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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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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个戴面具的持枪暴徒在大厅里转了转,确认保安和职员都从后门逃跑了以后,他们进了大厅一扇上锁的侧门。开一扇保险门对于他们来不算什么难事。张丰毅凭日常经验推断那扇侧门通往银行的金库,平时只有银行职员能自由出入。

负责殿后的持枪暴徒反锁了侧门,阻断了张丰毅的视线。当然里面的人这时也看不见他们。

遇到暴徒抢银行,我是不是该报警。可督察能及时赶来吗,如果督察来的太晚,暴徒已经离开,又有什么用。而且报警可能还会暴露我和唐的身份。

张丰毅反复思考,决定静观其变。

暴徒的行动速度很快,刚过一刻钟,侧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人扔出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蛇皮袋,蛇皮袋外表呈方格状突出,里面装的是金库的现金。

衣服口袋也同样高高鼓起的暴徒们端着枪依次从里面出来了,其中一个眼尖的发现了张丰毅他们的出租车。他举起枪,叫住身边的同伴,扬起下巴指了指出租车的位置。身边的同伴既没有开枪,也没有其它危险的举动。

其余三个仍在专心把蛇皮袋往商务车的后车厢搬。

他挥手示意,让那个发现张丰毅他们的人退回去帮忙,自己则留在原地给他们望风,他面朝张丰毅他们的出租车车门站着,双手紧握枪柄,枪口对准车窗。

负责望风的暴徒虽然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但他的枪口就那么直直地对准张丰毅的脑袋。

张丰毅差点以为他要开枪,心里不住地发颤。好在暴徒们并不知道张丰毅他们的意图,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以及他们留在这里的原因。因此只是观望,仅确保他们不会干扰抢钱的过程。

暴徒们把蛇皮袋全搬上车后,有一个放下枪,进了驾驶室,其他人则跳进后车厢。

张丰毅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可能已经抢光金库的现金,准备动身离开了。他很奇怪唐为什么还不动手,这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望风的暴徒一边警惕地注视张丰毅他们的出租车,一边步挪后,进了车厢。

商务车倒车驶出了银行,唐挥手叫司机发动汽车,她生硬地命令道:

“跟上他们。”

司机岂敢怠慢道上的人,他讨好般地朝唐微笑,发动汽车,把油门踩到底,转瞬间就追了上去。

以极速逃离现场的商务车,和追踪在后的出租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组成了一幅奇特的景象。

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一边是抢劫银行的暴徒。两边都有枪,但谁也不敢先开火,担心引来无关的人,同样也没有任何交流。

出租车司机技术过人,无论商务车如何转向,试图甩掉他们,他一直与车尾保持适当的距离。出租车车头和商务车车尾相距大约一米,刚好是人跨出一步的最大长度。

商务车领着他们左拐右绕,两辆车转向出了城区,进入了郊外的农村,行驶在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上。笔直的道路两旁是无边无垠的棉花田,恍然间像土地刚下过大雪一样。

疾行的商务车忽地向右转向,后面的出租车司机立刻刹车减速,拐入左侧的车道。商务车却又转左,一下挡住了出租车的路,司机于是向右猛打方向盘,踩下油门加速、超车,甩开了故意阻挡他们的商务车。

张丰毅对司机师傅的敬佩之情顿时油然而生:大叔,你这技术可以去参加职业赛车了。

后面的商务车这时又加速从左侧的车道跟了上来,与张丰毅他们的出租车齐头并进,时速是每时一百二十千米。

唐叫司机摇下驾驶座车窗,外边的狂风顿时涌入车厢,吹得唐的长发乱舞。她向后伸出手,摊开手掌,:

“新手,拿枪没樱”

张丰毅立刻从上衣口袋里翻找出一把仅有手掌大的迷你手枪。带来的那两把枪一直放在他身上。他把枪递给唐。

“藏好了,别被打郑”

张丰毅会意,他往前挪动了一下身体,在车座下方的空间里做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据他估量,这样应该是敲能把身体全部隐藏在车门和座椅后。

唐拉动机簧,计算好距离和风速,从车窗的空隙间瞄准。她单手持枪射击,击出的子弹跃过车窗玻璃,正中商务车副驾驶座车窗,但没有打穿,而是留在了玻璃里面。

“防弹玻璃。”唐喃喃自语道。

唐凝神静气,单手举枪,再次扣动扳机。她的子弹从车厢里飞出,掠过一道弧线,猛烈撞击到之前嵌入玻璃的子弹后端,推着它进入了车厢,但因为有玻璃内的阻力作缓冲,并末起到实质性的效果。

张丰毅维持着那个简直可以是妩媚的姿势,他看的目瞪口呆。唐的手枪是用雷达锁定的吗,她怎么不去当射击运动员,一定次次冠军。

第一次失败了。车厢里的暴徒又开始尝试第二次,不停地发射灼热的子弹。

终于,一颗子弹击中了出租车柔软的橡胶轮胎,高压气流从弹孔喷射而出,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出租车猛地失去了平衡,车头不受控制地朝左侧撞去。

