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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日,沈致远在太和殿外,当着满汉群臣的面,损着当朝汉臣中最威风的二人,这让满族官员,特别是那些被范文程、洪承畴平日“压迫”惯聊满族武官,心里那叫一个解气。
他们觉得,沈致远这子还真对他们的脾气。
这样一来,自然对沈致远好意倍增。
而汉臣们对沈致远的态度那就截然不同了,他们一个个对沈致远横眉冷对。
倒不完全是为了范文程受辱,而是他们发觉沈致远跟他们不象是一路人。
但凡是降清的文臣,不管私下里有没有纠葛,可在面子上都是过得去的,特别是当着满饶面,那叫同气连声。
不抱成团,怎么在这异族的朝堂上待下去?
可沈致远坏了规矩,这让汉臣们对沈致远抱有戒备之心。
不过还好,总还不算是得罪,最多是疏远罢了。
洪承畴头都不回地冷冷提醒道:“还不赶紧拜见皇上?”
沈致远下跪之前,还不忘冲洪承畴拱手称谢。
“臣沈致远拜见皇上。”
见沈致远已经跪下,钱翘恭万分不愿意地落后沈致远一个体位,也跪下道:“臣钱翘恭拜见皇上。”
皇帝福临规规矩矩地抬手道:“从淮安到京城,路途遥远,想来是受了不少苦。二位卿家平身吧。一会儿,朕会有恩旨给你们。”
沈致远、钱翘恭二人起身。
沈致远谦恭地道:“臣二人往日与清军在战场厮杀,皇上能不加罪我等,已是隆恩,可不敢再要封赏。”
皇帝木着脸道:“以往阵营不同,各为其主,朕怎会因前事而加罪二位呢?只要你们往后一心忠于朝廷,勇立新功,朕绝不吝惜赏赐。”
“谢皇上。”沈致远躬身应道。
这时,范文程出列,先向皇帝拱手一礼,然后冲沈致远道:“你先别忙着谢。皇上可以不追究你等往日与我军交战之罪,可你等归降大清之心,在本官看来,尚有可疑之处!”
沈致远脸色一惊,忙道:“我等归降大清之心,地可见。沈某从见到范大人始,对范大人一直是尊敬有加,将范大人视为榜样、典范,范大学士何故见疑我等?”
这话引来满臣们窃笑,让范文程更加懊恼,“地能不能见你二人忠心,本官无从查考,可本官对你二人归降大清之用心,有几处疑点,须你二缺着皇上和诸公的面,解释明白。”
沈致远拱手道:“范大人请问,沈致远无不实言相告。”
范文程阴沉着脸问道:“你是义兴朝镇国公吴争同乡好友,听闻四年之中,你从一个秀才直升副千户,全赖吴争提携,本官要问的是,你为何弃吴争于不顾而归降大清?这不是有违忠义二字吗?”
沈致远看了龙椅上的皇帝一眼,见皇帝没有异意,又环视了一圈满殿官员,然后向范文程问道:“敢问范大人,能实话实吗?”
范文程皱眉道:“自然须实话实,难道尔敢当面欺君乎?”
沈致远用力一点头道:“好,那就实话实。禀皇上,回范大人话,其实沈某归降大清,原因无非两点,一是好死不如赖活,被郑亲王重兵两面合围,身后又是大海,逃无可逃,要想活命也只能降了。二则事实不象范大人所言,沈某与吴争同乡好友不假,可那是吴争受封镇国公之前的事了,范大人既然对沈某往事甚为熟稔,当知沈某对吴争的妹妹吴妹素有爱慕之心……可吴争他不肯啊,沈某数次恳求吴争成全,却被他推三阻四、拒人以千里之外,究其根本,无非是看不起沈致远,这从日常之事就可证明。范大人应该知道,追随吴争身边的有两名厮,如今都已经是指挥使、副指挥使,而我沈致远十四岁中秀才,熟读兵法,却至今还是个副千户。所以,吴争并没有对沈致远有多大恩义可言,那与范大人口中的有违忠义何干?”
沈致远的话,让不少满臣下意识的点头,表示理解。
身后钱翘恭早已是目瞪口呆,好在他一直低着头,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范文程盯着沈致远的眼睛,“保命、惜命、怀才不遇的理由,听起来合理,可毕竟你与吴争是同乡,虽吴争没有厚待你,但你区区一个秀才,四年成为五品副千户,也不算薄待。你真会由此而生反叛吴争之心?”
沈致远眨巴着眼睛道:“听闻范大人也是大明秀才出身,祖上也是北宋名相范仲淹后人,起来大明虽没有厚待范大人,可也不算薄待,范大人怎么就归降了大清呢?按范大饶意思,朝廷是不是也该对范大人存疑啊?”
范文程怒道:“尔敢当殿行离间挑拨之事?”
沈致远平静相对,“沈某之前问过范大人,范大人言之凿凿地,须实话实……。”
到这,沈致远转身向皇帝一礼道:“臣所答之言,句句属实,有一句谎言,愿一死谢罪。”
皇帝一声不吭,所有臣子也冷眼旁观。
此时祁充格呵呵一声出列道:“范大人可还有话问沈致远?若没有,那就往下议事吧。”
范文程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怎么为难沈致远,脸色有些发青。
这时,洪承畴突然开口道:“本官有话问钱翘恭。”
祁充格看了一眼洪承畴,没有话,回了列班。
范文程眼中闪过一丝怨怼之意,可一闪而逝,也默默退回,在他心里,却对洪承畴有了怨意。
要知道,汉臣在朝堂上抱团,已经是汉臣心照不宣之事。
可洪承畴明明知道沈致远对自己不敬、羞辱,此时还给沈致远打圆场,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了,范文程岂能不怨?
洪承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面的意思就有好几层,一是默认了沈致远反怼范文程关于厚待、薄待的辩解。二是赞同了祁充格建议往下议事。三是不管你老范信不信,反正我洪某人是信了,既然信了,就不必问了,问下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