仁占领,东南方向的郸县为尉迟恭和杜伏威驻军所在,南面的鲖阳已被罗士信攻克,他将兵锋推到了鲖阳以北的项城,西南的溵水县是李靖的前线指挥中心,前方的南顿县不战而下,谢映登从颍川开进,占领了西华县。
各方主将均以宛丘为中心,不约而同的向其靠拢,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而随着隋军压城而来,各地逃兵纷纷将消息带到了宛丘城,这让魏国朝野上下恐慌不已。
宛丘城头上,魏军士兵望着城外的一幕,眼中充满震惊之色。
只见隋军骑兵押解多不数胜的魏军俘虏从城下走过,魏军士兵每五人一排,在隋军的监视下缓缓地绕城一周,密密麻麻的望不见边际,从清早一直走到黄昏,足足有十万余人。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城上魏军士兵,那原本就不高的士气,经历梁郡、彭城郡、谯郡失守的消息打击后,再一次遭到重大挫折。
城上魏军将士情绪低落,他们三人一伙、五人一群的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这些残存的士兵有很大一部分是江淮人士,他们开始思念家乡、思念亲人,生怕自己死后,家中无人照顾,顿时,厌战畏战情绪开始在城头蔓延。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城外高喊:“大家快看!”
士兵们纷纷向城外望去,只见在城南两百步外出现了四架投石车,隋兵士兵奋力向后拉拽,在投兜里装着一颗似是陶罐的巨大物品,随着一声大喊,陶罐一条弧线向城上飞来,城上士兵纷纷蹲下。
‘砰!’
黑色圆物落到城上,破裂开来,很多纸片被风一吹,向城内飘去。
士兵纷纷抓抢,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数百人围住一名识字的士兵,只听那人高声念道:“破城之时,凡是不抵抗者都分赐田地,让你一家团聚。”
这话让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谁都知道李密要完了,而且这一天以来,十多万降兵绕城行走深深铭刻在魏军士兵心中,大家本就已经绝望了,而随着‘破城之时,凡是不抵抗者都分赐田地,让你一家团聚。’这话被人念出,将士们顿时燃起了生的希望。
而且隋军也不需要他们冒险去杀李密、房玄藻等魏国君臣,条件一点都不苛刻,完全在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只要他们不抵抗即可。
“兄弟们,我们应该怎么办?”一名旅帅低声说道。
“怎么办?”
“隋军攻城的时候,我们出人不出力好了。”
“言之有理。”
城上士兵议论纷纷,这时,有人大声提醒,“王将军来了。”
众人连忙闭上嘴巴。
只见王伯当带着数百亲兵正快步城上走来,经过刹那的安静,有人壮着胆子问道:“王将军,隋军团团包围了宛丘,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王伯当脸色阴沉的对众人说道:“这是隋军扰乱军心之计,大家千万别信,要是你们不抵抗,免不了要服劳役一辈子。”
魏军士兵听了,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们也知道隋朝的劳动改造制度,尽管有的俘虏要服刑一辈子,可他们的家人却都得到了田地,和普通百姓一模一样,而且表现好的,还可以得到减刑;最主要是人人都想活,这总比死去的好。
“圣上有令,胆敢胡乱传言、动摇军心者,杀无赦!”王伯当看着满地飞散的传单纸片,又冷冷的说道:“所有纸片一律收缴,胆敢藏匿者,以通敌罪论处。”
士兵们闻言低头默然,各自打着小主意。
…………
宛丘县衙。
李密目光呆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万万没有想到,前不久还有几十万大军的自己,竟然败得这么快、这么惨。好不容易逃到淮阳,总算是可以喘了一口气,只是能坚持多久,他心中没有半点底气,甚至已经听从房玄藻之策,做好了进入山区暂避的决定了。
然而还未等到他缓过气,陈智略战死的消息便已传来,紧接着便是徐世绩兵败投降,让李密气得吐血昏厥了过去,而徐世绩投降的后果是彭城郡和谯郡的守军士兵不战而降,隋军对李密仅剩的宛丘形成了完全的包围,使他李密已经无路可退、无路可走。现在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宛丘,让他怎么守?怎么和隋军作战?
