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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为了报复你哥，以及你哥壮大的韩氏。”
见韩铮眼睛亮了，顾泽沥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你哥得罪了谁？”顾泽沥目光炯炯，期待着韩铮的回答。
韩铮短暂错愕之后，埋头苦笑“别闹了，一个小公司发展成一个大企业，得罪的人多了，我去哪儿找？”
就算不想承认，也不想让席正南在自己心中的和蔼形象崩塌，但韩铮却不得不面对现实，当初的席正南为了韩氏集团，背后没少用手段。
强制收购小公司，向一些关键位置的官员行贿，恶意抹黑对手什么的，根本就是商场常态。
席正南不做，别人也会做，别人做了，就没有韩氏的活路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线索开端，能这么恨你哥恨韩氏集团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失败。”顾泽沥想了一会，还是开口。
他能看得出韩铮不想去查席正南在位的那些事，他也多多少少能够理解韩铮的心情。
如果他是被哥哥带大，对哥哥满是崇敬的那个弟弟，他也很难去面对和蔼哥哥另一面的心狠手辣。
“嗯。”韩铮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也不种地是答应了还是在敷衍。
距离那天在公司大厅被人袭击已经过去快要一周，不知道是因为那天受了惊吓还是对那个女人心有戚戚，许星然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看看书浇浇花，哪儿都不想去。
不同于怀着小念那会时不时就想要呕吐的眼中妊娠反应，现在的许星然每天吃得饱睡得下，胃口奇好也特别嗜睡，有时候拿着书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家里阿姨看见了轻轻把书拿走，再给她盖上被子。
搞得全家人都胆战心惊，就怕哪次看见得不及时，让她着了凉。
对于许星然现在不愿出门的状况，施巧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还记得上次因为一起出门让许星然吃了几天苦的事情。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被绑走反而遇到了席浩轩，继而得知了小念的位置，也因此苏雨玉没有再坚持来s市照顾许星然，反倒选择留在京城，等待着顾屹凡的消息。
至于会不会真的得到消息，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许星然吃了午饭就开始犯困，偏她又觉得刚吃了饭就睡要长肉，硬撑着在客厅里一遍一遍地走着。这几天每天吃了午饭许星然都要这么自我挣扎一番，施巧芝已经见惯不惯，默默回房间拿来了小毯子，时刻准备着给许星然盖被子。
门铃忽然响起，阿姨还在厨房收拾，施巧芝正要起床，许星然已经摆摆手示意她去了。
想着让她多走走也好，施巧芝复又坐了回去，没再和她争。左不过是个开门的事，总不至于累坏许星然。
许星然手扶着腰，一边应着来了一边慢悠悠地往外走，三个月大的孩子，看起平平的，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如果她不扶腰的话。
开了门，许星然下意识地抬头看，想着估计不是施星宇他们回来蹭饭就是项恒远回来拿什么材料。
眼前空空如也，啥也没有，许星然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席浩轩正委屈巴巴地抬着头看她，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像是随时要哭。
“我饿了。”许星然还没反应过来席浩轩怎么会在这儿，席浩轩倒是先张口了。
许星然这才发现，席浩轩身上脏兮兮的，穿着还是她离开那天的衣服，衣服已经有些脏得看不出样子，一些边边角角容易被挂到的地方都破掉了，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跟街上乞讨的流浪儿似的。
“进来，你这是干嘛去了？”许星然皱着眉头，心疼不已。
任谁看见个半大孩子搞得跟逃荒似的能不心疼呢？
“星然，谁来了？”许星然开门开了半天，施巧芝有些不放心，扬声问道。
“大嫂，是轩轩回来了。”许星然还揽着席浩轩的肩膀，应完了施巧芝，又冲着厨房喊，“阿姨，做些吃的过来，小少爷没吃饭。”
“快跟阿姨说说，你这是怎么了？你妈呢？”该吩咐的都吩咐了，许星然又蹲了下去，给席浩轩收拾。
“大嫂，家里还有轩轩的衣服吗，我带他先去洗个澡，也不知道傅彤儿是怎么带孩子的。”
“漂亮阿姨，你怎么会在我爸爸家？”席浩轩被许星然拉着忙活了半天，自己也有点茫然，他是真的饿了，也是真的好奇许星然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跟家里人很熟的样子。
许星然牵着席浩轩的手僵了僵，她勉强温柔地笑了一下“说来话长，你不是说过吗，你知道爸爸有了新太太，阿姨就是爸爸的新太太。”
