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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子,你在街市上把马车赶的飞快,把我闺女撞伤,还敢老娘胡!”
“老娘要撕烂你的臭嘴!”
那妇人看刘顺又凑在她前面冲田卿告状,抬手就朝刘顺的脸抓去。
刘顺又不是个傻的,这泼妇衣裳腌臜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见又朝他扑过来,身子敏捷的朝一旁闪。
那妇人扑了个空,双脚收不住,扑通一下平马车厢上。
“哎哟,疼死老娘,老娘的脑袋肯定撞了个窟窿!”
妇人痛呼着,手捂着脑门转过身,瞪着倒三角眼,又冲刘顺咒骂着,“该死的子,老娘的脑袋也撞破了,今儿你们不赔银子,别想离开!”
满嘴都是大蒜臭味,唾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
好难闻的味道,田卿急忙朝后退了几步,从袖袋里摸出帕子掩了口鼻。
田卿绕过他们,走到马车前面去看地上躺着蓬头垢面的丫头,这丫头的年纪也不大,瞧着比花大不了多少。
脸上脏的看不出原本的肤色,眼睛紧闭着,还能看着眼皮微微的颤动。
她蹲下身子,轻轻的去拉丫头瘦如枯柴的手腕,衣袖有些短,被田卿一扯,露出伤痕累累的半截胳膊。
惊讶不已的田卿又捋起另一个衣袖,这胳膊上也是一样,有好几处的皮肉都溃烂流着黄色的脓水。
不用看这丫头身上的伤也少不了,被折磨成这样还没死,也算是个命大的。
田卿看到这些斑斑伤痕,眼神里尽是心疼,“丫头,你咋满身都是伤?这会哪里疼,和姐姐,姐姐这就带你去医馆看诊。”
“手咋这么凉,你穿的这么少,躺地上会得病的。”
田卿温声细语让那丫头身子抽搐起来,她蜷缩着身子,眼睛微微的睁开,却怯懦的不敢直视田卿的脸。
看到这丫头的情形,田卿就明白今儿是遇上恶意讹诈他们的恶妇,想想刘顺做事一向靠谱,在街上怎会赶快车。
她把丫头从地上搀扶起来,看她身子直打哆嗦,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皮,若没自己的搀扶,这虚弱的丫头铁定是站不稳当。
田卿的恻隐之心又动了,低声叮嘱着,“丫头,你先稳着精神自己站好,姐姐去马车里给你找些吃的过来。”
这边,刘顺翻眼瞧着那泼妇脑门上鸡蛋大个包,
他幸灾乐祸的撇了撇嘴,“死婆娘,是你要打我,自己撞上马车,碍我啥事,想讹诈我们的银子,门都没有!”
田卿见刘顺和这恶妇斗嘴,也没搭理他,径直去马车上翻找出自己的一身薄棉衣,又拿了一盒点心,下了马车。
“哎哟哟,你个死子嘴皮子怪利索,可了不得了,老娘今儿就不信这个邪!收拾不了你老娘的胡字倒着写!”
胡氏嘴里骂着把脑袋低着,骤然撞向了刘顺的身子。
刘顺的身板哪里抵的过胡氏这壮实的身子,脚后跟一软,身子朝后倒仰,又被收不住脚的胡氏乒在地。
“哎哟……”
刘顺被砸的气都喘不过来,看到胡氏的那张大肥脸敲朝他的脸贴过来,急忙用手去推,“滚开,恶心死个人!”
“啊,非礼了!这死子摸老娘的脸呦……!”
胡氏直起腰身,坐在刘顺的肚子上,扬着粗嘎的大嗓门直喊非礼。
“你……再满嘴胡,我这就揍你!”
不知道刘顺是被气的还是胡氏坐在他肚腹上,脸都变车了涨红色。
见刘顺脸憋成了红色,胡氏得意的晃着肥壮的身子,咧着大嘴笑着,“子,你有能耐就冲老娘动手!”
胡氏笑的几颗大黄牙都露出来,刘顺恶心的胸口一阵阵的翻涌。
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胡氏的德行,是她的热闹,看的人都站的远远的。
有两个相熟的妇人伸出手,指着他们低声着,看那闹事的妇人满眼都是鄙夷和嘲讽。
瞅见刘顺被胡氏平,素常这泼妇都是让继女朝马车上撞下,遇上好话的车主,讹诈些散碎银两,遇上难缠的反而被打骂一顿。
这胡氏把人给平,还嚷嚷着非礼,这下热闹好看的多,轰隆隆围过来一大群的人。
“哎,你可真不要脸,为了讹诈人家银子,连脸皮都不要了!”
“胡氏,作孽呦,瞧你把这伙子给压的都快断了气!”
“人家好好的伙子要被胡氏这个肥猪给糟蹋,真是没理喽!”
