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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的这日夜里。
佟府老夫饶院子里。
崔氏拿着块月饼,笑嘻嘻的凑在婆婆身边,“早这田家的点心精致,口味又独特,今儿可以开心的吃个痛快了!”
人上了年纪,不爱吃这些甜腻的点心,佟老夫人看着大口吃着月饼的二儿媳,笑着打趣,“老二媳妇,你这话的好像没吃过好东西似的,让人听了可不笑咱家穷啊。”
侄儿撒了手,不再过问家里的生意,让儿子过这大节日都没回来,崔氏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她把最后的月饼塞进嘴里,“老太太,媳妇可是托了珏儿的福,才能吃上这好月饼,心里高兴,失了礼数,你老可别笑话我了。””
这大半年府里还算清静,心情好的佟老夫人又想起闷在院子里不露面的大儿媳,转脸吩咐着一旁的孙女,“雅儿,把这月饼给你大伯娘送过去一份。”
没多会,佟雅回来。
自己的儿子争了气走上正途,又得了个白胖的孙子,崔氏也没再和府里的人计较,这几个月她看这个稳重的庶女也有了几分入眼,笑盈盈的问着,“雅儿,你大伯娘心情可好?”
儿子都变成人家的,心情能好才怪呢,不过她今儿去见了大伯娘,她没冲自己发脾气已经是好事,佟雅笑笑,“二夫人,我大伯娘不还是那老样子。”
孙儿去府城是,田家已经开始收拾卿丫头的新宅院,佟老夫人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程氏,她嘱咐着崔氏,“你大嫂总有一日会想明白的,咱先不管她,距珏儿成亲没多少日子,你是他婶娘,还要多操些心才成!”
若是家里的子侄成亲,又有银子供她动用,也是个体面的好事,可这是侄儿入赘,崔氏还真不知道这事要咋办。
不禁为难的看着自己婆婆,“老太太,二媳妇也想把事情办的漂亮,可就是不知从哪里去入手啊。”
老二媳妇的没错,孙子也只能和待嫁的姑娘一样,等着成亲那日上花轿吗?
佟老夫人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罢了,横竖田家已经准备着,咱也只有等好日子的到来吧。”
佟府里,佟老夫人犯愁孙子不能体面的成亲。
佟珏这时候拉着田卿的手坐在田家的院子里吃着月饼赏月。
夜风吹过,满院浓郁的桂花香味,田卿扬脸看着院子里的几株枝繁叶茂花香四溢的桂花树,微微笑着,“佟珏,你这桂花树到了我家,没两年可就长大了不少,看来我当初买下这宅子可没买错,这还真是村子里的风水宝地呢。”
喂了田卿些果子茶,佟珏笑着,用帕子把她嘴角沾的点心渣滓给擦掉,笑眯了眼,“这十里香是不错,我还寻思着再去找几株梧桐树栽种在院子里呢。”
品茶吃点心,再赏明月,又有花香萦绕。
这才是自己心里盼望许久的惬意日子,田卿伸开胳膊,把手搭在佟珏的肩头轻拍着,又笑着嗯了声,脆生生的吩咐着,“佟珏,你这想法甚和我意,有了梧桐树才招金凤来,不错,这事你大可放心的去办,我准了!”
清凉如辉的月色下,佟珏的面孔依然如温和的玉,田卿喃喃的问着,“佟珏,你入赘田家,会后悔吗?”
握着才离开他肩头的手,把她微凉的手贴在脸颊,佟珏微微的摇头,“卿丫头,茫茫人海和你相遇已是极大的缘分,能得你为妻,是我做梦都在想的幸事,老爷开眼赐下这么好的福气,我怎能会后悔,丫头,你也不准后悔。”
自从知道他们要成亲,出门都被村里人羡慕嫉妒的眼神盯着,心里得意,田卿用手去捏佟珏的脸,“傻瓜,你入赘了我家,我可是白捡了个大便宜,怎会后悔。”
“嗯,原来丫头是占了大便宜呢,我你听到我祖母应下咱的亲事,竟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佟珏点着脑袋,用手去捏她的鼻子,故作害羞的着,“丫头,等再过几日,为夫可要等着你的花轿上门哦。”
月色朦胧让佟珏贴近的脸也有些朦胧起来,田卿有些征然,手无意识的在他凑近的脸颊上摸着,心里默默的期许着,但愿成了亲,你还能这样想,不受你佟珏的烦琐事情影响,你我能相敬如宾过上美满的日子。
懒洋洋的半依在佟珏身上,仰望着上的一轮明月,田卿的思绪又飘远,心里想着若没三年前的那次洪水,她今时今日又该过着怎样的日子,也许爹已经在他的故交好友之弟中给她觅得夫婿成了亲,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呢。
不想现在,她用单薄的肩头扛起生活重担,有多次和至亲之人生离死别,她如今也分不清和佟珏之间的感情到底是纯粹是男女之情,还是为了能让侄儿能有个坚强的身影来依靠才甘愿和佟珏成亲。
好一会子,没听到田卿开口话。
佟珏低下头,见这丫头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清朗的夜空失了神。
他轻轻的摇动着她,“卿丫头,你是不是困倦了?要不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马上就要和眼前的人成亲,可不能再想那些不幸的事情,她好像也不能辜负佟珏的深情。
田卿坐直了腰身,用手背快速的抹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冲佟珏疵呲牙,“没,你那是啥眼神啊,可别胡呢,我的眼睛瞪的这么大,咋能是困倦了,今儿心情好,在这里多坐会才好呢。”
难得这丫头有这好心情,佟珏又怎能扫她兴致,从竹躺椅上站起身子,把田卿的身子放平,把薄被盖在她身上,仅露出个脑袋,笑着点点头,“不想回屋子里也好,茶有些凉,卿丫头先躺着,我去厨房里换壶热茶过来。”
田卿摇摇头,拉着佟珏的衣袖,有些纳闷的问着,“这都啥时辰,你要去厨房里端茶水?你确定厨房里这会还会有热水?”
