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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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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低地叹息出来,在这一刻,我却不自觉地想到了“生死不知”的老爸,由这个思绪射来的利箭,刺得我整个人弹跳了起来,惊叫出声:“老爸……”

在此刻,六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灵敏,在我身边围坐着的人们,目光同时集中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时间感觉到这地方的奇异:“这是在……”

“在飞机上……半个小时后,我们便可以到浩京了!”

苏伯父微笑着回答我,但我可以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一种不祥的味道,我怀疑地看着他,直到他在我耳边轻轻地道出几个字……

我无语,只能呆呆地看向舷窗外那漆黑如墨的夜色,本来已潜沉下去的杀机,在这算不上宽敞的机舱内弥漫。

然后是一声压抑崩溃的尖鸣,那由心底冲出来的冲动,如同巨兽的狂吼,响彻我的脑际。

好像有炸雷一直在我耳边嚎叫个不停,半个小时来到浩京,再花了十分钟乘坐直升飞机空降到三0一部队医院,此时正是午夜时分。

机身还没停稳,我已经跳了下去,一路狂奔直奔住院部,前后三四名保安叫着:“非探视时间!”

我连眼睛都不瞥一下,从他们的包围中冲了过去,我脑子里只记得苏伯父给我的那个房间号码:“七0七!”

我再跑出了几步,终于有人在前面把我拦住,但瞬间他便弯着腰往下蹲,口吐白沫昏了过去。

我似乎听到了苏伯父和江老爸在后面叫我,可是我没回头,只是闷着头往前冲,有人拦我,就一拳打飞,一直冲到住院部门口,却碰上不知被哪个缺德鬼关了的感应玻璃门,我猛捶了一下似乎就要崩溃化掉的强化玻璃,后面保安大惊小怪的呼叫声也渐渐清晰。

我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猛地回头,拉过一个冲得最快的家伙,冷冷地问他:“怎么打开门!”

“现在是非探视时间,医院禁止一切……哎!”

他被我狠掼在地上,一时间摔得背过气去,我随手再抓了一个:“打开门!”

“你殴打保安……”

再换一个!

“别摔了!开关在里面……”

话等于放屁!我再摔!这次是摔向感应门。

在他惨叫着被反弹回来时,我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玻璃门上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痕,再加一脚,破碎声和警报声一起响起,我再往里面冲。

当我冲到七楼时,后面已经跟了一大串的人马,我不管这些,径直走向七0七号房。

和以前的粗暴不同的是,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出奇地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休息,是啊,我真怕……

一对温润无神的目光望向我,是爷爷!

他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房间里的黑暗阻挡不住我的眼,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我只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垂下目光,指了指床前。

那里是妈妈,早已心力交瘁地睡了过去,但她的手还还紧紧地握着一只无力的手掌。

熟悉的气息还存在着,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欣慰。可是,那令任何人都挡不住、令人颤栗的霸气哪里去了?

安静得让我心中狂跳。

我走到床前,看着那张昏睡中的,与我有九成相似,却更加俊美的脸庞,全身的力气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我跪下,握着他的另一只手,感受着上面微弱的生命力,轻轻地呻吟了出声:“爸!”

“各位观众,在我所站的地方,就是十天前我军‘尖刀’突击师与坚罗军激战的现场,也是坚罗军炸弹爆炸的中心点,我们可以看到,地面已经凹下去了两米多深,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附近夷为平地。

“像这样的地方,还有两处……三枚高爆炸弹将周围五百平方公尺的地面,变成死域,共有包括坚罗军在内的四百二十三名士兵丧生,其中坚罗军三百五十名……

“在这次战斗中,我方参战人员除尖刀突击师师长、一级战斗英雄张云忘少将奇迹般地逃过一劫外,七十三名英勇将士全部壮烈牺牲。而深受全国亿万人民关心的张云忘少将,至今昏迷不醒,危险期仍未过去……

“这种场面在世界现代战争史上还不多见,在双方激烈交战,乃至于到了肉搏阶段的战斗中,一方竟不顾自身士兵的死活,在双方人员混杂的战场进行无差别性的杀伤,坚罗国一向提倡的人道主义哪里去了?又是什么样因素驱使他们做出这种事情?为此,我们采访了军事专家……”

“嘟!”

