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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厉枭毙命,连八方缓缓放开他的尸身,摇头轻叹道:“唉……这子忒也烈性,何必如此呢?”
濮阳尚不动声色的道:“厉枭是秦傲的忠实走狗,如今既然愧对主人托付,当然只能一死了之。”
连八方瞥了濮阳尚一眼,冷冷的道:“总之都是你的算计,哼——当真做得不留余地。”
濮阳尚淡淡的道:“彼此彼此,连老方才不也全力配合,口出‘千真万确’之语么?”
连八方登时一滞,不禁怫然道:“好,今算老夫上了你的贼船,不过你可要掌好舵盘,免得到头来船毁人亡。”
濮阳尚眉峰一轩道:“连老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尽心谋划对策,咱们必定胜券在握。”
芙蓉姑娘的居处位于乔家庄最南侧,周遭的环境十分清幽,一爿青砖瓦房显然翻建不久,大门上还贴着一副红通通的对联,上面写道:“晓日芙蓉新出水,春风豆蔻暖生香。”横批四个大字,正是“花好月圆”。
闺房之中幽香阵阵,但见樊飞和芙蓉姑娘对坐桌前,桌上摆了茶具香茗和四色糕点,闻之芬芳馥郁,委实令人沉醉。
芙蓉姑娘眉梢眼角脉脉含情,曼声轻吟道:“晚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吟罢目注樊飞,只见芙蓉姑娘似笑非笑的道:“俊哥,看得出你文采不差,可知这是谁饶词句?”
樊飞略一沉吟,终是硬着头皮道:“惭愧,在下所学不精,前辈一番雅意,只怕是对牛弹琴了。”
芙蓉姑娘白了樊飞一眼,腻声佯嗔道:“装傻充愣是么?反正都快到申时了,俊哥难道真要食言?堂堂‘非凡神龙’樊公子,居然厚起脸皮欺骗奴家,奴家真的好命苦呀。”
樊飞眨了眨眼,俨似不解的道:“前辈这话可冤枉在下了,在下明明已经兑现诺言,怎能欺骗前辈呢?”
芙蓉姑娘柳眉一剔,娇哼着道:“鬼话,你明明过‘我的人便给你’,可那个能作数么?”
她罢一指墙上挂的一幅字,白纸洁如雪,墨迹犹未干,分明是一个清雅而又不失刚健的正楷字——“人”。
樊飞摇头一笑,不温不火的道:“这幅字能否作数,前辈自可斟酌,在下总之问心无愧。”
芙蓉姑娘不禁苦笑道:“好你俊哥,原来还是个无赖,但奴家耗费许多真元,为你破解吸雷大法的伤势,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樊飞清咳一声道:“前辈襄助之恩,在下绝不敢忘,所以任何不违背情理的要求,只要前辈开口,在下必定做到。”
芙蓉姑娘掠了掠胸前的秀发,媚眼如丝的道:“奴家的要求难道不算合情合理吗?”
樊飞无奈一叹道:“承蒙前辈错爱,但在下既有婚约,便当洁身自好,所以此事断难从命。”
芙蓉姑娘发出一阵娇笑,笑罢轻喘着道:“那么奴家要你盯着我仔细看上一阵,这样算不算合情合理呀?”
樊飞似是一怔,面现踟蹰的道:“这要求虽不过分,却又太简单了,岂能跟前辈的厚恩相提并论?”
芙蓉姑娘畅展娇躯,极尽娇嗲的道:“奴家不在意,你老实看着我便是。”
樊飞吸了口气,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恕在下唐突了。”
他罢果然目光凝注,牢牢盯在芙蓉姑娘身上,几乎一瞬都不曾离开。
芙蓉姑娘索性取下发簪,任由瀑布般的长发披下,随后挺起胸脯,娇声探问道:“怎样?比起你的仙凤如何?”
