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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转换,眨眼间我与容忌又被传送至破庙前。
只不过,彼时身为恶鬼的我并未在破庙中小憩,而是为了一途经此地的玉面书生腾了个地儿。他在破庙之中翘着二郎腿挑灯夜读,兴味盎然地看着手中那一卷发黄破旧的书籍。
不多时,破庙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身为恶鬼的我好奇地往破庙里探了探,而后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手,颇为感慨地说道,“此人当真用功,手腕竟翻转地如此迅速,想来是笔提得多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值得景仰。”
“小且,随我来。”花颜醉面色一凛,生拉硬拽将我拽离了破庙。
“花兄,庙中那人,长了一双妙手。虽是凡胎**,但那双手,比我的还好使。”我赞不绝口道。
花颜醉似笑非笑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红袖轻轻一飏,将我住了数百年的破庙毁于一旦。
“花兄,你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轻易伤人性命么?”
“没什么,送他早些入轮回罢了。”花颜醉淡淡说道,随手再造一处崭新的破庙,“给你换个新居所,你的数百兜怨念全置放在里头了。我将怨念平铺成一张软榻,快进庙歇息吧。”
“奇奇怪怪。难不成是被顾桓附了身?”我回眸瞥了眼渐远的花颜醉,转而拎着冗长的裙摆,一蹦一跳地朝着花颜醉随手造的古刹奔去。
长发如墨,美眸似星。身为恶鬼的我,翘着葱白的兰花指,捧着铜镜,藏身于庙宇之中轻点绛唇。
一切准备就绪,我将及地长裙从大腿处一路撕拉开来,隐隐约约露出白花花的腿,袅娜娉婷地踹开门,随意地倒在地上,守株待兔,等待着自动上钩的凡人。
此情此景,我再是熟悉不过。
这不正是容忌飞升之后,我与他的第一次照面?犹记得那时的他,还幻化成白面书生唬我,害得我平白浪费了好些表情,矫揉造作地令人作呕。
“看吧,我当恶鬼那些年,确实没犯什么大错。”我随手一挥,眼前迷雾再度聚拢。
“等等!”容忌素手拨开迷雾,将视线落在破庙身后鬼鬼祟祟的人影上。
我亦顺着容忌的视线看去,意外发现一身道服装扮的华清。
“华清怎会在此处?”我怔怔地盯着她一闪而过的身影,心中疑团重重。
原以为,我与华清的渊源起于极乐门后院,不曾想早在数百年前,她就已然盯上了我。
“小心驶得万年船。”容忌低低说道。
子时将至,我不愿错过二师兄与凌若的人生大事,只得草草捏碎了梦境,同容忌一道见证二师兄和凌若崭新的开始。
鬼群中,除却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还参杂着细碎的质疑声,这些质疑大都是针对凌若遮都遮不住的孕肚。
不过,二师兄和凌若并未被周遭的质疑声影响,欢欣雀跃地被一群小鬼拥入被红绸缠得热闹非凡的青庐之中。
我原想随着簇拥着二师兄与凌若的小鬼们观瞻观瞻这轰动鬼界四方八象枢的洞房盛况,无奈容忌不让。
“我想听墙角,学学凌若婉转惑人的音技。”
“学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做什么?”容忌不由分说地将我拖出了鬼蜮。
他心情极佳,破天荒地吩咐隐于暗处的追风向花颜醉送去一份厚礼。
刚出鬼蜮,朱雀就着急忙慌地赶至我面前,“王,北璃出大事了!”
“何事?”
“北璃境内,凭空多了一座古刹。古刹方丈以‘无量神君’自居,据传无量神君福泽深厚,凡人若得无量神君赐福,将延年益寿。一时间,八荒香客均奔赴北璃,瞻仰圣容。”
听朱雀如此言说,我反倒弄不清楚这位无量神君究竟是天弋,还是冷夜。
照理说,冷夜被三行剑术击毙,是再没有法子起死转生的。
如此看来,这位无量神君应当就是天弋。想不到,他竟在北璃境内凭空造了一座古刹,他是欺我北璃无人能掣肘得了他?
“走,去看看。”我眸色骤冷,随着朱雀一道瞬移至古刹落座之地。
古刹落座于北璃都城城郊招摇山上,山势险峻,奇石嶙峋,但好在招摇山并不算高。从山脚距山顶不多不少,恰恰一千阶台阶。
在此之前,招摇山上荒无人烟,因而台阶上亦堆垛了一层厚厚的青苔。
不过,这几日,慕名而来的香客早已将台阶上的青苔磨得一干二净。再加之部分异常虔诚的香客,一路三跪九叩,行至山顶,额头上的血窟窿已然大到兜不住脸,狼狈狰狞。
我与容忌御剑飞至山顶,侧目看着拾阶而上的虔诚香客,不解地摇了摇头,“虽说这百年来,这片大陆一直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但即便偶有屠戮,也极少牵扯到这群凡人。你瞧这群白胖的凡人,他们既已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竟还如此作践身体!”
