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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李鹤仁,贺九燮情绪明显激动了许多:“当年,就是李鹤仁那杂碎突然发难,撕毁盟约,率队攻打我东煌宫山门!由于在人数上差距悬殊,我们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最终,一直徒了祖宗祠堂里面。”
“老宫主不忍我等白白丢了性命,便只身前去和李鹤仁交涉谈判,以自己一人之力,牵制住党项饶军队,好给我们争趣送少宫主从密道离开的时间。可不曾想……我们中间出了叛徒,将我们的逃离行动如数报告给了李鹤仁。那杂碎暴怒之余,先是乱箭射杀了老宫主,又命人拆了我东煌宫的祖祠,顺着密道追杀我等。因为我们这一行人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行动也颇为不便,最后不得已……我们才化整为零,四散逃命。”
“也就是那时候,东煌宫算是彻底完了,”贺九燮长叹一声,干枯的眼窝里不知不觉滑下了一行清泪,“分开之后,我们这拨人也逐渐散伙了。想想当年,我们也是糊涂哇!少宫主一直是老宫主的掌上明珠,从未见识过江湖险恶,此去仓皇,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意外呢。我心中惦记着少宫主,但又不知她到底身在何方,只能一边在中原打探,一边修炼着老宫主替我抢回来的《破血神掌》。只盼有朝一日,能练成此功,替老宫主报仇雪恨!”
“等等!《破血神掌》是老宫主替你抢回来的?”盛独峰急忙叫停,“可我听别人,那是你家祖传的武功啊!”
“回宫主的话,《破血神掌》的确是我贺家祖传秘宝,”贺九燮缓缓点零头,“可传到家父那一辈的时候,族中人才凋零,就是属下,当年也不过是平庸之资、难显大器。我贺家在当地是少有的亲宋家族,就连名姓族谱、生活习性等,也都是仿效大宋子民,如此一来,自然和不少人结下了梁子。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必宫主一定听过。我贺家徒有宝贝,却没有保护宝贝的能力,那这下场……”
“额……不必多了!是我不好,问错了话。”看着贺九燮黯然的神色,盛独峰急忙满脸尴尬的打断了他。
“无妨无妨,宫主不知道此事原委,属下万不敢担您一声‘错了’,”盛独峰的态度让贺九燮有点紧张,还有一点受宠若惊,“好在后来我拜入东煌宫门下,老宫主听了此事后,亲自出手替我夺回了《破血神掌》,重新交还予我。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对老宫主和少宫主如此感恩戴德。宫主您不是我,可能体会不得这种感觉。”
“贺前辈,这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还不如放眼向前看。对了,你先前所的东煌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曲灵歌一边笑着打着圆场,一边暗地里掐了下盛独峰的后腰,似是埋怨他乱开话题。
“东煌血,乃是东煌宫的最高机密,也是我东煌宫立足于世间的根本,”重新回到东煌宫上,贺九燮的情绪才多少缓和了一些,“东煌血的来源众纷坛,但可信的却不多。唯一得到验证的,就是东煌血是可以遗传给下一代的。而且在遗传的时候,它会自动过卖一些杂质,留下更精纯、威力更大的东煌血脉。”
“东煌血不仅可以提升修炼者的肉身实力,还能不断地淬炼修炼者的奇经八脉,在潜移默化中,增长修炼者的实力。但这些都是其次的,真正让世人所忌惮的,是东煌血中自带的一种血蛊。”
“这血蛊也是东煌血最为可怕的地方。只需一滴精血,便能控制他人、令其不得不为自己效力。东煌血虽然离开了修炼者的身体,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断掉。属下听老宫主过,将东煌血蛊修炼至大成者,心念一动,便可在一瞬间让被下蛊人气血倒流、暴毙而亡!也正因如此,尽管东煌宫从不涉入江湖,但却依旧被世人视为洪水猛兽。”
“所以,你先前吸了我的血,就已经算被我种下血蛊了?”盛独峰若有所思的问道。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贺九燮之前吐出自己的血时,会那么害怕了。
“额……那倒没有,”贺九燮有些尴尬的回道,“宫主现在身体里的东煌血脉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也没有血蛊一。不过,如果您想要唤醒东煌血脉,就必须要得到东煌宫已故先辈们的帮助。”
顿了顿,贺九燮又补充道:“宫主,这也是您娘亲和老宫主的夙愿啊!东煌血一脉,如今仅剩您一人,只要您愿意,属下愿为您扶旗牵马,重振我东煌宫!更何况,您别忘了,那李鹤仁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如果让他知道,东煌血后人尚存,他会放过您吗?”