在李密座下,房玄藻和一干文武噤若寒蝉,李密此时虽然没有如同以往暴怒,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李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若是说上什么不好的话,恐怕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了。
“谁能告诉朕,究竟为何败得这么快?”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密的目光才缓缓落在众人身上,他声音嘶哑,如同地狱恶鬼一般,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布满了戾气,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圣上,其实我军之败,除了我们连年作战,得不到休整之外,更因为敌对势力密探死士不断向我军渗透,每到战斗还未开始,一些有作为的中层武将和一县县令、一郡郡守便被他们纷纷暗杀,以至于我军自顾不暇,军队越打越没有凝聚力。”
房玄藻皱眉分析着眼下的局势,只是以如今局面而言,想要再次壮大,几乎难如登天,所以说到最后,房玄藻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当然了,微臣的南下江南主张也是大败的主要原因,微臣……”
“不是这样的……”李密挥手打断了房玄藻,看着几经战火所剩无几的文武百官,忽然惨笑道:“先生划江而治的战略没有错,我们能够立足江南,占领江南九个郡,这足以证明先生没错。是朕没有听先生和雄信之良策,没有真正做到划江而治,要是我们放弃淮北、放弃长江以北,专注经营长江以南,以我们数十万大军,以及富庶的土地,绝对可以稳住脚跟,能够与杨侗斗上几年、几十年。”
房玄藻闻言默然,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圣上。”这时一名武将拱手道:“依末将之见,城中的隋军细作不可不防。”
“细作?”
李密身上戾气更重了,目光森然的看着这些人,突然嘿笑一声,他心中觉得每一个人都变得十分可疑起来。森然的咆哮道。“给朕查!朕要将宛丘城内的细作全部揪出来!”
“圣上万万不可。”房玄藻大急,道:“如今人心惶惶,军心民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之所以没有闹事,是他们害怕朝廷,要是我们一一盘查,全城都彻底的乱了,很多人绝望之下便会趁隋军来攻,向朝廷发难。”
一人冷然道:“先生此言差矣,若是平日还好,可以慢慢盘查,但我们如今和隋军开战在即,若是对城中细作不闻不问,这些人一定会鼓动军民,只会酿成更大灾难。”
“这……”房玄藻也犹豫了,这话不无道理。
“圣上,这些细作只要有机会,必然生敌,与其放任自流,不如宁错过,不放过。”
此人的意思十分明显,那就是一不做二不休,与其担心以后的问题,倒不如把一切可疑人等全部弄死,虽然长远来看,民心军心必然受损,但当务之急是面对咄咄相逼的隋军,只有守住宛丘才能谈以后,所以此为有利无害之举。
“你……”房玄藻一脸惊骇,如果真的这么办,宛丘城简直就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不用隋军来攻,很多人都会铤而走险。眼见李密竟然出现意动之色,房玄藻连忙说道:“圣上,若真是如此,那必令将士们人人自危,不等隋军来攻,反要暴发大内乱!”
“这……”李密眉头一皱,显然是有些迟疑不决。
“圣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房玄藻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说道:“要是城内乱哄哄的时候,隋军来犯,将士们会如何?”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还能如何?
将士们自然是自发自愿的与隋军里应外合。
“罢了,罢了。”李密看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忽然暴发出一阵大笑,“事到如今,败亡不可免,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必要清查细作?与其苟且偷生、毫无尊严的死去,倒不如痛快一战,朕明天率内军出城,与隋军决一死战。哪怕战死沙场,也不负我李密一世英名。诸君请自决。”
有了决定,李密忽然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整个人都变得豁达了起来,透着一股以往没有的淡定神色。
这份从容,让房玄藻暗自心折,心中叹息:可惜了,可惜了,圣上绝对是一个不逊于任何人的英雄,只可惜圣上接手瓦岗的时间太晚了一些,并且与王世充消耗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否则的话,江南早就是大魏王朝的了…唉,圣上是生不逢时呐!
李密看向孙长乐等将,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说道:“传我军令,让内军全体备战,朕要与骁果军决出雌雄。”
看着李密脸上所展现出来的萧杀,众将心中一凛,同时应命道:“喏!”
“先生。”李密看向李密道:“为朕写好最后一份奏书。”
房玄藻默默点头,没有再劝什么,正如李密自己说的那样,现在已经身临绝境了,怎么挣扎都免不了一死,这又何必无耻的对自己人挥下屠刀?轰轰烈烈的死在战场之上,至少还能留下一个英雄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