朱雀附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侧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绿蔓爬上斑驳瓦砾的古刹,忽而觉得有几分眼熟。
思忖了片刻,我瞪圆了眼,惊愕大呼,“这不是天弋藏身的第六关古战场么?”
“看来,冷夜的死,对虚无界大陆亦造成了无可逆转的影响。”容忌沉声说道,“善缘与怨念就此失衡,掣肘古战场的善缘大大削弱,原先被桎梏在狭隘空间的古战场,眼下已散落各地。”
闻言,我心下一沉,对这才意识到冷夜的死余波如此之大。
冷夜虽罪孽深重,但说到底,他由善缘而生,与由怨念而生的圣君封於恰恰相反,他们二者相互掣肘,这才维持了虚无界大陆暂时的稳定。
如今,冷夜卒,封於一家独大,泱泱大陆,怕是要再遭重创。
“北璃王,无量神君有请。”
暗香浮动的梨花树下,一口由泥水浇铸的古井中,徐徐探出一瓦光锃亮的脑袋。
乍眼一看,竟是个年纪尚小不谙世事的小沙弥。
他以为我未听清他所言,灵活地跃出古井,赤着脚毕恭毕敬地行至我身前,两手十指相合,“北璃王,无量神君有请。”
“脑门儿不错。”我淡淡道,被他反射着耀目阳光的脑门儿刺得睁不开眼。
小沙弥羞赧地挠了挠头,细声道,“北璃王,这边请。”
我侧目望了一眼香客络绎不绝的古刹大殿,将视线定格在大殿门楣上以上古符文镌刻着的“鸿蒙古寺”四字。
心下思忖着古寺竟敢以“鸿蒙”二字为名,定然有些来头。
我正犹豫要不要随小沙弥去往偏殿,但见小沙弥黢黑的脸上一双顾盼分明的眼已然蓄满泪水,我亦不愿为难于他,只得跟随在他身侧,往偏殿中无量神僧的禅房信步而去。
檀香缭绕的禅房中,天弋正襟危坐于团蒲之上,手持念珠,口诵经咒,背对着我和容忌,潜心打坐禅修。
“谁给你的特权,将老巢搬至我北璃境地?是嫌上回我下手还不够狠?”我不耐地质问着天弋。
他徐徐起身,单手合指,朝着我和容忌施施然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别成日将‘善’字挂嘴边,你不配。”我冷冷说道。
天弋将身体隐于沉香之中,直耸云鬓的浓眉亦因过于平和的表情显得舒缓了些,乍眼一看,倒是有几分得道圣僧的风范。
他单手拨了拨身前的缭绕的沉香,定定地看着我,而后高深莫测地说道,“二位施主,贫僧手中持有九道天意,每一道都关乎万民生死,你们可有兴趣?”
“与其说是天意,不如说是你自己的意思。天弋,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等着你自食恶果的那一天。”我恰似无意地扫过他被洗得发白的袈裟紧紧裹着的身躯,颇有些好奇他的身体到底恢复了没有。
那日,我将十成的乾坤之力注入至九环锡杖之中,为的就是将他的祸根绞得稀碎。按理说,九环锡杖亦是出了名的法器,那一杖下去,想要“起死转生”怕是难上加难。
“神君现世,千秋万代!”
禅房外,忽而涌现一大批香客。
他们双目放光,众口一词。
天弋抬眸,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禅房外的香客,透着金光满是疤痕凿印的壮硕手臂轻轻一挥,禅房红槐木门轰然合上,抖落一室轻尘。
我眸色一沉,杀意顿现,单手从冰冷的剑鞘中抽出轩辕剑,一道剑气浑然天成,朝着天弋闪着金光的胳膊斩了出去。
霭霭迷雾中,天弋始终岿然不动地站在我身前。
“女施主,贫僧早已修成了不死之身,再想杀我,无异于蚍蜉撼树。”天弋朗润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戏谑。
“歌儿,稍安勿躁。门外的香客,眼下已将他捧为知天命广赐福祉的神佛,切莫轻举妄动。”容忌悄然化解了我的凛然剑气,轻声哄着我,“歌儿,此地不宜久留。”
我一口气堵在心口,却不得发作,郁闷至极。
待容忌将我拖出禅房,天弋的清澈朗润的声音透过朦胧迷瘴,直钻入我的耳际,“九道天意,足以使得整片大陆民不聊生。女施主若有悲天悯人之大爱,今夜子时只身前往古寺后院,贫僧兴许还能饶这些愚民一命。”
“做梦。”我果断回绝了他的提议,深更半夜只身前往古刹后院,只怕是有去无回。
容忌稍显疑惑地看向我,“嗯?”