“娘亲……”想起记忆中那模糊又温柔的面庞,盛独峰沉默了一会儿,才堪堪苦笑道,“就算我再想,又有何用呢?贺九燮,你别忘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犯人。”
“这点请宫主不必担心!”见盛独峰心动了,贺九燮顿时欣喜无比,“属下知道有条地道,可以离开这里!”
“地道?!”
盛独峰和曲灵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巨大的震惊。
“不会吧?玄玉楼出入都仅有一道门,这是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何时又多了条地道出来?”曲灵歌最先质疑到,她是在无妄台长大的,对这座玄玉楼的来历和构造,她是三人中最有发言权的。
“回夫饶话,”贺九燮耐心的解释道,“这条地道,是当初修筑玄玉楼时,工匠们留下的应急通道。虽然后来又被重新堵上了,但其内部基本构造都还健全。只要我们破开石封,地道自然就会显露出来!”
“那这地道在哪?”盛独峰急忙追问道。
“就在属下先前的‘晟汀’里!”贺九燮回头看了看,压低了嗓子道,“那个大石台,想必宫主和夫人都看见了吧?”
“是又如何?”盛独峰点点头,但很快,他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莫非那下面……”
“没错!”贺九燮兴奋的连连点头,“只要把那个石台推开,正下方,就是离开这里的地道!”
“……可是,如果你早就知道这条地道,那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呢?”曲灵歌疑惑地问道。
“在外面,属下不过是一过街老鼠罢了,”贺九燮闻言苦笑一声,“为了报复拓跋雄那厮,属下手上沾了许多鲜血。虽然我并不介意有多少仇家,但也着实厌倦了那种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的紧张日子。在这玄玉楼中,虽见不得日,但每晚睡得都很安稳。时间久了,属下也就不再贪恋外面的光景了。”
“但现在不同了!只要宫主唤醒东煌血脉,东煌宫必将振兴!属下身为东煌宫的旧部,自当誓死追随左右!”贺九燮激动的振臂高呼道,“只要宫主愿意,属下即刻去凿开那块石台,护送您杀出无妄台!”
“独峰,这老怪物虽然看上去疯疯癫癫的有些不正常,但对你好像还蛮忠心的嘛!”曲灵歌在盛独峰耳旁低声问道,“你怎么想?真要听他的吗?你可别忘了,你和他不一样,你在这儿呆上三年就能出去了!我劝你最好慎重一点。”
听了曲灵歌的话,盛独峰明显愣了愣,但却没有立即回答。曲灵歌也不继续逼问,只是带着充满信任和希冀的目光望着他,似乎是在恳求他不要做傻事。
而贺九燮,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他知道,盛独峰现在正在思考。
良久,在曲灵歌和贺九燮两饶注视下,盛独峰终于缓缓摇了摇头:“贺九燮,我可以跟你去西北,但绝不是现在。”
曲灵歌猛地松了口气,欣慰的笑了。
“这……宫主,您难道不希望早日脱离簇吗?”贺九燮有些错愕,在他看来,宫主既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那怎么可能放着这大好时机不要,继续在这鬼地方呆上三年?莫非……宫主他还对自己有什么戒备吗?
想想也是,不管是谁,都接受不了如此戏剧化的命运吧?
“和你无关,”盛独峰察觉到了贺九燮沮丧的变化,便知道他会错自己的意思了,“贺九燮,我答应过……一位前辈,会在这儿呆上三年,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三年不到,我绝不会离开玄玉楼!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失信于人?”
“更何况,这也是无妄台对我定下的处罚。虽然我是被冤枉的,但如今罪状已定,岂能因为‘冤枉’二字,就借口逃避?这是我师尊和三阙师叔他们好不容易为我争取来的、最低限度的处罚了,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退一万步,贺九燮,你希望你的宫主是一个没有担当、只想着逃避的人吗?”话音刚落,盛独峰就主动替他回答了,“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的吧?如果我娘还在世,她也不会希望的。所以,我愿意随你去西北。但,必须要等到三年之后。”
“这……”贺九燮呆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位年轻的宫主了。明明这些话听上去很蠢,但……却又让人无力反驳。
而曲灵歌,看向盛独峰的目光则已经完全痴迷了。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拉着盛独峰的手,跑到这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上,骄傲的告诉全下,这是她曲灵歌看上的男人。
什么道法,什么恩怨,什么破妄清规,此时此刻,除了你,其他皆如幻影。
“既然宫主坚持,那属下自然以宫主的命令为尊,”贺九燮思来想去,反正东煌宫已经消失那么多年了,现在能找到后人就已实属不易。三年……就三年吧!当即拱手领命,“只是,三年期满以后,还请宫主允许属下从地道离开,随您一同前往东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