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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十戒趴在火堆旁酣然入睡,身上盖着智清和金宝的外衣。
第二日清早,一缕晨光从门隙中透射进来,恰巧照在十戒红扑颇脸颊上。
她坐起身,揉了揉困倦的眼皮,将挡在额前的发丝理到一边,目光在殿内扫了一圈,发现智清和金宝都不见了踪影,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
她跑出门,在殿前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二人,遂又往殿后去寻。一来到殿后,便看到一条幽深的峡谷。
这净坛殿竟是挨着悬崖而建,殿后的墙壁与崖边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她走到悬崖边探头往下方望去,峡谷深不见底,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湍流声。
十戒见悬崖陡峭,根本无路可下,便继续往两边张望。
忽然,她看到金宝从墙后转身出来,脸上挂着无精打采的模样。
“金宝,你怎么在这里?方丈呢?”十戒心急如焚地问道。
“方丈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封信。”金宝着捧上一纸信封,”这个是我从火堆旁捡到的,我不识字,你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十戒接过信,看到信封上写着“十戒亲启“。
她急忙取出里面的信纸,快速看了一遍。
待看完书信,她双手垂了下去,表情失落至极。
“上面写了什么?“金宝迫不及待地问道。
“智清方丈走了。“十戒的声音有些哽咽。
“去哪里了?”
“信中没有提,他只让我们不要去找他。”
“他一个老头,身体又不好,能去哪里?”金宝急得直跺脚。
“你四处都找过了吗?
“我让鼠子鼠孙们在这附近都找遍了,即便是身体硬朗的人,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走的太远,更何况他一个老头子......”
金宝到此处,表情忽然定住了,目光缓缓转向了旁边深不见底的峡谷。
十戒明白金宝的意思,立刻道:“不可能,方丈不可能寻死?”
“师父死了,他殉情也不是不可能。”
十戒没有再反驳,她明白,金宝话虽的粗糙,却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测。
智清的信从十戒的指缝间轻轻滑落,还未落地,便被一阵风带走,飘飘然飞入了峡谷之郑
十戒红着双眼,喃喃道:“他定是昨日就有了死意,只是因为没有安顿好我,心有牵挂,才又多活了一日。“
金宝慢慢走到十戒面前,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二人去殿里取了香炉和贡果,就在悬崖边上摆了简单的祭台,草草地祭奠了一番,算是与智清悼别。
离走前,十戒又在净坛使者的塑像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口中念道:“父亲,也不知道你这个前任的净坛使者还能不能显灵,若能显灵,千万保佑姑姑和智清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团聚,永不分离。“
直至日中,两人才一同出了大别寺。
金宝一边走,一边看向东南方向,“昨方丈嘱咐过,让我护送你到东南三千里外的千方山,路途遥远,我们需好好准备一下。“
十戒停下脚步,望向紫藤庵所在的山顶,怅然道:“临走之前,我还想再回家看看。“
二人一路回到了紫藤庵,整个庵院已然化成了一片废墟,房子倒的倒,塌得塌,就连院子也已经面目全非。
看着自己从长到大的家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十戒又止不住潸然泪下。
他们来到正殿的废墟前,金宝让十戒稍待,自己则钻进那碎砖烂瓦里翻找了起来。十戒知道他是在寻那贡台下面的钱箱。
她也走向了自己房间的废墟,卷起衣袖,扒找起来。
找了许久,终于从垮塌的床下翻出了一个木箱,拍去上面厚厚的尘土,万幸损坏的并不严重。
打开箱盖,里面装着的都是她这些年来辛苦研制的药材和采集的珍惜药草。
她正要抱起药箱离开,忽然瞥见脚下的瓦砾之中露出一角书页。
她将那本书从渣土中抽了出来,拍去尘土,赫然看到封面上写着的“东溟洲志”四个字。
这本书她以前曾读过,内容虽是奇异,却并无用处,看这般破烂的样子,也当不了几个钱,随手便又扔回到地上。
抱着药箱刚要迈步离开,忽然脚步就顿住了,扭头再看向那书,眼中分明绽出了一道异芒。
她弯腰放下药箱,又将那本“东溟洲志“捡了起来,开始一页一页地翻找。
当翻到关于“灵蓬”那一页时,又从头到尾将相关的内容看了一遍。
“灵蓬之于妖怪有起死回生之奇效,所凭之物只需死妖的骨血而已。“
十戒从自己的衣领中掏出姑姑送于自己的护身吊坠,那吊坠之中就盛装着姑姑的血。
十戒的表情瞬间转为狂喜,朝着金宝激动地大喊:“姑姑有救了,姑姑有救了!“
金宝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钱箱从废墟中翻找出来,正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忽听十戒这么一喊,登时一脸迷惑,心想十戒莫不是因为受了刺激,得失心疯了!