莫非,容忌听不到天弋所言?
我不愿节外生枝,并未提及天弋传来的腹语,低声说道,“走吧。天弋就是个疯子。惹不起,不过躲得起。”
“定会有破解之道。”容忌如是说道,遂搂着我,悄然避过禅房前群声鼎沸慷慨激昂的香客,匆匆离去。
我们尚未走出古刹地域,鸿蒙古寺中三处梵钟齐鸣,钟声乍响之际,寺院梵刹散尽。
天弋朗润的声音乍响,在鸿蒙古寺上空斡旋萦绕,久久不散。
“第一道天意,乃三十三重天之上净梵圣佛旨意。东临式微,东临王沉迷美色不理政务。圣佛特降梵天洪流,冲垮东临主河流堤坝,以示警戒。洪流始于今日酉时,终于明日申时,致三千余凡人溺毙,毁千亩良田。”
“杀千刀的玩意儿!”我忿忿言之,原想闯入禅房之中将天弋拖出来痛打一顿,但禅房已然被朝圣而来的香客围得水泄不通。
我若敢动天弋一根毫毛,这些香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我淹死。我虽不惧人言,但深知人言可畏。这种徒劳无益之事,也只是想想而已,万万不敢付诸实践。
下一瞬,铁手御风而来,面色张皇,尚未缓和下过急的气息,便喘着粗气单膝跪在容忌身前,“王,卑职失职。东临恒河堤坝损毁,像是被施了邪术,无法修补。眼下洪流席卷东临数十洲,百姓流离失所命悬一线,情况危急。”
想不到,天弋口中的“天意”竟如此灵验!
我虽不知这其中有何猫腻,但也知东临危在旦夕,遂郑重其事地同容忌说道,“速速虽铁手去吧。你无需担忧,我这就乖乖回王宫。”
容忌不甚放心地看了我的腰线,但碍于异常紧急的事态,只得随铁手快马加鞭赶赴东临。
我心事重重地目送着容忌远去的背影,立于千阶石阶之下,再度回眸,定定地看着隐于深山的鸿蒙古寺,五味杂陈。
原以为,冷夜一死,虚无界大陆便少了一个祸害。
不成想,冷夜的死却让凶险万分的古战场散落于世。这下倒好,不单单是单刀直闯古战场的勇士危在旦夕,整片大陆都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我做错了吗?”
我略显失落地质询着自己。
脑海中,黑盒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宿主,你并未做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跟了我这么久,总算说了一句人话。”我颇为欣慰地答着,未曾想总喜出言奚落我的黑盒子竟认可了我一回。
待我行至北璃王宫宫门口,青龙正神色慌张地从宫中闯出。
他迎面而来,着急忙慌地说道,“王,你命属下特派去暗中保护神医侠侣的十二位暗影均被暗杀,神医侠侣不知所踪。”
“什么时候的事?”
我双眉紧皱,总觉南偌九、独孤曦玥失踪一事,与东临恒河堤坝决堤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青龙思忖片刻,而后笃定答道,“十二位暗影皆在半个时辰前毙命。因而,神医侠侣具体失踪时间应当是半个时辰之前。”
半个时辰前,不正是天弋发布第一道“天意”的当口?
看来,是他特意调虎离山,将容忌引去东临,而后又绑架了南偌九、独孤曦玥,意图引我上门。
只是他眼下堪堪是个废人而已,纵将我引至鸿蒙古寺,又有何用?
“王,需要关闭城门逐一排查否?”
我摇了摇头,“不必。神医侠侣悬壶济世,盛名在外,纵观虚无界大陆,欲对他们下手之人不过寥寥。依我所看,挟持神医之人,除却鸿蒙古寺里头那位,不作他想。”
“属下这就命人探一探鸿蒙古寺。”
“罢了。无量神君早已突破无我境,加之有第六关古战场中的九道‘天意’傍身,纵是我孤身前去,都极有可能有去无回,何必派人前去送死?”我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瞅着渐沉的天色,心下亦犹豫不定。
南偌九、独孤曦玥二人于我有恩,我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殒命。
可我若是孤身前去鸿蒙古寺,天弋难免会以南偌九、独孤曦玥的性命威胁于我,到时候,我空有一身乾坤之力,却无法施展拳脚,定然憋屈至极。
暮色渐沉,我立于宫门之上,眺望着东边连绵数千里的巍峨群山,急盼着容忌速归。
脑海中,黑盒子忍不住啧啧出声,“宿主,你盯着西面群山盼着东临王归来,没搞错吧?”