樊飞面色如常,鉴赏的目光又毒了几分,最终却是摇了摇头。
芙蓉姑娘登时一滞,颦眉间不无嫉妒的道:“哦?那仙凤还真是‘深藏不露’,不过俊哥呀,咱们可不兴昧着良心假话哟~”
樊飞轻咳一声,淡淡的道:“前辈笑了,在下与琬珺尚未成婚,自然是发乎情而止乎礼,所以前辈方才所问,恕在下难以回答。”
芙蓉姑娘回嗔作喜,笑吟吟的道:“果真如此?那俊哥不妨猜上一猜,我们两人谁更强些?”
樊飞没有接茬,只是眼帘低垂的道:“在下已经完成前辈的要求,不过还是得提醒前辈,前辈此刻中气虚浮,旧疾缺乏压制,来日恐有复发之危。”
芙蓉姑娘只觉哭笑不得,无奈摆摆手道:“好了,俊哥要作郎中,望闻问切一样都不能少,光拿眼看算怎么回事?”
樊飞悠然一笑,并无继续“诊断”之意,芙蓉姑娘愣了片刻,终是曼声一叹,径自开始梳理妆发。
须臾梳妆整齐,芙蓉姑娘款款起身,来到樊飞面前,媚眼斜乜的道:“不解风情的呆子,难道你真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樊飞微微一笑,并未出言辩驳,芙蓉姑娘见状轻哼一声道:“或者你是看不惯姐姐的做派,嫌弃姐姐的身子脏了,所以不肯屈就?”
樊飞神色稍敛,抱拳正声道:“前辈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岂敢对前辈妄加鄙薄?何况前辈久居乔家庄,虽然纵行异术以利己身,却从未有过伤害人命的举动,所以在下对前辈反倒是十分钦佩的。”
芙蓉姑娘抿嘴轻笑道:“原来俊哥是担心姐姐把你吸干呀,嘻~姐姐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会那样对你,你大可不必如此防备嘛。”
樊飞苦笑一声道:“前辈切莫误会,在下绝非随性风流之人,所以可否不要再纠缠此事?”
芙蓉姑娘笑得更加得意的道:“哈~俊哥莫非已经把持不住,所以才这么焦急?”
樊飞皱起眉头道:“多言无益,前辈非要如此,在下只好告辞了。”
罢只见樊飞站起身来,便要拨门离去,芙蓉姑娘连忙拉住他的手臂,咯咯娇笑道:“俊哥别撒娇嘛,姐姐可不敢随便把你放走,否则待会儿仙凤驾到,你要姐姐怎么交代?”
樊飞尚未回答,便听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芙蓉姑娘微微一怔,怏怏的放开了手,径自上前打开房门。
打眼只见苏琬珺怀抱一名女童当先走进,岳啸川紧随其后,只不过他非但行动僵硬,目光里也毫无神采,看起来直如行尸走肉一般。
芙蓉姑娘眼珠一转,故意调侃道:“啧……妹妹真厉害,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苏琬珺娇靥一红,瞪了芙蓉姑娘一眼,正要反唇相讥,便听樊飞峻声道:“好了琬珺,前辈已经跟我解释清楚,岳兄被葛修齐的移星换斗之术反伤,相当于中了自己一招明王诛鬼刀。”
“可他即便伤势沉重,也不该失去神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琬珺珠泪盈睫,难掩惶惑的道:“我也全无头绪,先前我耗尽真力,帮岳兄化去九成以上的刀劲,可他随后便毫无征兆的陷入沉眠,我只好用你教的御魄之术将他带回来。”
樊飞听苏琬珺语带哽咽,分明方寸已乱,索性伸指搭上岳啸川的腕脉,闭目默察他的伤势。
约摸过了盏茶工夫,樊飞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他双眉紧锁,一时之间沉吟不语。
苏琬珺大为焦急,连忙探问道:“怎样,岳兄可有性命之忧?”
樊飞沉吟着道:“他的功体正被缓慢侵蚀,除去心脉之外,其他经络都已经形同僵死,这……当真匪夷所思。”
苏琬珺心下一沉,秀眉紧蹙的道:“功体遭到侵蚀?明王诛鬼刀虽然霸道,但并非阴邪之属,岳兄怎会有这等异状?难道他先前还受过其他的伤,那我为何全然感觉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