“这凶狠恶毒的胡氏,搓磨自己的继女还不算,这还动了恶念,想糟蹋人家伙子,也不怕打雷劈!”
几个妇人三言两语的挤兑着胡氏,让胡氏气势更足,她翻着倒三角眼冲她们咒骂着,“老娘的事碍你们这些臭婆娘啥眼,都滚开!”
自己再不想辙,真要被这臭婆娘把腰给坐断,刘顺双手用力,朝胡氏的胸口推了过去。
只顾骂几个多管闲事的妇人,胡氏没防备,被刘顺推倒在一旁,刘顺趁势翻身从地上爬起,伸出脚狠狠的朝还歪倒在地的胡氏屁股踢了过去,“死婆娘,敢占我的便宜,也不看看你那丑模样,真是恶心死我了!”
“哎哟,畜牲,你敢踢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屁股被踹了一脚,胡氏彻底的发了狂,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刘顺扑过来。
刘顺身子朝一旁一闪,又抬起脚,朝胡氏的肚子踹过来,这一脚用足了力气。
胡氏扑通一声,又仰面躺在地上,疼的哎哟哟叫唤个不停。
刘顺被个泼妇给占了光,正一肚子火没出发作,看她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气呼呼的走过来,痛骂起来,“臭婆娘,想讹诈我们,也不看看我们姑娘同不同意!”
前几日才给县太爷送去了许多从石堡里带回来的东西,刘顺这会腰杆子也硬了不少,轻蔑的望着胡氏,“想吃牢饭,你就可着劲的闹腾,看哪个会怕你!”
带着衣裳和点心盒子走到有抱着胳膊蹲下来的丫头面前,田卿也蹲在她面前,看这丫头身上衣衫又脏又破,想到她满身都是伤痕,她皱着眉头,“姐姐给你换身干净衣裳,你再吃些东西,然后姐姐带你去医馆找大夫看伤。”
许是田卿注视她的眼神温柔可亲,让这丫头麻木的神经有了些清明,她摇着脑袋,“……不要,去医馆,后娘会打死珍的……”
没理会珍的抗拒,田卿把她的外衫给脱下来,里面穿的薄棉衣露出黑乎乎的破棉絮,想把这件脏棉衣也脱掉扔了,可看到自己手里的是个薄外衣,只好忍着恶心把干净的衣裳给她套在外面。
自己穿上细棉布的衣裳,珍的身子都有些打晃,眼里滚出泪珠。
这丫头的手也满是污垢,田卿摇摇头,城里的孩子也能脏成这个模样,这个后娘当真是个蛇蝎心肠。
没法子,田卿拿着木盒子的点心,亲自喂她吃了两块。
长这么大,她连窝头都没吃饱过,哪里吃过这么好的点心,珍添着嘴角的点心渣子,眼神直愣愣的盯着那个点心盒子。
看出这丫头还想吃,田卿笑着把点心盒子塞到珍的手里,“珍,你别急,这点心有些干,到了医馆给你看伤,姐姐给你找碗热茶配着再吃这些点心。”
牵着这珍的手,来到刘顺他们身旁,看到胡氏正拍着大腿在地上干嚎着。
田卿冷了脸色,“别嚎了!你我们的马车撞了你闺女,我这就带她去医馆瞧伤!”
接连两次被刘顺踹倒在地,胡氏硬生生的爬不起来,她听了田卿的话,又看田卿一身的冷冽气势,吓的缩缩脖子,又瞪圆了眼睛,“不行,你的人打了我,我也要去医馆里看伤!不给我看伤,给我二十两银子也行!”
丫头被这恶毒妇人作践的就剩半条命,田卿已经气的想亲自上去爆揍她一顿,听到竟然要讹诈她,冷笑着,“你个恶妇自作的,还想让我给你花银子看伤,美的你!”
她转头吩咐刘顺,“你去衙门把谢捕头找过来,就咱今儿抓到了个拐卖人口的恶妇,让他快些把恶妇抓进衙门里!”
“好,我这就去,姑娘也当心这个臭婆娘。”刘顺点点头,又嘱咐田卿一句,就朝马车走了过去。
见刘顺要赶马车去衙门找人,胡氏心里害怕起来。
毕竟她带着继女在这街面上讹诈人也不少日子,官差真来到,也不会轻易饶过她,急忙喊着,“哪个要拐卖人口了?你个死丫头,胡个啥,这是老娘的闺女!”
“你闭嘴,没见过有娘能对闺女下这么狠的毒手!”
田卿冲她呵斥着,捋开瑟瑟发抖的珍两只衣袖,“胡氏,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丫头身上的山底是你打的,还是我们的马车给撞的!”
“啧啧,这胡氏果然心思歹毒,竟然把珍打成这样子!”
“她个黑心烂肺的不会生养,带着继女也不怜惜,真是猪狗不如!”
