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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普霍夫的讲述戛然而止。
察觉到林肯车在减速,张丰毅中断了和乌普霍夫的谈话。他探身查看。
只见驾驶座的克鲁克迷茫地垂下手,原来张丰毅已有许久未替克鲁克指路了。张丰毅取出兜里的草图,展开它并指导克鲁克:
“直行,到第三个路口右拐。”
林肯车顺势转向,继续循着张丰毅构想出的第一条路线前校
“蕾娜那表现出的沉默确实反常,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她和你通话时的语气吗。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和你通话的。”张丰毅平和地对乌普霍夫。
乌普霍夫刚才所提及的,引发了他极大的兴趣。
何况他们将要检查的路线,仍有非常远的路程。他有充裕的时间和乌普霍夫交流。即便乌普霍夫的叙述仅是给他们徒增困扰,多了解失踪饶性情也是有益无害。
“我当时忙着分析,和她聊其实是草草应付几句。她好像不太开心,没有从前的活泼了。”
张丰毅胡乱猜测:“她的情绪是不是比较低落,她有没有表现出伤心。”
“伤不伤心我听不出来,毕竟她只和我了两句话。”
“问一些不该问的,要是你避讳的话,我就收回我的问题。再往前追溯一段时日,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那种…”张丰毅犹豫着,斟酌着,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所谓的裂隙。”
“有吧。”乌普霍夫话一出口,却连他自己似乎都怀疑起来。
“吵架吗。”
“没有,没有那么严重。”乌普霍夫连声否认,“蕾娜作为伴侣,当然是很理想的。她温柔、体贴而且有大多数成年人不具备的想象力。”
“但是她实在不适合,做一位金融白领的妻子。”
“因为她过于理想化了吧,她就像在里才能出现的完美配偶。”张丰毅接嘴道,他替乌普霍夫讲出了原因。
当张丰毅从舒嘉口中听闻蕾娜的存在时,便有此般别扭的感觉。
蕾娜同样是女人。即便她再善良,她也终有性格的缺陷,以及消极情绪的不时产生。蕾娜绝不会像舒嘉和乌普霍夫描述的那样完美无瑕,必然是有些地方被他们习惯性地忽视了。
乌普霍夫审慎地道:“一个优秀的金融白领的妻子,首先要有良好的交际能力。”
“她能在任意诚和上流阶层交往自如。其次她应当有属于自身的事业,有独立的人格,不依靠别人生存。再者她应当拥有,和丈夫相匹配的价值观和精神境界。”
“你的意思是,这些蕾娜并不拥樱”张丰毅敏锐反问。
乌普霍夫微微颔首:
“我和蕾娜的生活虽然幸福,但我们的婚姻对我的事业没有多大的益处。我偶尔会受不了她那些孩子气的言语,和幼稚的想法。那根本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该出的。”
张丰毅座下的林肯车,出现了减速的迹象。
他立刻临时中断谈话,朝狭长车窗外望去。
林肯车拐入的柏油路,这时已走到了尽头。张丰毅他们面前的是被秋风扫荡一空的草坪。再往前,则是由身材雍肿的保安值守着的岗亭。
张丰毅从车前窗远望着黑白两色的岗亭。肥头大耳的保安坐在里面的办公桌前。桌上一片凌乱,摊开的登记册随处乱扔,有一根圆珠笔。
张丰毅的视线稍稍上抬,旋即启用了全息瞄准。周边无关的景物立即退出视野。
岗亭前面便是一条,通往当地镇中心的冷清街道。为了与居住区的雅致格调相匹配,路旁的路灯柱皆装有白色的圆灯罩。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一些路灯柱上面出现了闪烁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调头返回,我们得从头再来。”看清楚以后,张丰毅便命令克鲁坷。
一发现路灯柱上的监控摄像头,张丰毅就明白该条路线的正确与否了。前面的区域既然处于监控范围内,假若蕾娜从此处离去,道路旁安装的监控肯定就会捕捉到她的出校
但是纽约市警察局截取的监控录像,没有她在此通行的记录。
实际表明,张丰毅正在检查的路线是完全错误的。
克鲁克身为职业保镖的敬业精神的确值得钦佩。张丰毅发令,他立即调转车头,朝出发点加速前进。
张丰毅的视线转回车内,他询问乌普霍夫道:
“所以你们之间,看来有隐含的危机。可你跟蕾娜发生过什么吗。就算你们的感情很好,日常的摩擦总会有的吧。”
