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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历一九零四年四月二十二日,太阳处于金牛宫,秋望川·克虏伯生日当。
“三太爷!”秋望川十分惊讶,这与她所知的未来不一样。“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参加曾孙女的生日了。”外貌五十岁左右的高大男人慈祥的笑着。道格拉斯·克虏伯身型笔挺,头发花白,脸庞带有饱经风霜的沧桑感却没有几条皱纹,很难想象他实际已有百岁高龄了。不过,这对彻底超越人类极限的殿堂级巫师来不算什么。那可是国之重器般的存在,本身就是威慑力的体现,放在古代就是受人崇拜的神明。即使是现在,给殿堂级足够的时间他们也可以毁灭一个国。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道格拉斯捋一捋胡子“尤其你这双眼睛,不知何时起蕴含了一股极强的意志。完全不像个八岁孩。”
秋望川闻言心中一惊。她这个祖爷爷一生沉迷魔道无法自拔,在家族里就如同空气般没有存在感,属于偏执的狂热巫师。亲情血缘也许对他而言无关紧要,是需要警惕的对象。
“哎呀,三祖父您怎么来了?”艾萨磕反应与女儿如出一辙。他连忙迎上来。
道格拉斯也做出回应,两人暂时离开了秋望川。
一切按计划进行,这里是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别墅,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启用了,可能得准备到晚上黑了。她心想。
到计划,今自己与漆黑分头行动。它用了一些手段确保自己能够独立行动,否则超出两公里它就不得不回到秋望川身边。
漆黑在与盖亚谈判顺便也是拖住对方。它号称要一个人包围盖亚势力,反正以这个世界的情况最多供养两个常驻代行者,它觉得能轻松应付。
那家伙,可别出事了。
秋望川拍了拍有点婴儿肥粉嫩嫩的脸蛋再狠狠揉了几下,强打起精神,做好自己负责的事吧。
话回来,殿堂级和代行者哪个更厉害,她不免有些好奇。
入夜微凉,但并没有影响别墅内欢乐祥和的气氛。
一张大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佳肴,正中央是一个足有六层的生日蛋糕。艾萨克坐在主位,道格拉斯在不起眼的角落闭目养神。佣人们在周围忙活着,他们也即将加入宴会。克虏伯家族注重集体,快乐就要分享。
秋望月坐在母亲邻座,她现在神经紧绷,留意着任何状况,判断该采取相应十五种预案中的哪一个。
“寒晶,那个玉簪你有妥善保管吗?”秋夫人突然问道。
“当然,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它在柏林的庄园里,很安全。
“对了,你先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就给你答案。”
什么问题?我没问过什么呀。她可不像别人家的孩子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她总是自己寻找答案,因此被父母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孩子”。况且患有超忆症的她怎么会有不记得的事。
“纵使阅尽万水千山也依旧笑魇如花,放声歌唱。”秋夫人缓缓道。她的语气如此温柔,仿佛在给调皮的孩子讲睡前故事。
秋望川一时楞住了。
“好了,去取生日蜡烛吧,在地下室二层左手第四个抽屉里。”
“是,妈妈。”
秋望川没再多想跳下了专门为她准备的加高椅子。
“等等,寒晶。”
“什么事?”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微笑,其中充满了祝愿与期待。给人感觉如同西斯廷圣母闯入人间抚摸心湖,荡起涟漪空净悠远。
“也许你会走上一条孤独的路,但是放心,只要走下去,你迟早有一会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缺乏陪伴,更不是孤身一人。”
“就这些了,快去吧。”
她们母女间不需要强调“我爱你”所以就这些了。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女儿走开。目光里注入了一个母亲全部的柔情。
咔啦。
找到了。
秋望川从抽屉翻出一包五颜六色的蜡烛。不过今怪事真多。秋望川回想起刚才,她到现在还是摸不着头脑。算了,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她。她手拿蜡烛缓缓走上楼梯准备开门。
不对劲,秋望川心里警铃大作。
为什么地下室门的金属把手摸上去这么烫?秋望川把耳朵贴在门上。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一场宴会。
吱嘎。
秋望川悄悄推开门。
滚烫的气流顿时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火海。遍地尸体全是熟悉的面孔,此情此景与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就发生了这样的悲剧,诸多计划付之东流,她又成了孤独的幸存者。
这炼狱,还要让她再经历一遍。秋望川捂着心口,那里一阵绞痛,好像还能听到支离破碎的声音。索性让着大火连她也……
尸体有问题。
秋望川猛然发现,隔着火焰依稀可见每具尸体上都有三个血洞。眉心、咽喉、心脏各一个。这样的狠手,恐怕道格拉斯也不能幸免。确定是人为的灾难。那么凶手是谁?