“那，小念呢？”席浩轩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问出了口，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念是你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谢谢你一直照顾小念。”许星然抱了抱他，整个人都温柔起来，“阿姨先带你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洗完澡出来刚好可以吃饭了，好吗？”
席浩轩点了点头，乖乖被许星然拉着去到二楼的卧室，施巧芝也已经找出了他之前留在席家的衣服，规规整整地放在许星然的床上。
“来，水兑好了，你试试看。”也许是因为已经和席浩轩说清楚了自己的身份，许星然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放到了母亲的位置上，对席浩轩温柔亲切，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儿子。
“你倒是对他心无芥蒂。”席浩轩自己在浴室洗澡，施巧芝和许星然在外边等着，她拍了拍许星然的手，语气里满是安慰。
在施巧芝眼里，许星然是韩铮的妻子，席浩轩也是韩铮的孩子，她是真的不知道，如果许星然不待见席浩轩，她这个做大嫂的应该怎么办。
许星然也有些感概，她浅浅笑着，细细地说着自己的想法“轩轩不过是个孩子，做错事的是他妈妈和他有什么关系？”
“何况，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恐怕还在那个乌漆墨黑的小房间里被绑着不见天日，我们也不会知道小念还在京城。”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暖暖的感激“大嫂，不管我对傅彤儿有怎么样的仇恨，对轩轩，我是真的感谢。我不知道他和傅彤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想象得到，如果轩轩要留下，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孩子对待。”
“大嫂也说实话，你如果不喜欢轩轩，我相信阿铮也会为了照顾你的意愿将他送走，我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能喜欢他，将他视如己出，大嫂也要感谢你。”施巧芝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嫂下去看看阿姨准备好饭菜没有。”
目送施巧芝离开，许星然也颇为感慨，她无聊地整理着床上的衣服，唇角不自觉地漾起了微笑。
“阿姨，我洗好了。”席浩轩从浴室里出来，浑身带着暖融融的雾气，头发湿哒哒地滴着水，浸透了睡衣肩膀上的一小块位置。
“过来，阿姨给你吹头发。”
俩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温馨，许星然一直带着温暖的笑意，对他的每个动作都轻柔至极，询问着他的想法和感受。
俩人下楼时手拉着手，又都是颜值颇高的人，站一起倒真的像对关系融洽的母子。
趁着席浩轩吃饭的时候，许星然给韩铮打了电话，告诉他席浩轩回家的消息，她是觉得韩铮如果席浩轩回来了，应该会很开心。
果不其然，韩铮说立刻就要回家，许星然没有拦着，叮嘱了他几句开车小心之类的话就挂了电话，目光缱绻地注视着席浩轩。
“阿姨，伯母，我吃好了。”席浩轩被教育得很好，即使饿极了也吃相优雅，没有弄到衣服上也没弄得桌子到处都是。他喝下最后的水，又拿纸巾擦干净嘴巴和手上蹭到的油腻，这次稳重地走到沙发旁，向两个长辈问好。
“吃饱了过来坐，现在能告诉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许星然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和蔼地询问着。
“……我在那个伯伯家住了一天就说我想回家离开了，之后就一直到处走，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有好心的叔叔愿意载我，我就让他送我到市区来，我今天实在太饿了，又没人给我东西吃，所以就偷偷溜进来找爸爸了。”
席浩轩将傅彤儿回去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面色微红，羞赧地往许星然身后躲，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听起来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许星然红了眼圈，如果不是席浩轩放了她，后边的事情也未必会发生，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些晚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住下，晚上想吃什么？”许星然吸了吸鼻子，把他从身后拉了出来，不再提起过去的事情，转而说起了家常，“刚才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席浩轩乖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到许星然一头雾水，小声解释“没有特别想吃的，跟大家一起吃就好了，我会等爸爸回来的。”
