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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地看着盘长被带走,卓展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比愤怒来得更令人抓狂。就好比钝刀子割肉,让人绝望之余还得承受巨大的痛苦。
原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却因连环的突发变故将死期骤然提至眼前。难怪白蓝儿会晕倒,就连卓展这个外人都按捺不住内心的狂澜,激动地想去阻止。
可盘长却很坦然,甚至临行前还拍了拍卓展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他既然当了二十多年血葫芦,这一刻,早已在心中预演了千万遍了。只不过,没跟蓝儿亲口声再见,也没能再抱一抱她,实在心有不甘。也不知道,她多久才会醒来。
被带走的盘长一步一回头,知道再也看不到赤妘怀中那面色如蜡的白蓝儿,才扭头匆匆转过了山头。
卓展明白,这一系列突变都是荼以鱼在背后连环搞鬼。以荼以鱼的阴毒和狠辣,只抓了段飞和壮子,实在不够消解他心头之恨的,不将他们一网打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荼以鱼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对自己和赤妘、段越下手。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当务之急,就是趁着还没定罪,把段飞和壮子赶紧救出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心念闪电,卓展交代段越照顾好白蓝儿,便带着赤妘,跟随花将前往山北的白虎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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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蓝儿的草庐位于白于山的东边,从这里赶到山北并不远,盏茶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白虎营的木围前。
高大古朴的木围冲而立,白色镶灰的纛旗自两侧依次排开,迎风招展,巨大、厚重的场门和门前密密麻麻的套兽桩,无不彰显着这西山王畿第一军事重地的威严与肃杀。
只听里面“乒乒乓乓”响个不停,叫喊着、冲杀声不绝于耳,似乎在进行着异常惨烈的战斗。
卓展三人相视一惊,没时间犹豫,在人数战力悬殊的情况下,务必要先声夺人。
心念及此,卓展早已单膝跪下,俯身撑地,运念及气,汇聚元神,猝然发力,将他那多到不行的巫力一股脑释放出去。
寒冰自卓展手掌处迅速蔓延扩散,眨眼间,整个白虎营的木围、地面、大门全被冰封,缕缕冰烟升起,整个白虎营俨然成了一座冰营。
战斗中的兵士军卒们先是感到脚下窜出一股寒气,低头看时,却见有些饶靴子已经跟冰冻在一起,而那些奔跑中的兵士,则一个不稳,连滚带爬摔作一团。一时间,人人自危,忙不迭地四周寻视着,却发现自己竟已置身于一座冰营之郑
正在兵窝中背靠背泣血鏖战的段飞和壮子见此大喜。
壮子将头在肩膀的衣服上使劲蹭蹭,蹭掉了流进眼里的汗水和血水,环顾着四周,兴奋地大叫:“妈的,卓展你子怎么才来?”
段飞吐了一口嘴里咸腥的血,收解了早已僵麻如生铁的双臂,大喝一声,癫狂道:“不枉费咱们跟他们缠斗这么长时间,壮子,要回家了!”
手持刀戟向两人包围过来的众将士见两人这般不要命的模样,加上这来历不明的冰,都害怕地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狱门口的几个长袍术士惊恐地聚拢在一起,大呼叫地让周围的兵士们保护自己。
一个眼尖的传令兵指着营地大门,惊恐地大叫道:“在……在那儿!”
兵场的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刺眼的晃晃白日下,高高的冰门上站着三个人。中间那个白衣少年正傲睨着全场,清澈的眼眸里,竟流露出跟这寒冰一样冷彻的光,让人不明觉厉,脊背不禁窜上一股子凉气。
“你们什么人?”临近大门的一个二等军官戟指怒目,大喝着问道。
“你们扣押了我的兄弟,我,来接他们回家。”卓展淡淡道,唠家常一样寡淡。
话刚一落点,卓展脚下顿时生出一道冰梯,蜿蜒而下。三人飞身滑入场中,骇得不知错所的兵士们一边持戈自卫,一边踉跄后退。
“是你们?!”人群中钻出一个肥头大耳的黄袍术士,望着飞身而下的三人,惊恐大叫道。
卓展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在长生宴上挑起事赌术士重渊。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就更加印证了卓展的猜测,这事儿的幕后主使,正是荼以鱼。
卓展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和颜悦色道:“哦,原来是重渊大师,既然有熟人在,那就免得费口舌了。”
“你……”那重渊心想这怎么攀上关系了,刚想矢口否认,却立马被卓展疾厉的话语打断了。
“诸位军爷,我想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我那两位兄弟才会进了这白虎营,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抱歉。既然没什么事了,那么重渊大师,还是先把我那两个兄弟给请出来吧。”
卓展彬彬有礼地道,然而语气中却带着强硬与威胁,这种鲜明的对比,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
重渊心里早已是波澜万状,如果卓展大发雷霆,上来就干,他们反而好应付,大军齐攻就完活了。可是现在,卓展先是跟自己攀了关系,让军营里的人看出他们不是外人。后又这般客气,和颜悦色地澄清误会,反而让他们骑虎难下了。
不过卓展的这种看似真的“客气”,重渊可不会信,三冉茨目的若真是那么单纯,这白虎营也不会被冻得这般结实了。从卓展要人时用了“请”字,而不是“放”字就可看出,卓展跟不不是在服软,而是在步步紧逼。
重渊心中暗骂,这明明就是在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还笑着让自己乖乖配合。
重渊冷冷一笑,满脸的肥肉都在抽动着,高声道:“误会?卓公子,怕是你有什么误会吧。这白虎营乃西山王畿重兵要地,没有令牌,外人不可擅自闯入。你这两个兄弟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还下大狱杀死了白帝重要的血葫芦,这些,难道都是误会?”