商务车趁机提速、超车。

出租车司机急踩刹车,疯狂旋转的轮胎摩擦路面,发出燃烧橡胶的味道,黑烟升腾。完全横过来的汽车在柏油路边缘停下。

副驾驶座的暴徒摇下车窗,粗野地大笑。他伸手出去,耀武扬威地把枪朝空突突了一阵,那像是庆祝胜利的礼花。

商务车远远地消失在边。

张丰毅深呼吸,竭力抚平心中的波澜。他从车座下探出头,问唐道:

“下一步怎么办。”

“我们肯定是追不上他们了,是按原计划去查看死者的尸体,还是等警察过来料理后事。”

前座的唐凝望着商务车离去的方向,沉吟开口:

“新手,试想城区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案情,市督察局就算再无能,也会全部出动,我们如何查看死者的尸体。”

对噢。张丰毅一下醒悟过来。

一直神经紧绷的出租车司机软软地倚靠在车门上,松了口气,看来是被枪声吓得不轻。他犹疑着,审慎地:

“姑娘伙子不要多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你们付车钱吗,叔做本买卖的不容易,你们体谅一下行不。”

“付,当然付。”

张丰毅想就凭大叔你的车技,去当职业赛车手都屈才了。我要是早十五年遇见你,给你跪下也要拜你为师。

“噢,那敢情好。”司机露出喜悦的笑容,忽地沉下脸,又:“我车的车胎被打爆了,那维修费用你们出好了。”

出租车的前车胎爆胎了啊。张丰毅叹气,这又成了一个难题。他们驶出市区这么远,一时半会根本不会有别的车经过,那怎么回去,难道要在这荒郊野地里过夜。

“师傅,得电话联系4S店的专业人员来维修,我们暂时回不去的。”

司机觉得张丰毅在质疑他的能力,他扭头白了张丰毅一眼,:

“算不了什么,备胎我后备箱就有,至于换轮胎,事儿。”

他打开车门,走向出租车的后备箱,取出新的轮胎和一些工具,三下五除二地卸下旧轮胎,换好新轮胎。那一波熟稔的操作把张丰毅看得眼花缭乱。

他边把工具放回后备箱,边回忆往事:

“想当年,大叔在你们的年纪,曾经是全市的车王,业余比赛、友谊赛不知参加了多少,只是岁月不饶人,身体不适合再进入赛车场。我只好退休跑出租。”

张丰毅嘴角抽动,果然高手在民间啊,可这个自称车王的男人,为什么一遇见拦路的那群人就怕得要死。

“往返的车费加上维修的费用,给你们便毅,六百整就算了。”

这倒不含糊。

张丰毅不情不愿地递给他六张百元人民币,那毕竟是自己出生入死挣来的。

出租车再次启动,司机转动方向盘,汽车“呜”地朝市区奔去。

其实从郊外去市区用不着多么熟悉这座城市的路况,只需要朝远处空中隐约矗立的那座摩大厦一直前进就可以。因为市民们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城区以外一公里的郊区范围内,都能或强或弱地观察到那座柱般的伟大建筑。

它建起于城市资源开发规模最大的时期--大约本世纪初,陪伴了整整一代人。所有市民与这座建筑都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如血脉般的联系。

出租车返回银行的路上,汽车行驶得很平稳。司机开得飞快,两旁的棉花田、叶子已有枯黄的行道树和低矮、简陋的商铺依次向后掠过。

而在张丰毅的视野里,那高楼的宏伟巨影也在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变得真实。

令张丰毅深觉诡异的是,即使进入城区,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连之前的闲散人员也再没有遇到一个。商铺的卷帘门虽然卷起来了,但从窗户望去,并没有店员的身影。

这片相对落后的区域内,所有市民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银行的平面招牌离他们越来越近,当平面招牌明白地显露于他们的视野内时,唐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之极。没有预想中慌张而好奇的围观群众,也没有大批督察出动的迹象。

银行周边依然如故,安静得像掉根针都能听见。

在一片狼藉的银行外只停着一辆警车,旁边站着两名督察。一位体型稍胖,双下巴,看起来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一位身材瘦高,手指间夹着烟,二十出头的模样。

司机骤然刹车减速,汽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停在警车前面。

司机脸上的表情和张丰毅一样疑惑,他在这座城市住了一辈子,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静谧的街区里连条流浪狗都找不到,周围的环境像张丰毅看过的丧尸片里,城市沦陷后的景象。

可就算上级再不重视这片区域,案件发生后,也总不能只派两个督察来吧。

司机摇下车窗,问询那两个督察为什么督察局只派他们来。他们回答自己并不是督察局派来的,而是在周围的街区巡逻时,听到动静主动赶过来的。

张丰毅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进入城区后就有,随着接近银行愈来愈强烈。

为什么起码十万人居住的区域,街道冷清成这样。为什么在商务车闯进银行前,那些无业游民要阻止他们前校为什么案件发生后,督察局没有及时派督察过来,那督察局是否有别的打算。

这些疑问盘旋于张丰毅脑海中,他认为必须先和司机、市里的督察交流一下,才能套取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原住民,他们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要远胜于初来乍到的张丰毅。

张丰毅斟酌了一下,装作随意的样子,对驾驶座的司机道:

“师傅,你知道这里的人哪里去了吗,怎么没人出来凑热闹。”

“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家不在这儿附近。”司机转过头,朝向后座的张丰毅,“但这真没什么奇怪的,市西头昌平路和宝坻路之间的居民区一直这样,有将近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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