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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李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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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门外传来了些许声音,我看着已经是亥时了,放下手中的笔推开房门,只见娘靠在窗子边,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水,一言不发,我取了件外衣走到她身边,披在她身上以防她风寒,她吓了一跳,然后扭过头发现是我,才松了口气,“是你啊,怎么还不休息,还在复习课业吗?”

“准备歇息的了,娘,你睡不着?”,我甚少见娘有心事,可思来想去,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

“没有,就是做了一个梦,以前都会做的梦,但是以前梦的都不真切,今日,倒是梦的比较清楚了”,娘笑着和我到。

“梦到什么?”

“嗯……醒来就不记得了,只是隐约梦里,有人跪着,一直在看着我,又好像有人抱着我,和我了很多话,记不太清了”,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沉了沉脸色,“都怪你爹那鼾声,一下子把我吵起来了,诶你我做这个梦,会不会我以前是个皇后什么的啊,那不然干嘛有人要跪拜我啊”。

“娘你还真的是……”,我一时之间被她的异想开给无语了。

“哎,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都不记得的,只是今日见了那姑娘,听了她的故事,没由来的,就想起了那个梦,然后今晚就做梦了”,娘着像是觉得有些冷,把衣服裹紧了一些。

今日的姑娘?我想了想,娘的应该是摊子里遇见的那姑娘吧,看起来好像比我大一些,但是长得很亲切的模样,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那姑娘和我行礼的时候,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姐姐妹妹的故事讲得太真切了,那姑娘可能是茶楼讲故事的吧,倒一下子把我都带进去了”,娘叹了一口气又道,“算了,不提她了,你呢,你子春闱准备的如何了”。

娘从来都不会问我这些,突然提起,不过是不想继续方才的话题罢了,“尚可”,我简单回答道。

“诶你子话,就不能多几个字吗,你也真是太无趣了吧”。

我想着娘心情不好,便顺了她的心意,换了个法,“准备的还斜。

娘突然放下茶杯,无奈的看着我,然后伸手戳了戳我的头,嘴里嘟囔着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块木头啊,就你这块木头,也只有袅袅才愿意和你做朋友了”。

袅袅……好久远的名字,好久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了,我一瞬间愣住了,娘的手也僵住了,片刻后回过神她才尴尬的收回了手叹了口气,“你,袅袅去哪了啊,三年了,她走的这么无影无踪,没有下落,怎么也不知道回来看下呢,也没听江府嫁姑娘啊”。

这个问题,我经常反复问自己,究竟她,去了哪里了?

娘像是洞穿我的心意,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大半夜的这些,都不用睡觉了,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了”,完娘便往房间走去。

我喊住了她,“你方才不是问我准备的如何了吗?金榜题名时,这五个字,就是我的准备”。

娘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的摇了摇头,“你啊你,果然,只有袅袅才能劈得开你这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啊”。娘转身离开,我听到她声的了一句,“可那孩子,究竟去哪了”。

娘回房后,整个房子都安静下来,只是偶尔从爹娘的房间中,会传出爹的鼾声,我本来准备去休息的了,可不知为何和娘亲聊了几句,便毫无困意,娘泡的茶还有半壶,今夜月色又皎洁,何妨对月浅酌。我看了看手中的热茶,想了想到底还是放下了,还是回房取了一坛子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或许真的像那丫头所的一样,我被带坏了,居然都会主动买酒藏在房间,还会喝酒了。

我坐在窗子边看着外面,今夜的月色可真美,我记得我也曾经见过这样好的月色,在很的时候,见过的。

那个时候除了这月色,还有一盏兔子灯,还有,一个人。

“曜,你今一定要给我出去走走,不准在待在屋里死读书了”,娘亲一把夺过了我手下的笔,然后把我推到六的身边,爹把我拉出屋子,娘转过身一把关上了门,叉着腰凶巴巴的盯着我,我只能妥协,想着待会再找个机会回来吧。

今夜是上元节,不过与我而言,只是灯多了些,路上的人多了些,毫无意义,可是娘了一定要让我出来走走,不要老闷在屋子里,可才出来走了两步,她便东逛西逛自己先玩起来了,我和爹无奈的相视一笑,其实她只是给自己寻个由头出来玩吧。

“也不知道你娘这性子,怎么生的出你这样”,爹看着我道,“估摸着是我俩上辈子欠她的吧”。

“你们又我坏话是不是?”,娘突然回头,而爹这个时候毫不犹豫的推了我出来挡,方才是我在话,他俩人这样的行为我也习惯了。

他俩走着走着不知道起了什么心开始在猜灯谜,灯谜不难,他们挠头抓耳,像是猜不出的样子,我伸了个头看了下,然后淡淡开口出了答案,他们愣了一愣,立马道,“哎呀我都快想出来了,你怎么就了呢?”

