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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半年前。
在太子之位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潘氏母子的内心是空荡荡的。多年的期盼和筹划落了空,人生在这一刻都没了意义!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么。没有了希望,人生路上也完全没有了灯光,漆黑一片中无论怎么前行,都只能迎来黑暗。
纵然面上还能发出笑,面对‘敌人’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但那笑容有多么勉强,多么累,就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赵构显然是不可能放弃这个便宜儿子的。
他拢共就俩个便宜儿子,无论是赵琯还是赵瑗,他们的身上都寄托着赵构很大很多的期望。
赵琯坐镇中土,赵瑗开辟海外,一内一外,两个便宜儿子,哪个也不能少!
赵构对潘氏母子的安抚就是一张再没有被第四双眼睛看到过的地图。
那哪里是一张地图啊,那完全就是一个新世纪。
潘氏和赵瑗母子看着地图人都懵了。
“这是世界寰宇图?”
皇帝不是在骗她们母子的吧,这图跟已经公布开的地图也差别太大了。
皇帝竟然还说世界是一个‘球’!
赵瑗倒是有听说过张衡的浑天说,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
可如今更被世人所接受的依然是‘天圆地方’!
赵构倒是不用再去多费口舌为赵瑗母子去解释‘天下’怎么就是一个球!
海面上先见船帆后见船身的事实,赵瑗早被灌输过。
“此地平原广阔,水土丰茂不下中原汉土。”赵构指着北美洲为潘氏母子俩解说着。
那地图中应对着北美洲的那块,还被红蓝线条标示出来。红条标示高山,虽然赵构现在都还记得那条南北贯穿北美西海岸的山脉叫落基山,倒是南美的那条山脉叫什么名字他给忘了。时间隔得太久了,他的初中地理知识虽然没有彻底还给老师,却也遗忘了很多。
除了那条山脉外,北美还有密西西比河,这个名字他也能记得,然后就是五大湖了。后者被用蓝色的虚线给标示了出来。
整个北美洲的模样与现实中的真实线条肯定有很大出入,可该被标出来的,赵构好歹都给标示出来了。
毕竟,北美洲是挺好画的。西北多个脑袋(阿拉斯加),东南多条尾巴(佛罗里达),下边加一条腿(墨西哥),除此之外的北美就差不多是个正方体了。
整张地图上七大洲四大洋一一在目,除了已经探明了亚欧大陆外,无论是黑蜀黎,还是南北美洲,再或是大洋洲,那线条都是大有差异的。
可这并不是赵构最大的困难,也不算是地图上最最有价值的东西。
至少在赵构的眼中,那些被他大体上标示出来的洋流分布,其价值之高,一点也不逊色于新大陆的横空出世。而难度之大更是在画世界地图之上。
洋流这东西,本身就很复杂,分暖流寒流,各大洲沿海区域都他么有。
别说他已经离开学校那么多年了,哪怕是正当年的学生仔,怕都有很多人记不住所有的来。
赵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南北半球顺时针逆时针的俩圈圈。再加上赤道逆流和西风漂流,其他的就全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且就是赤道逆流和南北半球的顺时针逆时针,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哪个是哪头!
但他不能确定,水师可以确定啊。
赤道逆流是从西向东的,西风漂流更是显而易见。
黑潮是从南向北的,那北半球的洋流圈自然就是顺时针了。
虾夷地北面还有一条由北向南的洋流,要是没记错的话就是千岛寒流了。这样不出意外的话,千岛寒流加上贯穿太平洋两岸的那条洋流,合着北冰洋就还能再形成一个闭路循环。
赵构对世界洋流分布图最记忆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一个个的‘圆’!
南北东西,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闭环!
就比如天珠海那儿的洋流。以赤道为分割线,两股洋流方向相反,宋人的商船把生意都直接做到了黑蜀黎那儿,这种情况自然就在赵构的掌握之中,整个天竺海的情况就也瞒不过他了。
而南太平洋处呢,其与北太平洋正好相反,一个是顺时针,另一个自然就是逆时针了。
大洋洲东岸由北向南的洋流,以及南美洲西岸那股由南向北的洋流,当然还有北美洲西岸那股方向相反的洋流,对于赵瑗日后的美洲开拓,绝对有着超乎想象的助益。
赵构对他的期望也从来不是区区一个吕宋群岛,再或者是更南面的大洋洲,当大洋洲被发现之后,其天然的地理位置就已经注定了它会变成大宋嘴边的肥肉。
倒是美洲,如果没有专门的引导,就赵宋如今的‘世界认知’,想要发现绝对是千难万难!
可是,赵构的态度和说辞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潘氏母子,但赵瑗母子俩心中却实在难以踏实的下来。
因为这幅图的由来,赵构根本拿不出一个确实的说法。
不管是世界是球儿,还是七大洲四大洋,都与母子俩的世界观有太大的冲突了。
而市面上也没有任何新发现来证实‘七大洲四大洋’是正确的。
这种情况直持续了半年之久,可想而知母子俩心中积攒的情绪是多么炙烈。
当探险队在爪洼岛之南的陌生海域里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陆洲的消息传来后,赵瑗都跳起来了。
足足半年的时间,他终于等来了‘证据’!
这给了赵瑗极大的鼓舞!
它证明了‘七大洲四大洋’的正确,更证明了赵构对他的一片父爱。
在那个关乎天下的人选上,赵构虽然没有选择他,却也一样为他做出了一番安排!
赵构对他们母子的交代,不是虚假的!
“父皇曾说这里地大物博,更是连个想要的国度都没。其上生民尽皆野人,多为殷商时候东逃之旧民!可谓是一片白纸……”
赵瑗小脸上浮现着满满激动,白纸上头好作画,自己虽然丢了天子宝座,可未尝不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