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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翘恭倒不是真怨恨沈致远,他只是看不惯沈致远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和满不在乎的纨绔。
他瞪了沈致远一眼,叹息道:“你子竟能抗得住大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那二千多将士安全归建了……沈致远,我可是被你害死的,共赴黄泉路上,得换成你听我的。”
沈致远呵呵一声,声音大零,扯到了皮肉伤口,痛得一咧嘴,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了下来,可一缓下来,脸上就露出那油腔滑调的笑来,“你就知道动不动死……你要死你死,我还没活够呢。”
钱翘恭一愣,急问道:“你还有应对的办法?”
沈致远靠着墙道:“哪有办法?在这牢里,就算有最好的办法,也就是等死,听由命呗。”
钱翘恭大怒,骂道:“死到临头了,还贫嘴胡吣!”
沈致远道:“你安心待着吧,有我这个福将在,你能活。”
钱翘恭没好气地怼道:“怎么活,想腆着脸真降清吗?”
沈致远没搭理他这茬,压低声音道:“你没觉得,那些用刑之人没下狠手吗?”
钱翘恭闻言皱起眉来,确实,这不太合理。兴化军队一反水,清廷还想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身无长物、一贫如洗,肚子里刮不出二两油,如果清廷想杀,刑讯根本没必要,直接杀了就成。
钱翘恭问道,“你是,清廷信了你我是真降?”
沈致远嗤声道:“信也是信我,你这张脸怎么看也不象轻易肯降之人。”
钱翘恭竟笑着点点头道:“那倒是。”
沈致远这才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翻着白眼赌气道:“那你就去死吧。”
钱翘恭伸脚轻轻一踹道:“怎么不识逗?快,清廷为何不立即杀了我们。”
沈致远道:“本来我以为清廷是顾及你我的身份,可现在看来不象,我们的身份再高,也高不过多铎亲王的身份去。所以,清廷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我们,肯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身份……那么也只有一点了,那就是那日我在太各大殿前的火枪操练。”
“你是清廷就算得知兴化军队倒戈,为了组建新军,也不会杀我们?”
“非常有可能,洪老儿不是,皇帝还要为我们赐婚吗?兴化军队反水,我们毕竟不在,要凭这点,就我们也是诈降,不过去啊。”
钱翘恭皱眉道:“也不对啊,明军降清的多了,他们就找不出更合适的能训练火枪兵将领?”
“哪里这么容易找到,鞑子只重火炮,二百年前明军神机营就与鞑子交战了,可鞑子入关前,你见过鞑子有火枪兵吗?”
“象是有些道理,可明降军中总有能训练火枪兵的将领吧?”
“那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吧?”沈致远也想不通,“你会不会是之前太和殿前演练的是新式火枪的原因?”
钱翘恭没好气地怼道:“我哪知道?”
……。
吴争率军撤退时,带走了泰州五千子弟。
泰州只是个散州,下辖仅一个如皋县。
一州一县十几万人口,生生招募了五千青壮,确实是够“狠”了,这恐怕清廷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倒不是吴争心狠,而是百姓主动将子侄送来,这也不好推辞啊。
衙门前的老者得没错,此时明军一撤,清军回来,泰州汉人子弟要么征为苦役,要么充入汉旗为兵。
这兵可不是好兵,是奴兵。
不定被逼着,与明军交战,死了还得背叛祖宗。
所以,吴争虽知有些过分,但也没有拒绝,一家发放十两安家费之后,就将这五千人带走了。
到泰兴,与已经先到一步的蒋全义会合。
吴争将蒋全义运来的金银,交与张名振,由水师派船转运杭州府,交于莫执念,同时,吴争让张名振带话,让莫执念向名下在应府的江南钱庄分号知会一声,准备一百万两票汇。
之后,吴争令蒋全义领军暂驻泰兴,等龙潭清军撤完,再渡江进驻靖江。
安排好防务之后,吴争率一百火枪兵,乘水师舰船沿江西进,应朱慈烺让使团带来的传召,去往应府。
……。
吴争特意在龙潭以东二十里上岸,为得是去探视金山卫。
金山卫都指挥使鲁之域、副指挥使吴易,早已列队等候。
一见吴争,二人就行向吴争请罪。
确实,吴争心里对二人在攻龙潭一战中的指挥,不太满意。
以一万兵力攻龙潭少一倍的清军,居然攻不下,这确实让人有些失望,这就造成了济尔哈朗来得及回援。
否则,只要龙潭在手中,吴争就不会放弃泰兴,因为泰兴不象泰州那般深入腹地,它几与靖江隔江相望,以王之仁的水师和舟山水师相互配合,清廷若不派出大军,几乎没有可能对泰兴造成威胁。
不过吴争没有当着金山卫将士的面指责二人,反而加以安抚。
探视了受伤将士之后,吴争交待鲁之域、吴易,严密监视、催促清军撤退,在清军全部撤至北岸之后,将防务与京卫交接,然后率军返回金山卫归建,再前往杭州见自己,商议金山卫补充兵员缺额之事。
叮嘱完之后,吴争前往应府。
……。
让人意外的是。
吴争这次轻装简束地进京,刚到玄武湖畔,便见廖仲平带人迎候。
与吴争见了礼之后。
吴争笑道:“廖大人怎么知道我到来的时间?”
廖仲平难得露出笑容,他答道:“使团回京,太傅就向陛下回禀了镇国公已接旨回京之事。算算时间国公也该到了,陛下便令我前来迎候国公。我辰时三刻就已经在此了,结果国公现在才到。”
吴争哈哈笑道:“这么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我是去龙潭以东探视了金山卫。”
廖仲平道:“还请国公边走边,陛下交待,申时三刻将亲率文武百官,在太平门外迎候国公凯旋。”
吴争大愕,这是要唱哪出?
可终究不能让皇帝等太久。
于是,两支队伍合拢两列,向南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