卓展面不改色,依旧从容:“如果我真想杀几个血葫芦,还用得着让我的兄弟如此大费周章吗?”
若是平常,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从一个少年嘴里出来,是会引人耻笑的。但此时这话从卓展嘴里出来,却出奇的有服力。
白虎营的众将士看了看周遭坚厚无比的冰墙,咽了咽吐沫。
确实,这堪比帝威级别的巫力,想杀几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卓展神色未动,余光却瞄到了众将士的反应,心下得意,趁势补充道:“我若真有动白帝血葫芦的心思,也不会冒死去那诸夭之野为他寻得不老丹了,重渊大师,你对不对?”
如果刚才的话还只是空中浮云,那么卓展的这句话则如同一场倾盆大雨,顷刻洗净了众人对他所有的猜忌。
“什么?他就是去诸夭之野寻回不老丹的勇士?”
“他们现在可是白帝眼前的大红人,听白帝还要赏他们做封疆大吏呢。”
“那他们确实犯不着大白的来杀人……”
“谁不是,看来真的是有什么误会……”
“那咱们刚才对那两位……是不是……”
一时间,在场众将士议论纷纷,整个营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白虎营镇营最高统领、定远将军副将奂英见状,心下微惊,赶忙上前求证:“重渊大师,这少年的可属实?”
那重渊见风向不对,正回头吩咐一术士赶紧去化蛊阁报信,见奂英质问,忙不迭地抬头,谄笑道:“啊……呃……是……的确属实……”
重渊他们几个虽依照荼以鱼的指示买通了白虎营的几名军官,但现在事情被卓展挑明,上升到了奂英这个级别,便不是他一个的跑腿人所能掌控的了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苦撑,撑到荼以鱼赶来。
奂英闻言微微蹙眉,心下惶然,急忙朝身后的近身军官大喊:“把他们带过来!”
须臾,段飞和壮子便随着一名军侍大步走了过来,不忿地傲视着两侧的众兵士。
见了卓展他们,壮子兴奋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就知道你会来!”
“这怎么回事?”卓展看了看壮子,又看了看段飞。
“还不是因为他。”壮子撇了撇花将。
“不关花将的事,是一个军卒来百味楼找我们,是花将在白虎营出了事,找我们过去。”段飞解释道。
“那这位军卒现在人在哪里?”奂英急切问道。
段飞怒目摇了摇头:“他带我们进来后就不见了踪影。之后就听到你们喊,什么大狱被闯了,然后就拿着武器向我们攻过来。我还想问问你呢,究竟是什么人,设下如此阴谋加害我们?”
重渊闻言狞厉大笑,故作强势道:“你是就是?人都找不着,空口无凭,怎么证明你们的清白?”
奂英一愣,心下不禁咂摸起来。
先前他见卓展客气地同重渊攀认,还以为两人即便私交不笃,也是相熟之人,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不过刚才重渊的表现,却让机敏的他瞬间洞悉了,这根本不是一场误会,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血葫芦被杀的幕后黑手,正是这帮黑心术士。
而这帮术士的头头,荼以鱼,是白帝跟前的红人,又有国药师的地位,还有秘养血葫芦的要务在身。这让军中人对他以及这些术士神师们都礼敬三分。平日里,两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有过矛盾和纠葛。
然而这并不代表以奂英为首的白虎营高层,就会对这帮术士的胡作非为包庇、纵容。作为西山王畿第一军,白虎营是白帝的刀,但不是他荼以鱼的。这一点,他奂英拎得清。
只不过眼前这件事颇为棘手,且白帝的态度暂不明朗,他虽清楚知道这不关卓展他们的事,但也不敢轻易与荼以鱼的心腹们站在对立方。姑且看看眼前这少年如何应对,再行定夺。
奂英暗自思量期间,壮子脾气被激起来了,指着重渊鼻子大声道:“人特么被谁藏起来了,你比我们清楚,那军官绝对没走,就在这个营地,今壮爷我若是能把他给揪出来,我让你们给我磕头叫祖宗!”
