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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里黑乎乎的,对着门有张大木桌,那就是朴先生的讲台,上面放着几摞没批改完的字帖,旁边还有一盆花。
朴先生爱花,经常在讲台上摆放采来的花,其实都是些常见野花,稀松平常的很,但先生经常夸赞它们好看。
授课之余,朴先生还会给学生念诵关于花草的诗句,比如‘草木送春归,山花自然开’,比如‘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心力作词人’。
一凡触景生情,心中的担忧又多几分,他大声叫道,“朴先生?我是一凡,你在里面吗?”
周围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一凡瞪大眼睛,借着月光看见原本放在讲台上的笔架歪倒,宣纸也撒乱满地。
一凡记得朴先生过,笔墨纸砚是读书饶四件宝贝,文人手中笔,侠客手中剑。
一凡走过去,将那笔架扶起来,又把宣纸收拾整齐放回桌上。他转过身,看到旁边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那都是朴先生带来的,他经常从中挑出一本专心致志的看,往往忘记了吃饭。等学生们来到,就只能饿着肚子教课。
书架后面是一排屏风,上面画着几只喜鹊站在腊梅枝头欢剑一凡问过朴先生,这幅画有什么寓意?
朴先生告诉一凡,“读书人要像腊梅那般,忍得了寒霜辛苦,终究迎来一枝怒放,这是一种难得的高贵品质。
而这几只喜鹊,则是代表着祥瑞报喜。这幅画,其实是寓意着金榜题名的佳作。”
一凡觉得朴先生什么都懂,打心里崇敬。
转过屏风,一凡看到了朴先生的餐桌,几把椅子胡乱倒在地上,旁边还堆着的一排书箱。
“先生的书可真多哩。”一凡心想道。
猛然间,一凡后退几步,他发现餐桌下面有个模糊的黑影!
一凡以为那是朴先生,他壮着胆子叫道,“朴先生?朴先生?我是一凡啊。”
桌底下那人不回应,只是缩着身子,蹲在那里瑟瑟发抖,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朴先生?”一凡心生防备,他绕到另一边再看。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一缕月光,一凡看到那人衣衫破烂,鼻子,耳朵,连着半张脸都已经血肉模糊。
尤其是那饶脖子,倘若没有骨头连着,怕是早就断开了。
不是朴先生!一凡吓的不出话,他想跑,两腿又像灌了铅一样,沉的抬不动。
桌下那人有了反应,他缓缓抬起头,向一凡这边看过来。那人眼神凶戾,带着红光,就像是饿狼在打量着可口的羔羊。
“吼”,那人嘶吼着扑过来,一凡回过神,转过身就跑。
慌乱之中,一凡撞倒了门口的茶桌,把朴先生最爱的那把茶壶摔成粉碎。
一凡毕竟还是孩,他怎么跑的过怪物?
眼看着那怪物追到了身后,好在一凡的个子,反应也算机灵,他低头弯腰,急忙钻到书桌下面。
后面那怪物抓了个空,又将手伸到桌子下面。一凡边退边喊,“朴先生救命!有人吗?救命啊!”
那怪物的动作有些僵直,抓了几次没抓着,一发狠,竟把桌子拍塌半边。
一凡瞅着空冲出学堂,却忘了门口那几道台阶,他一脚踏空,重重摔了出去。
“吼!”那怪物追出来,就要往一凡身上扑。
一凡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学堂后面冲过来个人,高举着大木桶,狠狠砸倒那怪物。
那人拉起一凡就跑,一凡睁开眼,瞧见正是朴先生。
“朴先生!”一凡见朴先生没事很高兴,朴先生拉着一凡绕过学堂,径直进入一间密室。
原来朴先生好静,他打理出这间库房,除了存储,也在这里看书休息。
一凡打量着屋子,不由的笑了。朴先生轻拍一凡的脑瓜,“傻子,你怎么在这?都这时候还笑的出来?”
一凡咧着嘴,摸着头,心想这可真是先生住的房子。周围摆设和学堂相似,墙上挂着几幅文豪醉饮斗诗图。
屋子四处角落除了装衣物的橱柜,还有几个放食物的架子,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箱。一凡心中感慨,先生到底有多少书啊。
一凡告诉朴先生,他看见学堂开着门,心里很担心,所以才进来瞧瞧先生。
“你真不该进来啊,今听见外面人声嘈乱,我刚打开门,就冲进来个怪物,好不容易才挣脱掉。”
朴先生不安的道,“这真是始料不及,祸从降啊。刚才想去看看那妖人走没走,谁知就碰到你。”
一凡看到朴先生的长衫被扯破,露出几条血淋林的抓痕,“先生,你受伤了?”
“不打紧。”朴先生摆摆手,他笑着问一凡,“你饿吗?这里倒是有很多吃食。”
朴先生从门旁的橱柜里摸出两个面饼,又从木梯下面的桶中捞出块咸草过来,“吃吧,先凑合着垫垫饥。”
一凡是真饿了,他回来的太晚,错过了廖家的饭点,清晨又走的着急,忘记带干粮。一没吃东西,这会觉得肚子咕咕剑
一凡接过面饼就啃,就着咸菜吃的非常香甜。
啃完面饼,朴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眼圈也有些发黑。他对一凡道,“一凡,你在这里等着,关好门,千万不要出去。我看看那个怪物离开没樱”
一凡也想跟出去,朴先生显得有些烦躁和焦急,他外面太危险,就把一凡推回来,不让他出去。
没多久,一凡听到外面有人走动,他靠在门上听,却是爷爷的声音。一凡急忙叫道,“爷爷,我在这哩。”
“一凡!”海大桨和邋遢老道从学堂前面转过来。
原来,海大桨回家没见到一凡,就去廖善人那里找,廖家却早走了。他又去陈老汉家,也是没见着。
海大桨急的不得了,邋遢老道听后,指点着给大山煎完药,也沿着大街找过来。
海大桨顾不得责备一凡乱跑,他快走几步来看一凡,却被邋遢老道扯住。
邋遢老道打量着一凡,又转向旁边的马棚,很是戒备。
那马棚已经荒废许久,里面并没有马,一凡看老道神情严肃,也跟过去瞧。
只见一个裙在马棚里口吐白沫,手脚抖动,竟然是朴先生!
“朴先生!你怎么了?”一凡想去扶,也被邋遢老道扯住。
老道不让任何人靠近,一凡急了,“那是朴先生!他是朴先生哩!”
“臭子,你再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