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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三弄火的空当，林嘉铭和方锐已经喝了小半瓶的沐春。老三店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老三家掌柜的放上了音乐。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除了一瓶沐春和两个小杯子外空空如也。尽管如次，两人还是就着音乐一杯杯干着那温润的白酒。
“你们这么喝，太伤身体了，来，先吃点花生米，我刚炸好的……”掌柜的端着一盘花生米走过来，依稀能看到花生米表面上的皮还滋滋往外冒着油。
“谢谢嫂子~”林嘉铭已经忘了该怎么叫她了，良久才挤出这句话。
“嗨，哪儿的话，说谢谢就太客气了！那你们先慢慢喝着，我后面也给你们烫了一瓶沐春，加了些冰糖，待会儿老三那边考好了，就给你们上！”说完，掌柜的回了屋，都没给林嘉铭和方锐说谢谢的机会。
“以前，是杨哥带我来这儿的！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嫂子！三哥是一个人支撑着这家店，周围的生意都比他家好。现在他家的生意已经完全盖过了周围的几家店。”林嘉铭端着酒杯，自顾自地说道。像是说给方锐听，有仿佛不是。
“那，他家里人呢？”方锐也端着酒杯，面无表情的问。看不出来他是想知道还是只是随口一问。
“听杨哥说，三哥以前是大学里的音乐教授，结了婚，还有一个女儿。本来日子过得很幸福可是后来他的妻子女儿都在一场车祸中都过世了！他在无心教书，就跑到这里开了这家店！”林嘉铭叹了一口气。
方锐也沉默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人生就叫不幸。任谁，都无法逃脱往后的消沉。但，余生不会一直黑暗混沌，总会有黎明的曙光重新点亮生命的希望。
“我师父也有一个女儿，他的家庭原本也很幸福。可是，因为他是警察，为了大多数人幸福，他没有办法陪妻子过节日，陪女儿过生日，他总是奔波在第一线。”说到这里，方锐又有些哽咽，独自端起酒杯一口干了。
“昨天，我去他们家的时候，他的女儿还在问我，说他爸爸是不是又要走好久才能回家……”方锐再也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有时候，有些情感积压在心里太久，突然爆发的那一刻，轻易就让曾经以为牢不可破的堤坝瞬间决口。
看着这样的方锐，林嘉铭也不好再安慰，或许让他大哭一场并不是坏事。而老三和掌柜的，也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他们的哪一个老顾客不是有故事的人呢。都是因为遇见了这样一家能让人抒发情感的平台，才成为他们家最忠实的顾客。所以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这一整天，林嘉铭和方锐都在老三的店里，喝着“掌柜的”烫的冰糖沐春，吃着老三烤的烤串儿，一直到夜深，直到两人都醉倒在桌上。
“老三，他们两个怎么办？”收拾完店里，“掌柜的”拄着拖把问老三。
“你收拾收拾就赶紧睡，我把他们两送到附近的酒店去，房子我已经订好了！”老三扛起林嘉铭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还不忘跟媳妇儿说声，让她把方锐照顾好。
一来一回四趟，总算把两人都送到酒店。
“这嘉铭今天这么能喝啊？上次没喝几杯就倒了……”老三刚一回到店里，媳妇儿就凑上来，给老三擦脸上的汗水。
“估计是有心事吧，或者是他的那个朋友有心事，他们两的关系很铁的样子！”
“先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去洗个澡，这么冷的天，除了这么多汗，别整感冒了！”
老三应了一声，随手抽掉了招牌的插头，“老三烤肉”几个被霓虹灯点缀过的大字就熄灭了，只能通过马路上投下来的路灯的黄昏迟暮一般微弱的光勉强看清。
天空一整天的阴沉，也在这个时候积累到极点，又开始飘着雪花……
第二天，林嘉铭是被酒店服务人员的敲门声叫醒的。
“先生，先生，退房时间到了！您今天还续住吗？”
“不住了……”林嘉铭趴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闭着眼睛回答。
“那请您尽快办理退房手续哈，我们这边也要进行打扫了！”服务员的声音很客气。
“知道了……”林嘉铭本来想问一下方锐是否走了，但是他昨晚醉的不省人事，方锐住哪间他根本知道，也就作罢，还不如自己给方锐打个电话来的靠谱。
林嘉铭刚拿出手机，就看到上面的信息提醒，其中有一条就是方锐发来的。
“今天是我师父的告别会，就不等你起床了！谢谢兄弟！”
“靠，这个老方，就不能等等我！”
林嘉铭一边在心里埋怨方锐不够朋友，一边起身穿衣服洗漱，而另一边，一场告别会正在进行。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同我们的好战友，好兄弟告别……”
讲话的是一个肩章上又一颗豆，横杠换成橄榄枝的人。而下面，齐刷刷的都是穿着制服的JC，方锐穿着制服站在倒数第二行。每个人都庄重而严肃地站在那里，犹如块块青色的方砖，堆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们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从来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一切都指望着这句话，那还要我们JC干什么？从我们穿上警服的那天起，就注定这一生要与这世间的邪恶做斗争！今天，在这里，我要问你们，你们的荣誉是什么？”
“人在征途秋意浓，何堪风雨造英雄。三军受命齐披甲，一诺如山力挽弓。千里路，转从容，纵横沧海碧云空。不辞生死寻常事，多少功名笑看中。”
上到台上讲话的领导，下到在场的每个基层警察，每个人都大声地背诵着这首词，每个人的血液都在沸腾。
“现在，让我们一起，最后告别李卫东同志！”
讲话领导的话音刚落，方锐端着李卫东生前喝水的水杯，里面有他在告别仪式开始前泡好的绿茶，来到一张提前准备好的办公桌前，把水杯郑重地放到办公桌上。
“李卫东同志，到下班时间了！”
“李卫东同志，到下班时间了！”
“李卫东同志，到下班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