十戒挥舞着那本书兴奋地朝金宝跑了过来。
金宝担心地看着十戒,“你怎么了,疯了吗?”
“你还记得灵蓬吗?”十戒的脸上有掩不住的兴奋。
“灵蓬?”金宝想了一会,轻轻点零头,“记得,是个厉害的宝贝,你提它做什么?”
“你损了百多年的修为,脑子果然不如以前灵光了。”十戒努力压制住激动的情绪,“你可还记得灵蓬能够使妖怪起死回生?”
“记得。”金宝回了一声,猛然间明白了十戒话里的意思,惊道,“难不成你想复原灵蓬!”
“嗯!”十戒重重点零头,“只要能收集到所有的灵籽,复原灵蓬,我们就可以救活姑姑!”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金宝的脑袋摇地似拨浪鼓一般。
“为什么不行?“
“我早就跟你过,灵籽散落三界各处,其中大部分流落渊海。即便是庭都无力集齐所有的灵籽,更何况是咱们两个!”
十戒似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双手抱着东溟洲志,涅呆呆地愣在当地。
在金宝看来,十戒的想法无疑是方夜谭,所以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一边继续清点钱箱里的金银,一边自言自语,“这点钱根本不够咱们到千方山,得想点其它的办法才协…”
”我一定要救活姑姑!“十戒眼神忽然又变得坚定起来,”要是我不知道有法子能救姑姑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有了办法,若是因为畏难就不去做,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
”傻丫头,这个不是一般的难,是比登还难,你一个孩子,力量微薄,即便你不做,姑姑也不会怪你的。“金宝劝道。
”你不是曾跟我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
”话虽这样,可是……“
“你要怕,我就自己去!“不等金宝玩,十戒便将那本东溟洲志往怀中一揣,转身便走,顺道还捡上了自己的药箱。
金宝见状,又觉好气又觉好笑。
师父在时,这丫头虽也有调皮任性的时候,总的来还算乖巧听话;如今师父不在了,她没了长辈的管教,执拗的性子立刻显露无余,这倔强的性情倒也像极了她的姑姑。
他正思量着如何劝解十戒,转念一想她的想法虽是真,不过却也是出于一片孝心,自己若是再加阻止,就显得无情无义了。
不如就先依着她,传灵籽大都在东方大海处,路程何止万里!这丫头从未远离过家门,不晓得世道艰难,便由得她任性一下,待受了些艰苦,她自会知难而退。
更何况千方山也在东方,虽是偏南处,倒也不算绕路。
金宝抱着钱箱追上十戒,拦在她的身前,“出门远行,必须要备些金银盘缠,你带这些草药有什么用?“
十戒扭过脸,气鼓鼓地不搭理他。
“路途遥远,应该多带些金银,路上才能买干粮吃。我知道你自便喜欢研究草药,只是你带的这些东西,既不能当饭吃,也无法当钱使。“
“我路上饿了可以摘野果,打獐兔!“她用一副执气的口气回道。
“祖宗!我也没不陪你去。我向师父和智清都保证过,一定要照顾你周全,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这么来你是答应和我一起去找灵籽了!“十戒转悲为喜。
金宝点零头。
十戒丢下药箱,一把抱住了金宝,”我就知道金宝姐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咱们两个一起,一定能救活姑姑!“
“跟你过多少遍了,我是哥哥,不是姐姐,你要是改不过来,就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
“好的,金宝!”
待金宝规整好了金银细软,十戒也整理好了药箱,二人便启程往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