“莫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悄然调转了方向,心不在焉地说道。
苦思冥想数时辰,总算想到一个两全之策,既可救出南偌九、独孤曦玥,又可全身而退。
在袖中翻找了许久,终于找到尘封许久的狼王笔。
我挥了挥手,紧了紧手中的狼王笔,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照葫芦画瓢。
画皮容易,画骨难。
我盯着面前跃然纸上的假人儿,总觉它眼里少了些神韵。
静静端看倒还不觉蹊跷,但我若是拿着这假人儿忽悠天弋,眼尖如他,定然一下子就识破了的。
“若是能得皇甫轩圣手,定然能省去许多事。”我苦恼地咬着笔头,盯着目无焦距的假人儿,最后一笔硬是不知该如何添上。
“北璃歌,好久不见。”
偌大的寝宫中,乍现一道熟悉的男声。
回眸一看,竟是手执折扇,目光矍铄的皇甫轩。
“你怎么会乍现在北璃王宫?”我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皇甫轩。
“芯芯托梦,要本王竭力助你。”皇甫轩单手紧扣心口,浅浅答道。
眼下,我确实亟需他的助力,也便无甚心思考虑他所言是真是假。
“巧了,你快替我看看,为何我所绘假人儿,总是欠缺了些神韵?”我急急地抓着他的胳膊,并将手中狼王笔递给了他。
皇甫轩冷淡地拂去我的手,“本王心有所属,还望北璃王注意分寸。”
我讪讪收回了手,仿若在他身上看到了容忌的影子。
现在的皇甫轩,虽然同往日里一般冷漠,但起码他会在自己石心里凿开一个小洞,将最柔软的位置留给长眠不醒的花芯。
皇甫轩信步而行,淡淡地扫了一眼我所绘假人儿,由衷夸道,“画技不错,浑然天成。”
“这假人儿和你十成像,只不过不会眨眼,眼睛睁久了疲态尽显。”皇甫轩如是说着,翻转着手腕,以笔尖在假人儿眼上划开一道缺口,使得假人儿得以自由转动眼珠儿。
“神了。”我揉了揉眼,看着眼前同自己十成相像的皇甫轩,转而对着皇甫轩千恩万谢。
皇甫轩将狼王笔递还给我,淡淡说道,“本王来北璃这一趟,起码少卖了百幅画作,少赚千两黄金。你也不必谢我,毕竟,本王不会少收你一分酬劳。”
看来,关于皇甫轩的传闻非虚。他果真放弃了雄图霸业,为了唤醒花芯,全心全意尽心竭力地卖画敛财。
“百两黄金,不能更多了。”
于我而言,钱财真真是身外之物,毫无用处。但我所得的钱财,全为容忌所赠。
因而,即便钱财无用,我亦舍不得挥霍。
我原想等容忌回来一道前去鸿蒙古寺,可子时转眼将至,我又怕耽搁了时间,天弋会对独孤曦玥腹中胎儿下手,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这经皇甫轩指点已经同我十分相像的假人儿,只身独闯鸿蒙古寺。
刚刚扛着假人儿登上了招摇山,古刹里的梵钟乍响。
咚——
咚——
咚——
三声巨响过后,原先笼罩着古刹的烫金色圣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滚滚黑气。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将假人儿扔在泥水浇筑的古井旁,朝着它的口鼻吹了一口气儿,便急急地藏于古井之中,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假人儿的动向。
假人儿也并未叫我失望,在古井边绕上一周,就找准了方向,往天弋禅房径直而去。
尚未行至禅房门口,面色黑黄的天弋就乍现在假人儿面前。
他似刚沐浴完,壮硕的臂膀上有点点水珠滑落。
“女施主,贫僧想你想得好苦。”天弋从假人儿身后,将之搂入怀中。
我却被天弋的举动吓得心跳如鼓,要知道狼王笔所绘之物,最忌讳的,就是水。眼下,天弋身上水迹未干,若是沾染至假人儿身上,必定坏事儿。
好在,天弋尺寸拿捏得当,并未真正将假人儿搂紧,他身上的水迹亦未沾染至假人儿身上。
“放了神医侠侣。”假人儿挣开天弋的禁锢,直截了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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