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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独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天道”给重新送回现实中来的。他只记得,从开始到结尾,自己的心都一直在扑通扑通颤抖的厉害。显然,这一段并不愉快的旅途已经成功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和认知观。是在为陌生而感到恐慌吗?是在为未知而感到不安吗?不,真要说起来的话……反倒是因为看得太透彻、了解的太深刻,从而才打自心底的感到无措吧。
盛独峰躺在凉亭的长凳之上,呆呆地望着那亭顶上的花纹,犹如一个从异乡归来的故人、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小心窥探着昔日的风景。终于,当他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虚幻后,才敢迟钝的回过神来、准备翻身下地。
“劝汝最好别那么做,”就在盛独峰吃力地想要坐起身来时,“天道”那标志性的、毫无感情的空灵声音突然在其耳畔幽幽响起,“区区凡人之躯,能承受的起神游百里开外的负担就已经很难得了。若再强行行动,汝可是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的。”
“所以,算是为了汝自己好,且安心躺着静养吧。这儿虽然清寡了些,但却很安全。最起码,那些领了元秋锦之命、下山前来寻汝的人,是绝对找不到这儿的。”
“元秋锦?!”听到这个名字,盛独峰的瞳孔不禁猛地一缩,“他怎么会派人来找我呢?莫不是……莫不是大家对我的‘死讯’半信半疑,所以元秋锦才顶不住压力、想要做个样子给大家瞧的?”
“大致是这么个意思吧。不过放心,汝心中所挂念的那些亲朋好友,现在除了有些悲痛和伤感外,并无大碍。当然了,至于元秋锦本人会不会被逼无奈、从而狠心对他们下手……哼哼,这余可就说不准了。”
盛独峰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再次平躺回了长凳上。确实,“天道”说得没错,以元秋锦的狼子野心和杀伐果断,一旦被逼急了,还真有可能……但事已至此,自己在这儿干着急又有什么用呢?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该先将身上的伤给养好,然后才能以全盛的状态杀回绝城、阻止元秋锦的阴谋。
更何况,现在路上又多了个精神极不稳定的曲千秋,倘若不小心与他对上了,那更是凶多吉少。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还是暂时先待在这儿吧。
……
“天道”虽然与盛独峰说、他所牵挂的亲朋好友们并无大碍,但是却忘了告诉他,此时的绝城,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宫闻旭等一众死忠下属们、以及其妹盛独玉天天喊打喊杀,躁动不已;泷川祈鹤等四女则是日日以泪洗面,虽然她们的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盛独峰能够平安归来,可在好一段时间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后,她们心中的那点希望也在慢慢地被磨灭。长此下去,所谓的什么“并无大碍”,恐怕也终将化为乌有了。
另一边,在得知了此噩耗后,韩公望、云其疏以及商鸣鼓等尊老们更是大为震惊。而震惊之余,就是无边无际的愤怒了。没错,这一次,即便是韩公望和云其疏这两位一直对当今天子抱有欣赏看法的老人,也忍不住翻起怒火了。毕竟,真要说起来,那赵家天子再怎么怎么样,也不过是一外人;盛独峰就不同了,在他们心里,这个孩子就像他们的亲晚辈一样啊!两者重量如何能比?!现在,你赵宋朝廷居然敢派人暗害他?好啊,既然撕破脸了,那咱们自有撕破脸的说法!
更何况,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可是自古便有啊。你赵宋朝廷今天敢对盛独峰下手,那谁又能保证、你日后不会对别的武林中人下手?正是为了避免这一悲剧迟早落在自己的头上,大家才惶惶不安,进而主动无视了元秋锦话语中种种可疑的细节,只顾高呼起义、欲屠尽赵氏以息天人之共愤。
可以说,自打韩公望和云其疏、商鸣鼓等人展露出自己的愤怒后,对赵宋朝廷开战的事情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了。接下来,就是看能不能找回盛独峰的尸首,一旦找回,便立刻为其补好安葬事宜,然后顺势揭竿而起,推翻得位不正、无耻背刺的赵宋朝廷!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九成九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但唯有曲灵歌,还在顶着自己姐姐曲惊鸿的伪装于绝城上下来回奔波着、寻找着,甚至连她师父交代给她的事情也被其暂时放到一边去了。可纵使如此,她的收获也一直是少的可怜。久而久之,甚至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元秋锦所说的……并非虚假?
不,不可能。曲灵歌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朝廷会蠢到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也不愿意相信元秋锦会真下手毒害自己的亲女婿。否则,那与没心没肝的禽兽何异?还是……再在绝城中细细找一找吧。
希望这一次,能找到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吧。
绝城内的骚乱并没有流传出去,就连盛独峰本人的“死讯”,现在也是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外人根本无从知晓。所以从外界看来,绝城这段时日几乎与往常无异,无非就是更沉默了些、更低调了些而已。
按理说,如此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在这片蜀中大地上,有人可等不起这样的沉默啊!在得知绝城方面近期毫无动静的消息后,远在成都府的拓跋城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要知道,他现在一身的武功都还被封着呢,短时间内又无法从云是出这个人质手中谋得解药,那么自然而然地,他便对“人质换解药”这一途径望眼欲穿了。虽说眼下距离交易的日子还早,但他却是已经等不下去了。
这一日,拓跋城与阳莫承等人刚从外面返回千月明山庄,百城卫统领祁震便捧着一盒木匣急急迎了出来:“盟主!启禀盟主,圣女大人又来信了,请您过目!”