电视关上,我站起身来向外走,后面那个偷空前来看一眼直播节目的肖士在后面叫:“张真宇,不要回去啊,你爷爷不是让你两个小时后才过去吗?”

我回过头,对着因看不到电视而有些不满的她微微一笑,低声道了句对不起:“我出去走走!”

从玻璃窗外,看到爷爷专心一念地将一根金针捻进父亲胸口,我叹了口气,呆呆地站在外面,垂头不语。

第三天……医院的诊断已经下来三天了。

他们认为受到了强力冲击波正面打击的老爸,虽然不知为什么保住了一条命,但过于强烈的冲击,还是造成了大脑的严重损害,那么,现在所知道的结果便是--植物人!

这对我们无疑是一个打击。

事实上,如果不是更具备发言权的爷爷,至今没有下最后的论断,我想,老妈可能已经撑不住了吧……

我望向不远处倚在容伯母肩膀上睡过去的老妈,那心情压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而在此时,容妖女拍了我的肩膀。

我回头看她,她送给我一个笑容。

我苦笑,低声道:“容小姨,你是要第二十三次跟我讲,你是怎么把那个荣国豪打成筛子的吗?”

《荣国豪筛子奇遇记》,这场由容妖女一手导演的复仇记,或许是有其可道之处,但在三天之内为了转移本人的注意力,竟然连讲二十二次……

这种安慰的手段,真是拙劣至极,拙劣到不像是从容知雅的脑袋里面想出来的主意。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她这种大剌剌的所谓的“安慰”,才能有效地让我从老爸身上转移注意力呢?

这几日来,因为老爸的事情,连江雅兰这样粗神经的女人,都懂得说话要委婉一些,做事要小心一些,生怕一不小心便激发状态极不稳定的我……

可是,我的感觉神经在这几日却是异乎寻常的敏锐,即使是苏怡之能,说出来的技巧的劝慰之言,也会在几句话内被我给挡得干干净净,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面却是更加烦闷--唯有这个容妖女,以她的妖异脑袋想出来的主意,才会让我生出一丝笑容来……

妖女便是妖女,真是能人无所不能啊……

“怎么,有事吗?”我微偏着头,看向微笑着的容妖女,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她脸上笑咪咪的,配合着医院的气氛,低声道:“如你所说,再给你讲讲那个荣国豪是怎么变成筛子的呀!”

我用手扶着墙,重重地叹一口气,又发出一声哀嚎:“容小姨……”

容知雅这时候笑得好开心,那种阳光灿烂的模样,我敢发誓,我从未在她脸上看过。

心思到此,我心里蓦地一动,是啊,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容知雅笑得如此开朗无拘呢,在之前,她的笑容充其量也就是放肆吧--杀了那个荣国豪,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吗?

“骗你的啦……是苏怡和小容她们要我代她们跟你道别,她们已经回兰光了呢!”

走啦?我直起身子,但随即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只好掩饰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几天,因为老爸的事情,我几乎没有和她们说上几句话,想想,也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连再见都没说……

想想,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不乐,颇有些怀恨自己的愚蠢。

这时,后面的容妖女豪迈的一巴掌,差点儿把我打到墙的那边去,我的牙齿撞痛了我的舌头。

这痛楚让我猛然回头,对容妖女怒目而视,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唉声叹气,颓废无度……你确定那天没把你的脑壳打坏掉?”

我瞪了她一眼,却实在没有力气反驳她,可以想象,我用一句话回复,她必定会以十句百句地杀过来,我哪会是她的对手?