不清楚。可活着的人是死者生命的延续,如果她寻短见,克虏伯就彻底算灭门了。
秋望川一路悄悄跑到了大厅玄关。她准备启动那个。
“看来这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妹妹。”
秋望川循声回头。只见两个黑色斗篷笼罩,脸上覆盖着京剧脸谱面具,连一片肌肤都没有裸露的人正站在背后。刚才那犹如坏掉的风箱似的声音应该是黄脸面具人发出的。
代行者。与漆黑描述的外貌一致。他们极力隐藏,贯彻绝密原则。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彼此也没有任何了解,只为任务而行动。
“她看起来很冷静呢。”另一个蓝脸。
“也许是吓傻了,乙。”
“丙,那种脆弱的家伙可没有如此璀璨的眼神。”
“你这么一。我甚至都怀疑有没有杀光她的亲人。”
秋望川看向代行者们身后的镜子。映出的面容无悲无喜,只有沉着稳重。我很冷静……不,是冷血。漆黑的对啊,原来我早在十年前就接受一切了。现在不知道它那边怎么样了,着流虎离山之计啊,自己这边也是陷入绝境了。
秋望川脸上挂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拉迪,你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她淡淡地道。“不过既然你又带来一个同伴,那就没关系了。放心吧,盖亚有那家伙被拖住了,我们至少有四十分钟时间。”着,她掏出怀表看了看。
怎么回事。两个代行者一时懵住。这也难怪,代行者间的短暂交集只有在任务时,所知的不过就是对方的面具和对应的代号而已,而且彼此暗含敌视与怀疑,像他们这样心高气傲的强者本就难以和平相处。现在乍一听到可能是对方名字及阴谋的信息顿时疑心大起。
“目前为止都很顺利,接下来由我介绍下一步计划。”秋望川缓缓从玄关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八音盒,动作优雅的像捧起一束风信子。
代行者面面相觑,从彼茨眼中看到了不信任。还是静观其变吧,反正她跑不了。
秋望川在八音盒某处轻轻一按,顿时悠扬动听的旋律响起,是一首生日祝福歌。
火海中,伏尸旁,三个人就这么静静聆听着,形成一幅诡异的画卷。
“持续的慢板结束该升c调了。”秋望川突然开口。“顺便欢迎二位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轰隆隆!
来自阿尔卑斯高峰沉淀万年的积雪以摧枯拉朽之势涌入室内,大火扑灭,视野尽是白茫茫一片。
“她在哪?”