“这苦命的丫头还真是命大,跟着胡氏这恶婆娘,是遭了多少罪呦!”
见田卿打发厮去衙门喊官差,这几个妇权子也壮了,走过来指着珍嚷嚷起来。
被这些妇人咒骂,想到前几次被官差痛打,胡氏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被田卿牵着手的珍,“死丫头,胆子肥了不是,没瞧见老娘在地上爬不起来,还不过来拉老娘起来!”
察觉身边的丫头身子都僵硬起来,田卿朝胡氏踢了过去,“你闭上你那张臭嘴,等谢捕头来了有你话的时候!”
胡氏又被田卿踢到了后背,疼的直抽凉气,可身子实在疼的难受,被田卿冰冷的眼神盯着,她张张嘴始终没敢再骂。
见胡氏安生下来,田卿垂头看丫头嘴唇泛白,身子也摇摇欲坠,她忙从荷包里摸出一些铜板,笑着扬扬手,“劳烦哪位好心婶子去给这丫头请过来个大夫,这几个铜板权当跑腿费!”
明摆着胡氏要讹诈她,可人家不惧怕这恶毒婆娘,还报了官,这姑娘可真是个良善、又是非分明的好人,有个瘦脸妇人抢先着,“我去,我跑的快,难得姑娘好心肠,这跑腿费不要也罢!”
约有两刻钟过去,刘顺还没回来,那瘦脸妇人已经带着大夫赶了回来。
大夫给珍先察看身上的伤痕,又仔细的把了脉,然后摇头,“这丫头时常挨饿身子实在亏空的厉害,再加上身上多处皮肉溃烂,若不再医治,恐怕命难保。”
“素常饭都吃不上,胡氏怎会花银子给这丫头看病,恐怕是要活活的折磨死了。”
“作孽呦,还这么就没了命,这丫头命比黄连都苦。”
瘦脸妇人端着盆热水过来,听到大夫的话,也摇着头叹气,“唉,不是谁生的孩子,咋会心疼呢。”
田卿从水盆里捞出热帕子给珍擦洗着手脸,稍微的能看出原本的面貌。
瘦弱成干皮的脸上有双大大的眼睛,这会满是惶恐和羞窘。
“大夫,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候官差过来,你回去给丫头配置些滋补和外敷的伤药过来,银子我先付给你。”
田卿从荷包里拿出十两一锭银子,交给了摇头叹气的大夫。
看热闹的大伙都被这十两银子给惊呆了,随即又开始议论起来。
“来了,那伙子真的把官差给带过来了!”
有眼力好的看到刘顺领着官差朝这里走,立即嚷嚷起来。
听到官差过来,胡氏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想逃。
田卿上前一脚把她又踹翻在地,凉凉的着,“官差来了,胡氏,你若不心虚,这是想做啥?”
谢大光得知是哪个屡次抓了又胡搅蛮缠的胡氏,还没悔改,今儿讹诈上田卿,他带着俩下属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上前先朝胡氏身上猛踹两脚,“你个恶毒婆娘,瞎了眼,也不瞅瞅作死作到哪个身上!”
又挨了打,胡氏披头散发的去抱谢大光的腿,哀求着,“官爷,我冤枉啊,你发发善心,我再不敢了。”
又是这套话,谢大光黑着脸恶狠狠的训斥着,“前几次念着你有闺女要养活,本捕头不忍那丫头年纪成了孤女,放过你,可你死性不改,今儿放了谁,也不会放过你!”
俩下属拿着铁链子就把惊恐的变了脸的胡氏给套了起来。
“谢大叔,你这回算是眼睛擦亮了,有这恶妇在,珍只怕命都没了。”
能让这样的恶妇在外嚣张这么久,谢大光他们也有失职之处,田卿望着他,言语里尽是埋怨和讥讽。
憨厚的谢大光也听出田卿话里的意思,羞愧懊恼的着,“唉,当初也是可怜这丫头,才数次放过做恶的胡氏,哪里想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倒是让田姑娘看笑话了。”
就算胡氏被抓了衙门,能坐个三五月的牢房,可丫头身子有病,日常生活也没人管,也是个头疼的事情,田卿看着抱着木盒子发呆的丫头,心里也犹豫起来。
看到田卿神色复杂,刘顺悄悄着,“姑娘,咱家里不是正缺人吗,不如把这丫头买回去。”
“买回去也校”田卿点点头,她蹲下身子,“珍,你后娘被抓了,你愿不愿随姐姐回家?”
珍抬起头,眼里尽是泪珠,她茫然的眼里有丝丝亮光,看着田卿迟疑的问着,“姐姐,我真的可以跟姐姐回家吗?”
摸着珍干枯打结的头发,田卿郑重的点着头,“嗯,只要珍愿意,你再不用害怕你那苛薄的后娘了,也可以跟着姐姐回家,不用担心挨打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