正在气恼间,里面爷爷的声音响了起来,恰到好处地把我和容知雅之间已渐形成的危险关系打破,并把老妈都喊了起来。

“进来吧……我有话跟你们说……”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尽我所能,我还是没有从这句话中听到有什么不祥的意味儿,我心里面先咽下去半口气--他的修养再好,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态,老爸……

应该是没事吧!

容伯母扶着老妈率先进门,容妖女一把把我推了进去。

现在,我方在医院里看护的,也就是这几人了。

除去苏怡她们几个不算,容老爷子和容可为昨天便先行返回兰光主持大局,苏伯父和江老爸仍在外调查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并准备着日后的报复行动,他们很大方也很残酷地,将优先得到消息的权利让给了我们……

我是该感激他们还是恨他们?

连续三天的施针治疗,似乎并不能动摇爷爷深厚的根基,至少,从他的眼眸掠过的神光来看,他现在仍然是精神充足,状态神勇,我也没从他眼眸中看到什么我不想承受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的心便静了下来,目光转向了老爸身上。

老爸……他现在的模样和睡觉有什么两样?不自觉地,我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是那样皱着眉头,一副“睡觉便是浪费生命”的德行,唯一不同的,只是老妈现在没有睡在他身边吧!

爷爷将目光移到老妈的脸上,他的动作让大家也随他而动,老妈憔悴的脸上硬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声音也大致平稳,但却扯得我的心都痛了起来。

“爸,云忘……”

“先不要管他!”爷爷用晶莹如玉的手指随手拈起了一根金针,以威严的语调轻斥道:“明明这段时间是紧要关头,你还是懈怠下来……再如此,你十年来修炼的长青术便白费功夫了!你想让云忘起来之后,再后悔地死过去一趟吗?”

难得的威严形象,和平日里的和蔼大相径庭,如果是在平时,我必定不会放过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但在此时,我只听到了他言语中的弦外之音--他的意思是……

“不用担心他的死活……十年磨练,一朝功成,他现在已突破了‘化生境’,直抵‘微尘境’,体内真气自疗,早晚都会醒过来的!”

房间里先静了静,当老妈不敢置信的轻“啊”一声逸出嘴角的时候,我和容伯母才同时爆出欢叫声。

容知雅笑吟吟地看着我的脸,随后一脚踢在我的胫骨上,我刚抽了一口凉气,她已微笑着再次证明--“呃,还懂得痛……那就不是做梦了!”

“其实,云忘十年前突破‘病魔境’,达到化生万物阶段的时候,只要不是将他头身分离,或击碎五脏,他几乎便已死了……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他长期昏迷,导致更多不良后果……虽知自有天意在,此时的云忘,应该是堂堂正正的炎黄第一高手了吧!”

爷爷摇头叹息,同时一针扎入老妈背上,让近日来心力憔悴的她早早睡下,同时也稳住了那得之不易的长春术效果。

我则一头栽到了床上,真气探测全开,检查老爸的身体状况,真气所过之处,经脉或损或断,与三日前并无区别。

但令人欣慰的是,在他原已枯竭的气海处,已培养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旺盛气机正蓄势待发,强大的生机活力令人毫不怀疑它们的效果。

我心里一震,眼中却是一热……老爸,你行!你真行!

而此时,容知雅腰上别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铃的声音在此时更显得优美动听,我心情大好,从床上跳下,难得地自动偎上去凑热闹。

“谁打来的?难不成是你的新任男友?”

容知雅唇角是一抹带着威胁的笑,但却没反驳我的意思,只是低头看来电显示--她的脸几乎立时冷了下来,而同一时间,爷爷发出了一声惊呼。

“有杀气……怎么了?不好!快跳!”

