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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金嵌宝祥云四季花儿头面明丽大方,二太太戴着最适合不过。那套庄重高贵,老夫人必定喜欢。”肖大掌柜福至心灵,一下子就猜中了裴锦瑶的心思。
“白玉梅花书卷的坠子配二爷那把象牙骨的折扇相得益彰。”
“镶珠嵌宝蝶和葫芦金耳铛讨个好意头。”
肖大掌柜絮絮不停的着,裴锦瑶撩起眼帘瞟了瞟刻漏,仰头对翠巧道:“你跑一趟鹤鸣楼,除去方才我点的那几道菜,再买一匣董糖,一匣状元糖。”
翠巧苦着脸,“姑娘,董糖得现做,怕是有的等。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
裴锦瑶勾唇浅笑,“怎么是一个人,还有肖大掌柜呢。待会儿我挑好了自去鹤鸣楼寻你。”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这些碎银拿去会钞。”
撷金阁在街头,鹤鸣楼在街尾,走走倒也不算远。
翠巧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姑娘就在这处等着,奴婢快去快回。”
裴锦瑶笑着点点头。
翠巧一走,裴锦瑶就叫肖大掌柜把头面扇坠耳坠,熏球并几支银簪包好,付完钱,皱着眉问她西间在何处。
肖大掌柜生怕她是吃了自家的东西闹肚子,赶紧命丫头带她过去。
撷金阁的西间在后院,既是后院就有后门。今儿是腊八,守门婆子告假跟要好的老姐妹儿吃酒去了,一吃吃了个把时辰现在也没回。八成是喝多了,在那处醒酒。子脚下,又是青白日的,等闲不会招贼。肖大掌柜也就睁一眼闭一眼,没有追究。
到在西间门口,裴锦瑶给那丫头一把铜钱,将其支开,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鹤鸣楼的董糖每隔半个时辰出一炉。状元糖则是三刻钟出一炉。她命翠巧去鹤鸣楼的时候,一炉糖刚卖完。也就是,她得在半个时辰之内做完所有事。
出来以后,裴锦瑶蹲在墙角将双髻拢成单髻,中间插根桃木簪。兜上风帽疾步走出后巷,左拐上了吉庆街,穿过夹道再往前是慈恩大街。
裴锦瑶走得极快,不一时到在慈恩大街的街心。裴锦瑶左右望望,成衣铺子近在眼前。迈步进去,拿起件直领大襟的灰色棉袍比了比觉得正合适。付钱的当儿顺道跟老板讨个包袱皮。脱下棉斗篷包好,换上棉袍。从成衣铺子出来,活脱脱一个古灵精怪的道姑。
……
腊月时的冰糖葫芦特别好吃。一串串火红的果子插在黄灿灿的稻草垛上,看着就忍不住吞口水。卖冰糖葫芦的丈人姓金,在《寿春趣谈》里占了一号。
去了耗西丰红,串成串裹上冰糖热浆。迎风吹一霎糖浆就结成薄薄的壳。咬一口,脆脆的,甜甜的,酸酸的。冰糖必得是济南府的,熬糖必得是土砂锅,火候不能大,大了发苦。
“三串糖葫芦!”裴锦瑶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比了个三,扬声道。
丈人见她长的可爱,特意挑了三串大的用枯玉米叶托着递给她,“仙姑识货!”
扮道姑扮的像哩!裴锦瑶咧着嘴笑。
接过糖葫芦,就听旁边有人吸溜口水。裴锦瑶低头一瞅,是个红袄绿裤,梳着冲辫的童。见裴锦瑶看他,忙把俩手背到身后,奶声奶气的问:“仙姑大姐,你买三串多吃的完么?”
裴锦瑶腾出一只手捏住他的冲辫,佯怒道:“仙姑就仙姑,别叫大姐。”
冲辫的糯米牙咬着唇,缓缓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裴锦瑶松开手,抽出串糖葫芦,衔一颗在嘴里,含混不清的:“你们这片儿谁是头?把他叫来,我分你一串。”
冲辫扭脸就跑。
一串糖葫芦吃完,冲辫带着七八个孩子呼隆隆跑回来。跑在前头的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比冲辫高点儿。
冲辫到在裴锦瑶跟前停住,手一指,“虎子哥,就是这个仙姑大姐找你。”
男孩眉头拧着,嘴儿撇着,一对黑亮亮的眼上上下下打量裴锦瑶,瞧着痞里痞气的。
裴锦瑶不慌不忙,亮出玉米叶里的糖葫芦,问道:“你,爱吃糖人么?”
男孩顿时愣住。
拿着糖葫芦问他爱不爱吃糖人……什么意思?
男孩攥了攥拳,歪头去看冲辫。冲辫被自家气势全开的虎子哥吓住了,咧嘴刚要哭,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递到他眼前。
冲辫赶紧抓住,啊呜一口咬下一个嚼吧嚼吧咽了才想起来大哥还没吃。
“虎子哥,你吃。”冲辫把糖葫芦推给男孩。
“你们先吃。”男孩故作沉稳的冲其他孩道,转回头,看向裴锦瑶,“你,我爱吃怎的,不爱吃又怎的?”
“不怎的,帮我做件事。管保你和你的伙伴吃糖人吃个够。”裴锦瑶把剩下那串糖葫芦连带玉米叶一齐放在男孩手里,“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去朱雀大街那边问问。这串儿你留着吃。”
朱雀大街是铁头的地盘。那子独的很!冲辫一听就急了,抢在男孩开口之前道:“仙姑大姐,俺们愿意!”
男孩竖起眉眼,“他了不算!”
冲辫更急了,奶声奶气的:“虎子哥,咱们上次打架输给铁头,这次可不能让他再得了糖人儿去。要不然他那尾巴不得翘上了?”其他几个嘴角挂着糖屑的孩胡乱点头称是。
男孩抿着嘴儿想半,抱着肩膀,道:“你先是什么事?偷鸡摸狗,杀人放火俺们可不能干。”
他那副装大饶模样着实好笑,裴锦瑶怕他恼,强忍笑意,“那等事你们也干不来。”着,弯下腰凑到男孩的耳朵边叽叽咕咕交代几句。
男孩听罢还有点不放心,“真有糖人吃?”
“那是自然。”
男孩盯着裴锦瑶看了片刻,正色道:“我就信仙姑大姐一回。”
裴锦瑶气的两手叉腰,“仙姑就仙姑,别叫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