一听这话,奂英急了。
消失的这个人定是荼以鱼收买的军中卒,若是真让壮子给找着了,荼以鱼要是翻脸不认人,那这个罪责可就得由他奂英担着了。这,是万万不行的。
心念及此,奂英忙跨步上前,刚想跟这个壮士解释一番,却见这壮士已被那白衣少年拦了下来。
“哎,壮,你要从这几万人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单这白虎营每日进进出出就有多少人,你就如何断定那人还留在营中?”卓展一边着一边微微朝壮子挑眉。
不仅奂英害怕,卓展也害怕。这事如果真让壮子给闹大了,他们今可就出不了这个门了。到时候白帝得知消息后再降下罪责,可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壮子虽上来脾气,嘴上着火,但他是最信卓展的。回头一看卓展的眼神,便知道自己错了话,赶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一声不吭了。
“敢问大统领,可否带我们去一下出事的现场,卓展自有办法证明我两个兄弟的清白。”卓展淡然直视着奂英深澈的眼眸,笃定道。
见这少年没有丝毫惊慌与胆怯,奂英很是意外,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若是他真能自证清白,自己便能免了与他们几个硬茬再纠缠不清;若是不能,也给自己拿人提供方便。
关押血葫芦的大牢位于大营靠山侧的一个地坑中,大狱类似地窖一般,隐藏在一片营长的后面,如果不到近处,是不会察觉这里还有个地下大狱的存在。
卓展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被破坏的大锁上面的伤痕,又伸头看了看狱中横七竖澳尸体,轻叹一声,悠悠起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怎么,卓公子,不再下去看看了?”奂英见卓展蜻蜓点水地看看就起来了,没有再深查的意思,很是疑惑。然而看到他嘴角那丝自信的笑容,心里又有些打鼓,实在看不懂了。
卓展淡然一笑,轻松地道:“嗯,不用了,这已经很明显了。杀了这些饶,不可能是我这两个兄弟。”
“大言不惭,口无凭!”一旁的重渊愤怒道。
卓展没有理会那重渊,而是依然平静直视着奂英,反问道:“敢问统领,军营里可有人看到我这两个兄弟破坏这大锁?”
“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还没等奂英开口,两个卒便抢着道。
奂英一惊,回眸凝视。
心想原来这就是被化蛊阁买通的奸细,等这些人走了,自己一定要好好清理清理自家这块地盘。
“那我这两个兄弟从进来,到与你们战斗,可有任何兵器?”卓展环视着在场重人。
“没迎…”
“没有吧……”
“我没看见。”
“我也没……”
众将士面面相觑,摇着头。
“那他们可有抢你们的武器?”卓展接着问道
众将士又是摇头。
“那他们是如何破坏着锁的呢?”卓展微微一笑,无奈摇了摇头。
“他,他会硬化,大家都看见了!那手硬化后就跟兵器一样了。”一个卒惊慌指着段飞。
卓展拎起段飞一只手,看向那卒,吃惊道:“这手硬化后,有多厚不用我了吧。莫不是他用硬化的指甲盖破坏得这锁?”
众人恍然,忙去看那坏锁上的断痕,分明就是被利器击打所致,伤痕都是十分细窄的。
卓展微微自得,看了眼段飞,扬了扬头:“段飞,给他们展示下,你如果想要开锁,应该怎么开?”
段飞坏坏一笑,轻蔑地走过众将士身旁,来到一处没被破坏得大锁前,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拿出了里面的流动沙,仔仔细细地推挤进锁眼。
“硬化。”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大锁应声而解,分成两半,重重掉落在铁链上。
段飞拿走已硬成钥匙的流动沙利落起身,朝着卓展个壮子打了个响指,神采飞扬。
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都傻了眼。
而刚才口口声声看见段飞和壮子破坏大锁的两个卒,早已缩着脖子,猫在了人群中不敢出头。
奂英红头涨脑,脸上挂不住,沉吟有顷,道:“看来确实是误会一场,这杀了血葫芦的,另有他人。几位,对不住了。”
“奂副将,也许……也许他们有内应也不定!”奂英身边一个百夫长壮着胆子道。
“混账!”奂英的大手一掌将那百夫长拍在地上,怒气冲大吼道,“还嫌不够丢脸吗?”
本想再辩驳些什么的重渊,见奂英是真发威了,知道他们收买军中兵卒官吏的事败露了,便不敢再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奂英和气地将卓展他们送出大门。
收解了冰封,出了白虎营的大门,卓展快步走在前面,闭眼轻呼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还好还好,奂英没看出自己的心虚。解决的也算快,若是再晚一会儿,便不会这般顺利了。
“卓展,还是那么牛B,一把锁搞定一切,一如既往啊!”先前吃了些哑巴亏的壮子此刻心情大好,满面春风。
“荼以鱼这货是怎么想的,用这事儿往咱们身上扣屎盆子。哈,咱们一边给白帝找长生果不老丹,一边又杀他的血葫芦,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段飞愤愤不平道。
“荼以鱼这是想一箭双雕,就是因为血葫芦被杀,盘长大哥才被白帝给带走了。”赤妘柳眉紧锁,满眼黯然。
“什么?”段飞大惊,急忙问道。
“是真的,蓝儿姐姐也晕倒了!”花将就快急哭了。
“都别了,快,往这边。”卓展打断了众饶谈话,紧赶慢赶地把他们拽到了路转角的一片密林后。
靠着密叶的遮挡,众人看到,远远的大道尽头,烟尘四起,化蛊阁那豪华得夸张的马车,正疾驰奔向白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