几乎在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蕴藏了爷爷强大念力的灵波,狠狠刺入我的脑际,瞬间教会我该怎么做。

我的脸一刹那间转为死白,而在脸部的红晕尚未完全退尽的时刻,我已搂住容妖女的纤腰,奋力前冲,太息一气离体爆发,将这个加护病房的玻璃撞成粉碎,箭一般地射出。

后面是抱着老妈的容伯母,爷爷则带着沉睡中的老爸殿后,我和爷爷双方的太息一气在空中J合后再度迸发,却生成一个柔韧的气罩,微妙之处不可言传,六人分成三组,其实相距也不过十多公分,就这么浩浩荡荡从七楼跳下。

只相差半秒钟,第七层爆发出了夺目的红光,整幢大楼上所有的窗户玻璃同时崩溃粉碎,如狂风暴雨般刮向楼外,接着才是轰天的巨鸣。

冲击波在背后如海啸般扑了过来,撞在罩上,施力的我和爷爷心神同震,同时负伤,但借着先期喷来的冲击,正好做借力之用,飞行之势更疾,落地时虽然有些不稳,但总算平安地移到了百多公尺外,我们一起回头。

也在这一刻,已稳稳当当地坐落此地十多年的医院高级疗养大楼,所受到的打击,远远地超出了它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无奈的嘶吼声中,整个地爆裂开去,以血红色的实质状冲击波为背景,在喷涌而出的漫天碎石瓦砾中,我可以看到,那偶尔飞射出来的残肢断臂,耳中,也可以听到那刚出喉咙便被扼杀的惨烈呼叫。

震波远远地传开去,方圆几公里内均可察觉到极其明显的震撼,而几乎所有的玻璃制品也在此刻碎裂无遗。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呆看着那从天际扑下来的黑云,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爷爷强行灌入的灵波强度的问题,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胃里也一直在搅动不已,做呕的感觉想压都压不住。

碎石如雨,拳头大小的石块一蜂窝向这里落了下来,爷爷身上真气喷发,将这波石雨挡下,但他的目光却是望向尘烟遮蔽中的医院主楼。

我只比他稍晚地生出感应,刚抬头看去,耳中却又传来手机铃声,刚刚还悦耳非常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只有说不出的烦闷。

“容小姐……组织上层提醒您注意,“禁忌”在浩京似乎有异动,如果……”

“闭嘴吧……你们!”

对于迟到的消息,没有人会以平常心对待--容知雅的话语森冷得让人心中发寒,她关掉手机,目光望向已经完全崩溃的大楼,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

容伯母低下头,运气帮助仍在熟睡中的母亲缓解刚刚所受的震动,但手上,却是根本无法抑止的颤抖。

里面的人……都……完了?

里面上百条人命,都……完了?

我呻吟出声,他们在动手之前,难道就不考虑一下在其中的那些真正的无辜者吗?

烟尘在此刻已稀薄到了可以让目光穿透的地步,我也就很容易地发现了,在医院大楼顶层,以睥睨的目光望过来的那个凶手--奇喀!

是他没错!借助着禁忌超乎寻常的科技力量,本来可以让他终生在床上度过的伤势,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便完全清除,甚至还有时间来策画这种事情……了不起啊!

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我甚至怀疑,远在数百公尺外的奇喀是不是也能听到,因为他与我的目光交接之后,转变出来的,分明是一种冷酷的嘲弄。

哎呀呀,原来你还没死啊!

“无耻!”我将这两个字千辛万苦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压在太息一气之中,狠狠地轰传过去。

对面的当事人却依然是不痛不痒的模样,笑容反倒更多了。

我杀了他!

太息一气卷着全身几乎要沸腾起来的血液,整个地喷发出来,我整个人向前扑,但几乎在同时,爷爷一把抓着我的后颈,浑厚的力量传入,让我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我怒极而吼,里面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理智或是礼貌的成分,他就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话,话语中有说不出的疲乏。

“你就这么过去,只有被他杀掉的份儿,安静一下吧……我明白,他是你的!”

“他是我的!”

