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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二人一番双簧似的捧和,翎歌只啼笑皆非,不知是气极反笑,还是心情跌落谷底所致,她脸上浮现出一丝久违的浅笑,又是往日那般很是自信,有些酷酷的笑意。
她无奈苦笑两声,幽幽道:“真是服了你们。真是不知,我们的相会是命中注定,还是一段孽缘?”
接着,翎歌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仿佛垂柳般延伸着,只肚子里打发出了猝不及防的咕咕声,教她顿时涨红了脸。
吴雪和兰儿噗呲一笑,翎歌气哼哼地一跺脚,只恨恨道:“本来我是不饿的,被几个包子勾起了胃口!”
兰儿笑道:“走吧走吧,我们出去吃吧!”
翎歌挑了挑眉,笑道:“你们请我啊?”
兰儿笑道:“我请客,庆祝翎歌姐姐恢复元气!”
他们走在长街上,寥寥无人,秋风从巷弄穿出,有些清冷。她们二女在前面说笑着,话语声逐渐模糊了,变得像是风絮般不可捉摸。
吴雪抱着后脑勺,懒懒散散地跟在她们身后,左瞧瞧右看看,心里想着只有自己是吃白饭的。她们二女皆是深藏不露,有着各自的小金库,唯独他是真的没钱。
他长长叹了口气,心想:“若是以后有钱有权了,再请她们吧……”
可当那天真的来临时,翎歌却只是对他嗤之以鼻,并且毫不留情面地训斥了他一顿,态度由一开始的仰赖,变成了鄙夷,自此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人总有把自己的生活变得很糟糕的一天。而生活变得糟糕的开始,往往不是穷得叮当响之时,而偏偏是在一夜暴富,见证到了生活的另一种方式之后。
在那之后,三人倒也相安无事。只到了十月下旬的一天,忽然有一封信递到了他们手上,才又掀起波澜。
那日清晨格外凄冷,兰儿睡觉始终不习惯窗户禁闭,便早早被冻醒。待她睡眼惺忪地洗漱完毕,忽而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敲门的,无一例外皆是小乞儿派来为他们送饭的手下。当兰儿打开门扉之时,只朦朦胧胧见到一个身着常衣的汉子,交给了他一个食盒,还未待说上句话,便急急离去了。
兰儿困倦地打着哈欠,迷迷瞪瞪来到屋子里,将饭盒放在桌上,便接着去刷牙了。
是时还是天将明之际,乌青色的天际已经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丝丝淡黄色微芒。不知哪家逃跑的公鸡,跑到了房屋上,对着天边的朝霞喔喔打鸣。
这个点上,吴雪和翎歌都还正在睡着,要等天完全放明,才会起来。兰儿闲不下来,总要拾掇一番,好像才会觉得舒心一些。等吴雪和翎歌的一天刚刚开始,兰儿已经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翎歌头发蓬乱的下了楼,四下里望了望,对兰儿说道:“我说怎么醒来见不到人了,原来你已经醒了……”
兰儿笑道:“翎歌姐姐,饭已经送来了,赶紧洗洗吃吧……”
翎歌打着哈欠,苦笑两声,无奈地说道:“感觉我们像是被圈养了一样……”
待吴雪醒来时,他见到了正在吃饭的兰儿和翎歌。每次她们都能见到吴雪蓬头垢面的模样,因为他总是最后一个醒来。
翎歌笑道:“昨晚你干吗呢,怎么一脸疲惫?”
吴雪苦笑两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昨晚不知怎么搞得,半夜有只公鸡跑到了我的房间里,在那一直啄我的头。我撵它,它就飞。我不撵,它就又来啄我。如此反反复复,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把它赶走。可刚一赶走,它又跑到我头顶喔喔叫唤……”
兰儿惊奇道:“咦?雪儿哥哥没把门窗关上么?”
吴雪长长打着哈欠,说道:“那只公鸡不知怎么的,好像会开窗一样,我把窗户关上,它就又啄开了,且动作矫健敏捷,可把我折腾坏了……”
翎歌噗呲一笑,摆了摆筷子,对吴雪说道:“赶紧的,洗洗吃饭,还给你留着呢……”
吴雪垂散着头发,摇椅晃地来到外面,待洗漱完毕,便回到客堂里准备吃饭。
吴雪打开第三层食盒,他迷迷瞪瞪地瞅了瞅,又盖上,再打开看了看,可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里面没有他的早饭,只有一个信封。
兰儿惊疑道:“这……怎么今天少了一人的份呢?我把我的饭分给雪儿哥哥吧……”
翎歌捡起信封,笑道:“看来雪公子今早饭是吃不上了,只有一封信可读了。”
吴雪接过信,迷茫地裁开,抽出信纸,只见里面有一行娟秀楷体的小字:
事情有变,今日速来城东,我们于土地庙碰面。
吴雪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可惜上面无法再透露更多的信息。他将信交给兰儿和翎歌,她二人靠近看了看,不由得满面疑虑。
兰儿迷惘道:“这是她交给我们的信吗?”
翎歌又看了一遍,笑道:“这字体若不是个姑娘写的,我还不信。”
吴雪笑了笑,喟叹道:“看来她终于想起了我们。”
他坐了下来,兰儿和翎歌一人分一点饭食给他,三人吃完,便马不停蹄地动身赶往城东。
正值清晨,吴雪他们沿着主干道来到城东,此刻商贩闭户、摊位无人,越走只越觉得荒凉。
荒凉感弥漫心间,可随后便化为了惊愕。他们之前都在城北活动,还未深入城东地带,到了这里才发现,街道上的石板缝隙里已经零零碎碎地长出了尺把长的荒草,街道两边的房屋墙壁也是裂开了道道纹痕,房顶屋瓦破败散落一地,瓦隙里长出了小草,在清晨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吴雪、兰儿、翎歌三人呆呆地站在街上,向背后瞧瞧,又看看眼前的荒凉的景象,只感觉荒唐。
一座城池,两个世界。
一半凋敝,一半癫狂。
兰儿喃喃自语道:“我们是不是走出了时穗城?”
吴雪苦笑道:“要么是我没睡醒?”
翎歌幽幽喟叹道:“看来这座城池的自然消亡,已经无可避免……”
他们可以想象,一座城池,已经荒废了一半,另一半也人迹寥寥,没落是迟早的是。终有一天,人们会为了生计和发展抛弃这里,去往下一座城,而这里再也没有他们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