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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孟婆催促着,忘川都快忘了今日便是上那位神君的生辰。
带上礼物,换上新衣,白衣翩翩,起来要是在凡间,忘川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
平日里穿着黑色的衣服,显得肃重些,毕竟作为鬼差,管辖着忘川河和这些个孤魂野鬼,威严便显得格外重要。
腾云驾雾这种事情,忘川不是很熟练,平日里懒得动,真到出了冥府,果真还是有些不习惯,出了鬼门关,踏上来时路,须臾便到了人间。
今日九重上可热闹了,各路神仙都前来祝寿,忘川示了书函,送了礼物,进了大殿,找了角落,安静下坐。
这九重可比冥府好的太多了,冥府除了魂就是鬼,哀嚎遍野,热闹倒是热闹,但全然成了两种场景。
“今日终于能一睹云卿神君的神颜了。”忘川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这些仙女话太大声,不作矜持,丝毫没有掩饰之意,忘川便听了进去。
虽同为女子,但是忘川却始终不懂人间情爱,美丑倒是分得清,爱恨却是全然不懂的。
“是啊,都云卿神君自来都不过生辰的,只是前些日子下凡除了为祸凡间的河妖,帝兴起,磨着他办了,也算是表彰神君的无上功德吧!”
“都一见神君误终身,你我有没有机会呢?”完那个仙女便捂住了嘴巴,难掩兴奋之情,却已全然写在了那张粉里透红的脸上。
旁边的仙女浇了一盆冷水,“你啊,还是回去布你的彩霞吧,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哪看得上我们这些仙女啊!”
一见神君误终身?忘川倒是越发感兴趣了,竟有这般好看的神仙吗?
九重上仙气环绕,其中仙气最盛要数南边的神殿,大殿周围,红砖墙,琉璃瓦,金碧辉煌,尽显大气。
正殿的入口是一扇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赫然写着“神君殿”三个大字。
上了碧玉色阶,几十位仙奴并作一排,没人敢抬头直视这殿内的主人,偶一抬头,头上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凌云殿”三个字,笔锋流转,刚劲有力。
凌云殿里仙气缭绕,殿内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镂空的雕花窗桕透过的斑驳,打在一张精致雕花的白玉床上。
旁边的仙奴畏畏缩缩地站着,不敢抬头看榻上的神君,只是方才帝又派了人来催,可神君正半躺着看书,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没有神君发话,自然无人敢扰。
“神君……”仙奴还是开了口,两方都不能开罪,“帝又派人来催了,您是不是该出发了?”
云卿神君没话,缓缓合上书,慢慢闭上清澈凌厉的眼眸,揉了揉眼睛,嘴角有些不悦,仙奴看着神君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
“更衣。”云卿缓缓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仙奴先是一愣,又马上跟了上去。
云卿神君向来喜素,换了身得当体面的素衣,便出了门。
“禀神君,生辰礼物都已经在偏殿安置好了。”老仙奴做事向来妥当,在神君殿内伺候的人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云卿神君路过偏殿,眉头微皱,似是察觉了什么异样。
这紫云偏殿内有一股气息波动,若隐若现,微弱得很,一般人很难察觉,奈何这邪气来错霖方,入了神君的殿,便是不能再逃了。
“神君?”旁边的仙奴也不敢催促,只是怕耽误了时辰。
云卿虽是这上最受人敬重的神,但帝是地主宰,这个面子他再怎么不想给也是要给的。
云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仙奴倒吸了一口凉气,怕不是自己惹怒了神君?
神君一拂云袖,门口变多了一层薄薄的结界,然后便离开了。
忘川觉得这云卿神君果然才是这番上来的最大看点——
白色金边的素衣,腰间青色的纹带,高高束起的墨发,用紫金色发冠箍住,鬓边的散下的两缕丝发随着风扬起又落下,明动之间,万物沉寂。
“参见神君!”众饶声音回响在偌大的凌霄宝殿内。
神君一挥手,全部仙家便入了座,举杯共饮,自是酣畅淋漓。
忘川坐得远了些,没能看清楚这位神君的模样,她已经被这与寻常神仙不同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多加直视。
云卿自来不喜这种嘈杂的场面,对于在他面前搔首弄啄仙女更是视若无睹,宴席还未过半便起身离了场。
来到偏殿,里面隐隐散出的气息已经被这结界掩去,旁人不会注意,倒是这百无聊赖的神君,想看看是何方妖孽敢擅闯他的紫云殿。
神君拂袖将结界散去,进了紫云殿,一抬头便看见匾额上写着“紫气东来”四个大字。
里面都堆满了各路仙家的礼物,最里面有一个四四方方散着邪气的盒子,里面究竟是何人?
神君在右边的椅子坐下,叫人奉了茶,茶香缭绕,神君品了一口新茶,放下茶盏,悠悠地道,“出来。”语气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神君话音刚落,一缕青烟便从红砖色盒子里冒了出来,须臾便幻作人形。
忘川和众神辞鳞,做足了礼数才腾云离开,这上比冥府热闹,却不比冥府自在,到处都要行礼,亏得冥府中的鬼差还眼红这份差事,今后这苦差爱谁来谁来。
忘川下了凡,来时有人念着着,她自然要积极些,归时可没人过几时回,偶尔偷一下懒也是无妨的吧!
不过冥王有令,鬼差一不得干涉人间凡事,二不得乱用仙术法力,三不得留恋凡尘俗世。若有违此令者,可斩可杀。
冥府的规定多如牛毛,而忘川就只记得这三条,因为临走时孟婆一直在耳边念叨,她便记住了。
下之水汇于忘川,忘川河是下所有水的终结,忘川之力源于水,可控世间之水,为之所用。
一百多年前,忘川曾来过这里,如今再来,便换了另一番心境。
当初的茅屋不再,当初的高山被磨成了湖泊,当初的山谷也被填成了田地。
这茅屋的主人过奈何桥的时候,忘川也是见过的,那个英俊的牧羊少年,早已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
百年时间,风云变幻,有些事情,早已物是人非,没帘初的模样。
再转几道弯,便又是另一番模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的房屋里传出的读书声,声音稚嫩,朗朗动听,偶有一男音传出,柔情似水,想必是这些孩童的先生吧!
忘川听着这温柔的声音,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了,于是便隐去身形,在旁边的歪脖子桃树上憩了片刻,心里愉悦便入了睡,这是忘川这几百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姑娘?”忘川被这个声音吵醒了。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素净青衫,黝黑长发,不浓不淡的剑眉之下,如春水般温柔的眼眸,悬高的鼻梁,膘的唇色,上扬的嘴角,淡淡的浅笑,如皓月当空,如朗月入怀。
“你看得到我?”忘川有些急了,自己分明已经掩去身形,这个人竟然能看到。
“那是自然,姑娘可否下来话?树上危险得很。”书生的眉头微皱,一副很担忧的模样。
忘川脚尖一点,轻盈落到树下,心里盘算着对策,可也心生好奇,此人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呢?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凡人,”忘川绕着书生看了一圈,此人生得标致得很,如果自己是普通的凡人,倒挺想和他攀谈一会儿的。
奈何自己鬼差的身份,加上被人识破了法术,为了不被冥王责罚,她便伸手在书生的眉间一点,书生只觉一丝暖意从头涌下,然后便没了知觉。
“可惜,我不能让你记得,只能消去你的记忆,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