我盯着爷爷的眼睛,再度确认,爷爷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低头去看老爸的状况,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心一定要冷静下来,效果却差得可怜。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人耳膜,虽然这场灾难的真凶就在眼前,但我却不认为他会有任何“伏法”的机会。

更近一些,是奔跑哭号着的医生、护士,难得的是,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受到重击,但常规的救护工作却仍能进行下去,显示出他们优良的素质。消防车开了过来,大队大队的员警向这里靠拢,似乎也有人注意到这边了。

我却没有在意这些,为了压抑心中的冲动,我只是把目光望向那废墟,呆看着那不时抬出来的残肢断臂,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我这里也清晰耳闻。

恍惚间,我的目光模糊了起来,我似乎还记得,那里面应该有我认识的人吧……

我还记得呢……那里面有一个总是要占我便宜、以就近观看电视做消遣的肖士,也有为了老爸的情况而焦头烂额的医生,还有一天到晚站得笔直的为老爸站岗的卫兵……

现在,他们都没啦……

奇喀,你凭什么这么做呢?

奇喀,你***有没有脸站出来,大声地跟我说,你见鬼地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我……在这种情况下,该死!我为什么要冷静?只要专心一志地杀了他,不就成了吗?

奇喀的眼光再度投射过来,那只独眼中流动的红芒,让我在这里都觉得呕意上涌,太息一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了起来。

我回头,对着爷爷微笑道:“我现在去杀他,可以吗?”

爷爷先叹了一口气,再垂下眼帘,默默地点头。

我霎时间仰天长啸,声震百里。

啸声中,整个人跃至空中,在划空的尖啸声中,向着医院主楼顶层飞去,奇喀的身边出现了古立班,他手臂扬起处,几道雷射光又穿刺过来,我凭着护体真气将之硬生生地挡下,速度不减,直杀向两人所立之处。

“请把命拿来!”

沉郁的心情在横空出世的一拳中并未得到缓解,嗓音不自觉地有些低哑,但以奇喀的智商,话里面的意义他应该不会误解才对。

重拳猛轰在他交叉护脸的双臂上,爆出了一声沈闷的轰响。

他整个人被打得向后飞,而旁边的古立班却趁机在我肩头划下一道血痕。

但这几日受伤成了习惯,我早不把这种疼痛放在心上,眼也不眨一下,一记侧踢,又将他踹飞。

“进步不小……”

奇喀在大楼的边缘停了下来,伸手拔下已经折断的手指,露出其中精密的机械元件,我皱了皱眉,心中的嫌恶一点也不掩饰地发散出来。

他身上还有多少人体器官呢?或者,现在,不能用“人”来定义他了?

“在这里打下去没有什么意义……除非你想再毁掉一座大楼!”他微笑着看着已开裂的水泥地面,就这样有恃无恐地对我说。

我扬了扬眉毛,他似乎忘了,就算我的法术修为再差劲,布下一个结界也还是可以的!

“结界……那玩意儿已经落伍了,否则,狂龙也不至于被导弹轰个半死不活……你觉得呢?”

我心里面一震,看着他微笑着的脸,他向后跳,直接飞上半空,再传来讯息:“张真宇……有机会我们再见吧,如果那时候周围没人的话!”

没人?我将拳头捏得咯吱做响,同样露出了笑,只是那笑容让我自己的血液都要变成了冰。

“我一直跟着你……还怕找不到没人的地方吗?”

刚刚起步,爷爷却突然传来了声音,我一震止步。

我将不甘且坚定的信念整个地轰传回去,却正看到爷爷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他冲着我挥动了拳头:“如果你不杀掉奇喀,你就不是我孙子!”

我笑了起来,同样地挥拳示意,没问题的,爷爷,看我把他的脑袋扭下来给老爸当夜壶用!

