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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不见峰的巍峨大山中,一位年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在山中行走。少年眉目清秀,以木簪束发,干净的道袍被荆棘划得有些破破烂烂,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放在手中由阴阳鱼图案组成的黑白罗盘上。
罗盘圆心内铸有一口仅有拇指大小的金色“池塘”,外方内圆,灌以金液,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不管少年如何翻转,池中金液仿佛凝固一般,竟没有一滴洒出,似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将其禁锢。
见“池塘”静如金镜,没了动静,他没好气的将罗盘丢在一旁,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抹了一把额间热汗,破口抱怨道:
“你说我把你带在身上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不顶用,平时让你给我指个路,还时不时坑你家道爷一回,也不知道当年师父如何想的,居然把你这么一个没用的玩意丢给了我!”
少年用脚踢了踢地上罗盘,道:“别装死,行不行?”
一语过后,回应少年的只有山间冷风。
少年摘下腰间葫芦灌了口槽底米酒,越想越是来气,怒骂道:“当初真是瞎了眼,拜了这么个无耻师父,说什么带我游历天下,看尽天下风光,临了,遇到危险居然拿徒弟当挡箭牌,自己施展遁术开溜了!有这么当人师父的吗9好我福大命大,一路南行,历经千辛万苦,数次化险为夷。”
少年长叹一声:“果然不是亲生的!死了也不疼不痒。”
“老混蛋!”
少年刚骂出声,手中葫芦竟传出一股大力,挣脱少年手掌飞至半空,凌空而下,狠狠砸在少年头顶,痛得少年面露狰狞,双手摸头,双脚直跺。
“好好好,合着伙欺负我是吧?你们信不信,我找个茅坑把你们俩一块给埋咯!真当以为自己是仙家手中法宝了?到现在你们还站在老家伙那边!也不想想这些年,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没有我,你们还有这力气折腾?”少年委屈大骂道。
那颗外表看起来与普通葫芦无异的酒葫芦似乎很了解少年脾性,深知少年一旦认真起来,言出必行,竟是一个转身朝远处飞快远遁而去。
“跑?往哪跑?”
少年脸上带着些许玩味笑容,任由葫芦远遁,倒是想看看这名为“九阴”的葫芦,是不是真如师父所说,尚未圆满便有恐怖能耐,挣脱他的掌控。
然而少年的目光却定格在葫芦远遁朝向的更远处,忽然皱眉,口中默念咒语,九阴陡然一顿,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被少年挂于腰间。
少年微微吸了口气,凝视远方,单手掐算不停。
指歇,算罢。
少年脸色微白,吐出一口黑雾,猛然咳了咳,起身蹲在黑白罗盘面前,双眼一眯,笑道:“打个商量?大不了,这次得来的收获,你我对半分?”
金色“池塘”泛起涟漪,金液缓缓蠕动,汇聚成一尊仅有拇指大小的金色小人,双臂环胸,瞥了眼少年,显然对少年提出的条件并不满意。
少年没好气道:“依你便是,你我六四开,这下你应该满意了吧?”
小金人椅着脑袋,依旧不买账,对着少年伸出手掌。
少年一阵牙酸,又一阵肉痛,从衣袖里取出两枚仅存的神仙钱,将其中一枚递了过去,看着小金人宛如幼童吃饼般将神仙钱啃食入肚。
然而小家伙似乎意犹未尽,对着少年手中仅存的最后一枚神仙钱指指点点。
少年扭头看了一眼远边,一咬牙,将最后一枚神仙钱砸向了小金人。
小金人嘻嘻一笑,手臂猛然一胀,须臾之间已是如孩童手臂大小,稳稳将神仙钱揽入掌中,美滋滋的啃了一口,这才对着山中某处指了指。
少年拾起黑白罗盘便循着小金人指引的方向狂奔而去,坐于罗盘中心的小金人则一边指着方向,一边细细品尝。
仔细看去,散发着金光的神仙钱的形貌竟是同金色“池塘”截然相反,分阴阳两面,阳面铸有“天”“君”二字,阴面则铸有“德”“道”二字,皆是篆文。
相传此四字取自天祖飞身时,告诫后人之语,“君为天,道不合,五德恒在,天道不息。”
只是天祖却不知道,四万年后的这座天下十三上宗,早已视这“天”和这“君”为无物,至少那些身着黄衣的妖道野修,不仅是这么认为的,同时还付诸于行动,闹得各地都不安生。
小金人吃下最后一口神仙钱,领着少年穿过山间野林,来到一处凿于石台上的古井前。
少年指着深不见底,只有一片黑暗古井问道:“就是这里?”
小金人打了个饱嗝,根本懒得理会,还像模像样的翻了个白眼,惹得少年一巴掌便把他拍回了罗盘当中。
看着一抹黑的深井,少年捡起一颗石子投入其中,侧耳聆听,默默估算,然而始终不曾听闻到回响声,眼前这口古井仿佛直通幽冥府!
少年踱步于古井前,最终一跃而下!
伸手不见的五指的古井中,少年道袍四摆,发丝乱舞,只觉一股冷冽寒气向上狂涌,不觉间,脚上草鞋竟是凝结出了一道冰霜,仅是一瞬,冰霜便顺着脚尖爬向少年膝盖,使得双腿动弹不得。
少年大惊,咬破手指,双指成剑在眼前一抹,左眼眼眸由黑转金,散发出些许金光,勉强可视近物,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想办法将双腿从冰霜中挣脱出来,便看到一股风黑呼啸而至,顷刻间,晶莹冰霜竟是被侵染成黑色。
而他亲眼看到道袍衣角在变成黑色冰霜的同时,竟然化为了黑色齑粉。
“怪不得投入的那颗石子没了音信,原来此地阴气竟如此之重!恐怕还没到达井底,便已经成了一堆枯骨!”
少年不敢有丝毫怠慢,猛然拍向腰间葫芦,内里冲出两只鬼物,是以人形,唯有骨架看得清晰,其余各处皆由黑雾幻化,身披古朴甲胄,双珠泛着腥红血光,见脚下玄阴之气,张口便吸,使得黑风不得靠近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