“那，轩轩能跟阿姨说一下，你们在京城住在哪里吗？”许星然试探着问道，话语里带了些小心翼翼和微弱的期待，哪怕她其实也知道，席浩轩还是个孩子，未必能说得清楚。
果不其然，席浩轩只是歉意地摇了摇头“对不起阿姨，我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坐在一个车窗被糊起来的车子里，走的时候，他们又拿布蒙住了我们的眼睛。”
“我只知道那是一套很大的别墅，站在三楼的花房里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山，我经常和小念在三楼看花看山。”
“没关系，轩轩已经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了。”许星然掩饰起自己的失望，笑着安慰他，“那可以跟阿姨分享一下你和小念的相处吗，阿姨已经很久没见到小念了。”
语气淡淡的，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想念。
“小念一直很乖，带她认字也会很认真地跟我读书，我和宋天然姐姐一起读书的，她会乖乖在旁边自己玩。”席浩轩一本正经地说着那些和小念相处的日子，“在美国的时候我们院子里有秋千，她喜欢让我陪她玩秋千。”
“每次睡觉的时候都要我在旁边讲故事才会睡，喜欢小人鱼的故事，总是追问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小人鱼。”
“可能是被人吓过，看到在美国时的那个比较胖的菲佣会很害怕，也不敢哭，就躲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避开那个菲佣。”
席浩轩说了很多，好的许星然跟着笑，不好的许星然又心疼难忍，又哭又笑的，自己也觉得丢人。
“阿姨看起来很疲倦，去休息吧。”小小的男孩子，眼睛里带着澄澈的关心和坚韧，认真地说“你去休息吧”这样的话，许星然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成一汪春水。
“好，谢谢你。”再次轻轻拥抱了席浩轩，许星然起身上楼，她不知道再继续听下去，会不会产生杀了傅彤儿和那个指使她的人的想法。
韩铮回来的比平常要快一些，他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西装也多了些褶皱。坐在沙发上的席浩轩正在吃着许星然睡前给他拿来的零食，见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
“爸爸！”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的零食袋子，欢呼雀跃着扑到韩铮怀里，像见到母亲的小羊羔，不停地蹭来蹭去。
“有没有受伤？”韩铮还是肃着脸，但仔细看却能看得出他微微上扬了的嘴角和带笑的眉眼。
“没有，遇到了很多好心人，给我吃的、水，还捎我回市区！”不同于和许星然聊天时的拘束，哪怕是面对看起来很冷淡严肃的韩铮，席浩轩也放松得很。
“嗯，那跟我回书房说说话。”韩铮顺手提住了席浩轩的衣领，向着楼上走去。
仔细看会发现，韩铮的每一步都比平时的步子小了些，正正好能让席浩轩跟上他。
父子俩在书房里究竟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许星然偷偷问席浩轩，他只是羞涩地笑笑，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她再去问韩铮，韩铮三句话就把话题带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等她再想起来询问时，韩铮再把她带跑。
如此三番两次，许星然也就歇了刨根问底的心思，他们父子俩的事，随他们父子俩高兴就是了。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韩涛显然很喜欢席浩轩，一直和他说话，只是他那么大个人了，还当着席浩轩的面吐槽傅彤儿，难免会让席浩轩的情绪低落，顾阮阮拉着他不让他说，他还一脸无辜。
席浩轩原来的房间一直留着，让家里阿姨收拾过之后，许星然亲自送他过去，一直等他睡了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卧室，韩铮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我刚才给傅彤儿发了邮件，说轩轩在我这儿。”
“是应该说一声的，虽然轩轩是因为被她打了才跑出来的，想来她应该也很着急。”许星然怔了一下，便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让人看不出喜怒。
韩铮叹了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轩轩不知道小念的位置，傅彤儿肯定知道。”