坚罗洲,世界上唯一一个以国家的名字命名的大洲。

虽然与高级文明地区的代表西罗巴洲比邻而居,但在七个世纪之前,它不过是一个布满了原始部落的纯生态地区。

当第一个西罗巴人乘着小帆船,奇迹般地穿过了有“上帝挖掘的运河”之称的底洛那河,踏上这片大陆开始,这里,便以自天地诞生以来最惊人的速度动转起来。

新纪一三七八年,西罗巴洲三十七个国家联合发表《彼岸势力宣言》,此时,坚罗洲不被承认为是一个大洲,它,只是“彼岸”!

新纪一四四二年,坚罗洲大小一百二十七个国家联合发表独立宣言。

新纪一五三三年,坚罗洲国家仅存十五个,这时,西罗巴洲上最强大的殖民国家米拉入侵。

新纪一五九九年,坚罗洲联军击败米拉殖民军,再度宣布独立。西罗巴洲全体国家承认这一事实。

新纪一七五六年,坚罗洲仅存三国:坚罗、帕西尔、罗纳。

新纪一八二三年,坚罗国宣布正式封杀“彼岸”这一污辱性的称呼,将所在大洲易名为“坚罗”。

同年,“易名战争”爆发,坚罗洲三国进入黑暗对战时期。

新纪一八四六年,“易名战争”结束,坚罗国确定在坚罗洲上的霸主地位。

新纪一九二0年,坚罗洲三国加入第六次世界大战之西方联盟,同年完成“电气革命”,国力跃居世界第三。

新纪一九五二年,坚罗洲三国加入第七次世界大战之西方联盟。

新纪一九七四年,坚罗国首先完成“电子飞跃”,同年,世界范围的联合国设在坚罗国第一大城市彼得,坚罗国正式确认其在世界上的霸主地位。

霸王坚罗……

长链半岛,这个中天洲大陆上最西边的半岛,从千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起,便是西方与东方冲突的礁头堡,半岛东阔西窄,成微微上弯的牛角形状,在东方人看来,这是象征着力量的锐器,而在西方人看来,这却是召唤他们战斗信念的号角。

在第四次世界大战中一战成名的,原西罗巴洲联盟军总帅巴洛克,曾言道:“一定要打下长链……让它成为勒在东方人脖子上的活扣儿绳套,那个时候,东方……就随上帝的意志来生活了!”

同期的东方炎黄古国兵马大元帅于梦寒,则这样回应:“以西方人的视力竟然没发现,长链是锋尖对外……其实,与其对那些野蛮人的视力抱有希望,还不如直接敲开他们的脑壳来研究一下,比较实在!”

是役持续了一年又两个月,双方死伤士兵以百万计,最后于梦寒以三千精兵袭入西方联军的总部,击杀西罗巴洲将军级将领三十四人,毙敌无数,终获险胜。

而巴洛克则以出众的指挥艺术,领导二十万西方联军,硬是由陆路打通一个贯穿整个中天洲的大道来到东罗巴洲,由此乘船越过天堑洋回到家乡,使于梦寒未竟全功,留下了千古英名。

整场战争,几乎都是在长链半岛上进行,原居民也不过三百余万的小小半岛,竟容得下上千万的人生死会战,这只能说——长链半岛,生来便是战场的宿命。

长链半岛一向有以小容大的特长,早在前几次世界大战期间,它可以容纳近千万人捉对厮杀。

在第七次世界大战之后,它那不过和炎黄一个省区大小一般的土地上,竟容下了五个小国各自独立,在这个小小半岛上相互制衡。

现在的星球早已不复当初东西对立分明、水火不相容的境况,只从第七次世界大战便可看出——历来的两大阵营不再是你东我西,由地域决定阵营。

东方的东夷以及其附属的三大岛国,还有东罗巴洲上十多个国家,一齐并入坚罗—西罗巴战线,而西方的天秤洲则整个加入东方阵营,再加上几个内陆小国的暧昧态度,双方的势力范围真可谓是犬牙交错,复杂混乱,即使是在大战近百年后的今天,也远远没有达到明朗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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