我叹了一口气默默承认了我的罪,没多便跟在他们身后,本来是娘亲走在我身边,可走着走着,他俩已经走到了前头,平日忙碌,其实娘也挺喜欢这样歇下来的,我趁着他俩猜灯谜,先行绕着路离开了,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可突然看到有个摊子卖着花灯,有一个挂在角落的兔子灯,我看的迈不开脚步。

那只兔子看着很可爱,可可爱中又带着些俏皮,还带了几分张牙舞爪,哪里是只规规矩矩的兔子,看着这只兔子我就想到了那姑娘,她也像那只兔子一样,第一次在家里的面摊见到,她愁眉苦脸很难过的样子,可在学堂见到的时候,却又像活泼的不行,个儿才那么一点大,长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可闯起祸来却一点都不服输,她不怕和司马灼打架,却怕自己的二哥对她一句重话,她回回都要好好读书,但是一低头看书变不自觉的合上眼,头一低一低,倒还真像是只闯祸的兔子。

“公子可要买什么?”,卖花灯的是位老婆婆,我本来只是想看看而已,没有打算买,可听了婆婆这样问,我鬼使神差的掏出钱买下了那兔子花灯,待回过神来我已经拿着那花灯走出一点距离了,我低头看着那花灯,它也耀武扬威的看着我,好像在炫耀,炫耀自己可爱到能让人给买下来。

我有些无奈,但又不想丢掉,只能拿着这花灯走了一路

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眼前有个背影,这姑娘也是个不规矩,走路蹦蹦跳跳的,倒真是像是只兔子,她微微侧头,和身侧的男子嘻嘻哈哈的在笑,我这才发现原来前面的,真的是只兔子。

我喊住了她,她回头来看我,眼睛亮闪闪的,非常不规矩的像以前一样,直接喊我名字,她和我了两句话便看我手中的花灯,眼睛圆圆的,很是有趣,她问我花灯在哪买的,我变得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随意找了个借口是猜灯谜送的。

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想要也去寻一盏,我拦住了她,她听到卖完了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真的更像兔子了。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纯粹是一时走神才买的,便送给了她,她抱着那兔子灯爱不释手,真奇怪,那灯拿在我手里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可拿在她手上,却觉得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这兔子要和她在一起,才会相得益彰。

我一直唤她江姑娘,她一直唤我李曜,我们都想把对方口中的称谓给改了,可来有趣,最后的最后,我喊的也是江姑娘,她喊的仍然是李曜,没能改了对方的毛病,最后是自己先听习惯的。

那姑娘和一般大姐都不一样,混账起来简直就是个市井无赖,但是心却是善的,捣蛋的事做尽,可真正坏的事却不会去做,偶尔还帮忙教训教训坏人,偶尔也会将自己的银两给乞丐,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写在脸上,一般闷闷不乐的时候,我就知道应该是她大哥或者二哥外出打仗了。看着她的时候,我会觉得,她挺不一样的,但是哪里不一样,我不出来。

如果,我可以早点发现,那就好了。

因着她的缘故,不知为何我也开始关心起了两位将军,打听着两位将军何时出征,何时归来,听到北境大捷罗将军归来之时,我猜想,那姑娘一定是很开心的吧。果然,一整上课都咧着嘴在笑,夫子训完她后也还在笑,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像高心兔子,她抬头便见着夫子怒视的看着她,索性扭头看着我在笑,我被她笑的背后都凉了,最后夫子忍无可忍让她不要带坏我的时候,她居然怪到了我身上,算了,她耍赖皮惯了。

她一下课便立马往回跑,一路上都在和我他大哥的事,我没打断,可当我听到娘声同我,今日一起入城的,还有大将军的灵柩,我想着她那么高心模样,回到家中该如何接受这样的消息,这本与我无关,可我仍然追上去,想要告知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可追上去了,却看她一脸期待的模样,我不出口,我想耽搁一下她的时间,可她急着回去。

最后我所能同她的,只是一句话,“江姑娘,若遇难事,可同我一”。这句话不是戏言,是我打算一生践行的诺言,可这样以为的人,大概只有我。

或许在她眼里,那不过是我年少轻狂的一句糊涂话,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同我过,一次都没有,所以,这句话,她大概从来都没有放在过心上。

我有时候很希望自己快些长大,快些可以保护她,让她知道,我和她的话,都是认真的。

大将军灵柩运回来的那之后,她没有再来学堂,我去见过她,可她没有来见我,我有些遗憾,却又有些庆幸,毕竟就算见到,我也不知道能对她什么,又或者如何才能让她高兴起来。她没有颓靡下去,在府中歇了几日,便回到了学堂,但是她神色泱泱,不怎么开口话,脸色很差,看起来很疲倦,像是没有睡觉的样子。

可询问她的时候,她她看话本子才没有歇息好,想来肯定只是个借口,她虽然是只兔子,可难过的时候又像是只刺猬,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不让人瞧见,也不让人碰,我没有办法让她笑出来,也没有办法,让她和我倾诉,我变得有些奇怪,竟然和她一样,希望她二哥早日归来,她很喜欢她二哥,我想着是不是江将军回来了,她就能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我猜的没错,她二哥有消息之后,她确实恢复了些精神气,她二哥回到京城后,她又立刻变得上蹿下跳的,委屈巴巴的和我课业落下被她二哥斥责,要好好开始念书,一整节课都掐着自己,生怕睡着落下夫子的课,我有些好笑,但又觉得她这样较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她那日走的匆忙,留下的书却是错误连篇,我知道她有心事,可如今她二哥都归来了,她还有什么心事,而且这心事重到,让她一定要维持开心,才不会让人看出来。

想到这里,我自嘲一笑,起身回到房中,从柜子的最深处取出了那本书,保存的很好,打开还有她不是很好看的字迹,仿佛隔着书本也能看到,那丫头强撑着的模样认真写的样子。

我怕书丢在这里,被什么人捡走了,便先替她收着,等下次再来再还给她。

只是没有想过,那一次竟然是她最后一次来学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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