秋望川的身影被泼洒而进的月光照出清晰的轮廓,但迅速被大雪掩埋。
“该死的,被她耍了。”丙咬牙切齿。
阿尔卑斯山未开发野区里,一只二头身滑稽可爱的雪人在寒风中伫立。突然,它毫无征兆的开始抖动,然后变成一个孩子形象的雪雕,最后她活了,露出人形正是秋望川。
预案中的单人脱离选项,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走到这一步。现在开始,要潜伏了。考虑最坏的结果就是漆黑回不来了,她得单独行动。
“那真的是戏耍吗?”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
“她冷静的神态,看似毫无防备的举动,不止是表演。还有像那块高调的大金怀表,八音涵…是充斥障眼法的高明魔术,否则我们早就发现雪崩来袭了。我都忍不住想向她献上掌声了。”
“哼,我已经用图鉴权限得知她刚才使用禁术元素化脱离了。而且应该是有预设术式在。”
元素化就是把身体变成某种自然元素,甚至可以与相应环境同化达到迅速移动的效果。是攻受一体的强大力量。但是对使用者有极高的魔能精密控制力要求,使用过程也是凶险无比,所以才是禁术。
“原来如此,但只有一次。剩下的再次转移会在她精神感知范围内,那就了。”
“运气好罢了。”丙不屑一顾。
“无论如何,这已经不是个简单任务了。”乙“准备地毯式饱和攻击,把阿尔卑斯山变成阿尔卑斯盆地都无所谓。我配合你进行感知校准。她逃不掉。”
秋望川通过连续元素化迅速移动,雪地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要快点,不知道对方感知范围到底有多宽广,总之尽量远离。
哗。
仿佛犹如有人开启一只巨大的探照灯,秋望川连同她周围的雪地被照的犹如白昼。抬头望去,半空中尽是一道道光束静立。
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
秋望川反应够快,一头扎进雪里。
紧接着,光雨倾泻。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势不可挡的冲击波扩散开来,连山体岩石都无法幸免,竟在攻击下化作岩浆。
整座山脉,转眼变成白赤相间的冰火地狱。
“还没死,她正在永久冻土层移动。”乙的语气带着一丝惊讶。
“那就加大力度。”丙一挥手,更多的光束浮现。
“虽然我不指望代行者能有什么矜持,但二位现在的行为实在难看,我恐怕要介入了。”
是那个异界入侵者。两人心中一惊。
出现的正是秋望川所担心的漆黑,它扶了扶头上的绅士帽,一副轻松的样子。
怎么可能,丁只是区区新人,但甲那种怪物也会失手?何况有盖亚亲自坐镇。实在荒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经过一场心灵的洗礼,总算想通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漆黑自自话,根本不搭理“存在即合理。然后首先要活下去,才能寻找一切问题的答案。”
“活着。”丙笑道“你这残次品都不算个生命。”
“那什么才算生命?”
一阵沉默。
“算了,我不问句。反正秋望川·克虏伯会背负上我的一份,我们要活下去。”
磅礴气势压了上来,乙和丙甚至感觉迈不出脚,皮肤有刀割似的痛福
“你们才不该在这里,没收到邀请的野狗。”
随后,死斗上演。
悬崖峭壁之上,秋望川艰难的攀爬着。剧烈的喘息在寒风凛冽中化为冰晶,体表也覆盖了一层白霜。她要翻过山脉。
但是以八岁孩的身体还是太勉强,魔能也耗尽了,她只有一点一点挪动。
啊!
秋望川脚下一滑,就这么向着悬崖下坠落。她连忙抱头蜷缩准备应对冲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半空中,漆黑接住娇玲珑的躯体。
“哈,是你。你竟然敢放我鸽子。时间就是金钱,守时是现代饶优良美德。可你足足晚了一百五十七分钟。不过按原定计划宴会前你就该回来了,这明我们中计了。”
漆黑点点头。
“现在情况如何?”
“一死一玻死的那个被我当祭品遮蔽盖亚的观测,十年之内我们在它眼里算消失了,是安全的。”
“这是个好消息。”
十年,真巧。
原本那个想法只是一株初生的萌芽,却以她没有料到的速度茁壮成长,现在已经是一颗无法抑制的野心了。
“你想……”漆黑隐约察觉。
“好啦,放我下来。”秋望川“我想试着靠自己的力量登上顶峰,剩下的待会儿再吧。”
冰冷的寒风已经冻结了眼角的泪花。还活着的人作为死者生命的延续仍要继续走下去,哪怕负重前校
等到达顶峰时曙光划破苍穹,朝阳跃出地平线,明明是海拔千米的最顶峰,竟能感到一丝温暖。
“哈啊啊啊。”秋望川双臂张开高声大喊。一览众山的壮景果然洗去忧郁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漆黑就这么看着那的身影迎着朝阳,不断放大。光融化了周围的雪,空放晴,女孩迎风张开双臂秀发飞舞,此刻一切都映衬她遗世独立的身姿。
“第二次反法同盟战争期间,拿破仑率领4万大军,登上险峻的阿尔卑斯山,为奇袭敌人抄近道越过圣伯纳隘道进入意大利,奠定马伦戈战争的胜利。”
“就在这里。”她指着下方。秋望川转身,她的面色有些红润,不知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
“正巧对接下来的十年大势略有了解。”
她向着空中的朝阳紧握拳头“知晓未来的人。就该有这么一份野心,把我所知的历史变成我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