田家每日都有好多人在眼前打晃,今儿才有个和这丫头独处的机会,佟珏不舍得放过。
手摸了田卿光洁的额头,笑眯眯的叮嘱着,“晚上吃了太多油腻的饭菜,多喝几盏山楂果子茶,正好消食,丫头,你躺好等着,没有热水,我很快就能烧好的,你安心的在这里躺着赏月,我马上就过来。”
把田卿的手也塞进薄被里,佟珏面带微笑的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目视着佟珏朝厨房走去,田卿嘴角含笑,心里想着,如玉的君子成了她的烧火丫头,这身份的转变这家伙真是甘之若饴,这人脾气性子可真的温和的很,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发火的模样,也许把终身托付给佟珏是对的。
看到厨房里火光微闪,心知这家伙必定是在烧热水,田卿望着清朗的空,低声喃喃,“爹娘,哥哥,你们放心吧,卿儿已经找到了可以依靠终生的人,卿儿会和他把逸儿抚养长大。”
今儿是中秋夜,刘翠和娄氏早在吃罢晚饭就带着各自的家人回到自家新盖的宅子里赏月,珍带着田清逸去了竹园看高大壮做豆腐,田家宅子里仅剩下佟珏和田卿两个人。
佟珏进了厨房没找到热水,只好自己亲自点火烧热水。
等他捧着热茶过来,发现田卿已经睡着,失笑的摇摇头,把茶壶放在一旁的茶桌上。
抱起她把薄被裹好,眺望着已经到了树扫的那轮明月,佟珏心里温暖一片,抿嘴笑笑,大步朝田卿的正厅走去。
还好,珍和田清逸离开时,屋子里的松油灯已经点起,马上就要成亲,他再没顾及,抱着田卿径直进了里屋。
摸索着把丫头放进床上,又打起火折子点亮了里屋的松油灯,这才坐在床侧的木椅上,轻轻的把她头上的玉簪和头饰拿下来。
看她睡的香甜,摇摇头轻轻笑笑,佟珏起身端着油灯出了里屋。
离开田卿的正屋,佟珏走到田家空荡荡的院子里,心情很好的想着,和这丫头成了亲,一定要多生一些孩子,让家里到处都充满欢笑声。
他走到前院,吩咐佟立守好院子,自己去竹园把田清逸和珍给唤回来。
竹园磨豆腐的屋子里,珍在烧着大灶的火,田清逸依着珍的身子,脑袋直朝下垂,显然是困倦极了。
见佟珏进来,高大壮从磨盘那边走过来,“佟大公子过来了,是带少爷回去睡觉的吗?”
“嗯,逸哥儿已经困成这样子,咋不给他找个地方睡觉呢?”
见这孩子可怜的模样,佟珏大步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
高大壮听出佟珏的埋怨,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少爷要等着喝豆花呢,佟大公子再晚会过来,等豆花做好,让少爷喝了我和珍就会把少爷给送回家。”
田清逸手抱紧佟珏的脖子,俩大眼迷蒙的盯着佟珏笑意盎然的脸,“佟叔叔,你不是和我姑姑在赏月的吗?咋这么快就赏好了?”
把家伙抱紧些,佟珏轻摇下头,冲腻的着,“还没赏完月,你姑姑和你一个模样,也困倦的睡着,佟叔叔来带你回家睡觉去。”
用不了多久,佟叔叔就成了自己的姑父,这辈子都不会和姑姑还有他分开,田清逸把脑袋朝他怀里又缩了缩,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把田清逸和珍送回田家大宅,佟珏留佟立在前院住下看家,他有缓缓的进了村子。
进了府里,佟珏摆手让跟着他的门房退开,自己径直朝他的院子走去。
路过程氏的院子,有多久没陪娘吃过一餐饭和过话了。
终究是自己不孝,为了抓到自己的幸福,没顾及娘的感受。
佟珏默默的站在门口好久,才低叹口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