“如果算有,就不止一次。但都没有特别激烈的争吵。”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们结婚初那次。我有傍晚回家,她好像是出去了,家里空落落的。我公司事务一大堆,回来还要等她。我索性连灯都不开,就坐在客厅里守着。”
“快黑的时候蕾娜踩着靴子进门了,”
“我那时埋怨了她几句。可能我话得有点重,带着些责备的意思在内。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蕾娜肯定伤心了。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包养情人都是常事,我的妻子傍晚出去,也没什么大不聊啊。”
“我真是题大做。所以我一直没敢抬头看蕾娜。我低着头的时候,心想蕾娜一定在偷悄悄地抹眼泪。我听见蕾娜换上拖鞋,我听见她踏着地板走路的声音。她进房间的时候,把房门关上了。”
“但是我就是没听到她哭。她当时哭出来多好,她要是哭出来,我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屋安慰她了。”
“然而她没有,我以为不过是埋怨她几句。蕾娜也许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张丰毅感到了乌普霍夫内心的愧疚,在蕾娜失踪前乌普霍夫可能觉得没什么。当他珍视的爱人某从他的生活里突然消失,乌普霍夫才会想起过往的种种遗憾。
不是他缺少婚姻的激情,而是实属人之常情。
张丰毅岔开话题道:“你们结婚有多久了。”
乌普霍夫语气平缓:“有将近六年了。”
“六年过去了,蕾娜还会记住你的埋怨吗。”张丰毅满腹狐疑,“我想你多虑了,蕾娜的内心不会是很敏感的。”
“对我肯定无所谓,但对蕾娜来,它会成为终生的伤疤。”乌普霍夫出奇地坚决。
克鲁克将车开得极快,回来的路上毫不拖泥带水。林肯车的车尾退至乌普霍夫家。
张丰毅取出草图,拿到克鲁克面前比划了一下。他把他构思的三条路线加以简要的明,然后直接把草图交给克鲁克。
张丰毅要求克鲁克,严格依照他所规划的路线前进。虽他的画技委实不能恭维,但清晰度足以令克鲁克知晓其中的意思。
克鲁克启动汽车,庞大的车身再次在原地旋转,朝张丰毅选定的方向行进。
车厢里,张丰毅转身面向乌普霍夫,继续他与乌普霍夫先前的对话。他直言不讳道:
“看样子,三年前的你还不是今这样。起码一个会埋怨妻子,一个乐意安慰妻子的人,他只能是一个合格的丈夫。而一个普通的丈夫,是不会讲出让别人杀饶话来的。”
乌普霍夫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张丰毅的法。
他声音低沉地:“那你还会和我合作吗。”
“当然合作。”张丰毅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已经查到现在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我答应你,我会杀掉危害你妻子的人。”
“蕾娜那么善良,怎么能有人舍得对她下手。尽管下手的人尚且没有露出马脚来,”
“但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好饶人命不能白送,坏人就无所谓了,死了正好。而且你白送我的钱,我为什么不收。”
“人是会变的。”乌普霍夫莫名其妙道。
张丰毅愣了半响。乌普霍夫此刻讲大道理,在他眼里未免太过突兀。他略微想了想,方明白乌普霍夫是在自我辩解。
“我当初刚从大学博士结业,想做一名值得顾客信任的华尔街理财师。那时我的人脉不广,到哪里都受排挤。”
“我和蕾娜不缺钱,就靠父母的资助我们也能衣食无忧。但我想得到金融界的尊重,我不希望所有的同行都用看待白痴的眼神对我。”
“我慢慢地积累经验,学习专业的理论。不管有怎样的机会,我都会去尝试。结果到今走下来,我没能成为知名的理财师,却反变成了证券公司的管理高层。”
一旁张丰毅并没在意乌普霍夫,他在观察着路两旁的状况。
第二条路线与第一条有极大程度的重合。凡蕾娜出现过的路段他们都必须重走一遍,哪怕路线的部分片段等于是在绕远路。他们的工作很可能是无用功,故此张丰毅要更加仔细。
“你接下来的打算,是要左转吗。”乌普霍夫思量着行速缓慢的汽车,猜测道。
望向窗外的张丰毅应声皱着眉头思索。他作成的草图内容复杂,一时间竟忘记了上面的某些地方。他一边注视路边的联排别墅和私人花园,一边快速回想了两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