“所为何事?又是请战书?”拓跋城脚下稍稍顿了一顿,但却并未伸手接过。只是淡淡瞥了木匣一眼,便径直抬脚往大堂中走去。
“盟主圣明,这木匣侧面确实是用小刀刻着‘请战’二字,”祁震一边小步追上拓跋城,一边应声回道,“算一算,这应该是圣女大人发来的第三封请战书了。盟主,您……且得看上一看吧,也不算白费了圣女大人的一片苦心。”
“非是本座薄情,但阿凤所言,实在是虚得很啊,”拓跋城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撩袍落座于上首,“第一封请战书就说什么、绝城内部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便让本座尽早率领神教精锐赶赴前线,与其合兵一处,以杀中原武林一个措手不及。呵,这一无探报二无内通,阿凤仅凭她那虚无缥缈的直觉,就判断出绝城内部有变。尔等说说,这……如何可靠?”
“盟主所言甚是,”下手处的阳莫承微微颔首,“只不过,圣女大人她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此次虽无确切的情报,但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吧?想必是圣女大人掌握了什么关键信息也说不定。盟主,不管怎样,还请展信一阅,以防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啊。”
拓跋城想了想,暗道确实是这个理没错。当即也就令祁震将木匣呈上,以作观阅。不曾想,刚将其中密信展开、还没看上两行,拓跋城就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诡异的血眸之中瞬间填满了“惊讶”二字: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霍千里所部、竟然在绝城附近失去音讯了!”
“什么?!”
堂下二人闻言,也是齐齐大惊失色!祁震赶忙上前一步,神色焦急的顺言追问道:“盟主,霍长老所部在绝城附近失去音讯了?这……莫非是霍长老刻意隐声匿迹,以好躲过绝城眼线?”
“非也!”以最快的速度看完全信的拓跋城重重的将密信摔在了地上,望着它咬牙切齿的说道,“霍千里是奉了本座的命令,率前锋先行赶往唐门、绝城一带支援阿凤的。如无必要,她是绝不会和咱们、以及前线的阿凤失去联络的。那么如此一来,这件事就只剩下两种解释了。一是,她遇到了某些难以处理的麻烦;二是……”
“霍长老叛变了,”阳莫承沉声接上了拓跋城的话,“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极大!那霍长老虽为女子之身,却也是倔强刚强之人。又习得了咱们神教昔日三冠之一的西澪侯‘不破南墙不罢休’的精神,赌气撇下我们、独自去征服困难也不是不可能;然,此人亦是野心极大之辈,往日里在明面上对您毕恭毕敬,但私下却颇有怨言。今番若非我神教缺乏大将,不得已才让她单独领军,否则……唉,盟主,不管怎样,咱们都得早做准备啊!”
“那依二位之意,咱们……理应按照阿凤所言,即刻拔营起寨了?”
“属下认同!盟主,这、或许会是一步妙棋,”阳莫承拱手回答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亦是不如天算。形势有变,我等理应随之而变!正如圣女大人前日信中所言,那中原武林明明占据了不小的优势,却自唐门一役后,便开始畏手畏脚了起来。这本身、就有一定的问题!”
“您也知道,那盛独峰、元秋锦、韩公望等辈,断不是中原朝廷上的庸才懦将可比的。若是瞅准了机会,他们一定会像疯了般的野狗一样猛扑过来!怎会像今日这般犹犹豫豫?既然他们不愿动、或者内部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咱们可不能坐失良机啊!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才是!”
这番话可是正好说到拓跋城的心里了。但很快,他就又有了新的顾虑:“可是,现在本座的武功……咳,不是,若此时急急开战,彼时万一发生什么问题,该当如何?”
拓跋城内心深处是非常想要速战速决的,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武功被封的秘密会在围攻绝城的那一刻被中原武林的人给抖出来。届时,他辛辛苦苦维持到现在的“谎言”就算不攻自破了。但在不知情的阳莫承耳中,这番话却是明显变了味儿了。
望着神色纠结不已的拓跋城,阳莫承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盟主在汴京一役中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啊。当年那位纵横辽国无敌手、能叫公主甘为妾的英雄去哪儿了呢?向来杀伐果断的他,怎会变成今日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了?
但心中如此想,阳莫承可没敢真的当面表达出来,只是耐着性子安抚道:“盟主请放心,这段时间来,成都府一带的神教子弟已经聚集了不少,再加上血鬼、鬼将以及圣女大人手中的兵马,未必不可与中原武林正面决战!再来,若是我等能及时压制住绝城,那擅长见风使舵的霍长老也定会畏惧您的声势、重新死心塌地的为您效忠的。彼时,咱们的胜算不是更大了吗?”
“阳护法所言极是!”阳莫承话音刚落,祁震便也紧随其后的应声附和道,“盟主,还请下令,属下这便动身去整顿兵马!不说别的,在为您赴汤蹈火这方面,神教上下、莫敢不从!”
见身边这仅剩的二位心腹之臣都赞同出兵,且自己的妹妹也一直在催促,拓跋城终于不再犹豫了。当即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好!就依如此!祁震,速去整顿兵马,咱们后日正午时分启程,力争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前线!这一次,本座定要一雪前耻,踏平绝城!”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