无须再说，许星然就明白了韩铮的意思，她为自己刚才多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前妻旧爱之类的感到好笑，顺势就倒在了韩铮怀里。
“也不知道轩轩回来以后小念习不习惯。”
她枕着韩铮的大腿，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神色茫然“下午和轩轩聊了些小念的事情，看得出来小念很依赖轩轩，现在轩轩离开了，陪着小念的，只有那个叫宋天然的家庭教师……”
后边的话，许星然说不下去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宋天然绝不是普通的家庭教师，普通的家庭教师不会知道许多内幕也不会有意无意地和席浩轩说这些内幕。
更重要的，普通的家庭教师，指使傅彤儿的那个人也不会放心地让她进到别墅，接触到他们。
“别担心，相信顾叔叔和顾屹凡，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小念的。”韩铮只能说些空泛的安慰让许星然放松心情。
转天韩铮又去了公司，风投公司那边虽然收到了韩氏的负面资料，但这些资料毕竟还没有公之于众，对韩氏的影响不大，韩铮准备再和风投公司谈一下，尽最大可能争取到资金，不需要全部风投都松口，只要有一两家愿意入股韩氏，韩铮就有把握让韩氏回春。
许星然在家陪着轩轩挑选新的学校，昨天的聊天已经让她知道轩轩太久没有去过学校，可能直接去学校并不明智，但轩轩这个年纪的孩子总归是该和同龄人一起疯一起闹的。
“轩轩，你觉得这家学校怎么样，双语学校，中英文混合教学，也是s市升学率更高的学校，要不要考虑一下？”
翻来覆去地看了那些学校的小册子，许星然挑了家私立双语国际学校询问席浩轩的意见，这所学校也是她之前钟意，想让小念就读的学校。
席浩轩接过小册子认真地翻阅了一会，刚准备说话，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许星然离得近些，顺手就接了起来“您好，哪位？”
“许星然！”傅彤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急切和阴测测，让许星然蓦地打了个冷战。
许星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又继续去看其他学校小册子的席浩轩，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才舒了口气。
“有事吗？”许星然淡淡地问道，出于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她并没有叫出傅彤儿的名字，同时也拿过身边的手机给韩铮发了条微信，说傅彤儿正在打家里的电话，让他找人查傅彤儿的定位。
这也是昨天晚上睡前她和韩铮商量好的事情，韩铮已经想到，傅彤儿如果真的担心席浩轩，一定会打电话到席家找许星然。
“许星然，一直针对你的人是我，我告你，你如果敢报复轩轩，别怪我对小念下狠手！”电话里的傅彤儿有些声嘶力竭，许星然嫌弃地把听筒拿远了些。
“呵呵，凭什么你能针对孩子我不能？”许星然冷笑，故意说些激怒傅彤儿的话拖延着时间。
很快，韩铮就发了新的微信消息过来，说是已经查清了傅彤儿的所在位置。
见状许星然也懒得再和傅彤儿纠缠下去，她打断电话那头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没头没尾威胁地傅彤儿“够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清楚就好。你自己龌龊也把别人想得龌龊，不恶心吗？”
“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了吗？明明都去美国了，又回来算什么意思？你活该！”
傅彤儿快要疯了，从昨天收到韩铮的邮件开始，她就在不停地担心，无论傅蝶儿怎么劝解都没有用。
她太害怕了，害怕韩铮发现席浩轩不是他儿子这个秘密，害怕许星然会因为憎恨她而报复到席浩轩身上。
她不停地换位思考，如果许星然对她做了那些事，小念又到了她身边，她会怎么对待小念。几乎是不用思考，她就想出了不同的报复方法，而这些报复方法的实施对象又被她自动换成了席浩轩，心中一阵惊悸。
傅彤儿几乎是一夜没合眼，她不停地在新租来的小公寓里走来走去，期盼着天亮，期盼着韩铮快点去公司。
她不敢在韩铮在的时候打过去找许星然的麻烦，她不敢想韩铮会对她怎样的口出恶言，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她甚至能想象到韩铮对她的憎恶有多深沉。
终于韩铮惯例去公司的时间到了，傅彤儿几乎是在秒针刚过就抓起手机按下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她努力平复着心情，想象着应该以怎样的语气口吻和许星然谈判，却在听到许星然电话里平静带着温情的声音时，再次崩溃疯狂。
“呵，死了八年的人都能复生，我只是出国工作而已，为什么不能回来？说我之前能不能想想自己做过什么？”许星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看见席浩轩正疑惑地看着她，眼神在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