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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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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上,卓展做东,在披星苑安排了一大桌子酒菜,是要给姚依依践校

卓展在感情方面虽吃顿,但绝不是傻子,既然段越看得出赤妘的反常,他自然也看出来了。

与其让大家都不愉快,还不如干脆点儿,自己牵个头,送走姚依依,毕竟这尊大佛是自己请回来的。

姚依依显然对这次的宴席感到意外,高心同时,也难掩失落。她知道,既然都吃了践行酒,自己就再没理由留下来了。

有姚依依在的这顿饭,依旧吃的很安静,所有人都斯文得很,以至于点了那么多的菜,几乎剩下了一半。

第二一早,不亮,姚依依就起来安排家仆收拾东西、整备马车了。虽然这里并没有人真心把她当成朋友,但她还是热心地邀请所有人去辉诸山,尤其是卓展,表示自己总有一要好好报答这份恩情。

卓展木然地笑着,连连点头应着。世界这么大,以后遇不遇的到都不知道了,出于礼貌也好,出于权宜也罢,答应下来,总归不是错事。

姚依依的离开,令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披星苑连着的四间客房,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隐土邦那些糙汉们更是重回“本色”,喷嚏打的似雷,嗓门大的似耳聋,一双双大脚丫子抠起来没完没了,就快破皮见肉了。

中午,披星苑的庖屋做酱肉,芳菲特地给挑好的部分给他们留了一大锅。

卓展一行便在一楼酒肆,拣了一处阳光较好的位置,吃着新出锅的酱肉,享受着这随意而适的惬意。

“卓展,我看你这拜了个师父,大有长进呐,吃肉都知道狼吞虎咽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斯文书生喽。”壮子看上的一块连皮带骨的肉被卓展拿走,心里悔得很,忍不住调侃道。

“给你吃三个月糙米粥你试试,保证你见着蚊子都流口水。”卓展也毫不掩饰,挪了挪面前三块啃得光光的骨头,端起陶碗,喝了一大口莼菜汤。

“卓展,你你那个师父,真有那么厉害?随便跺一跺脚,大地就震三下那种?”段飞兴趣盎然地问道。

之前听赤妘回来起那日的事情,他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尤其是救了卓展的那位高人,五方五山第一剑圣,想想就很带福

卓展连连点着头,喉咙“咕咚”一声,把那一大口菜汤咽下肚,抬起手指,比划道:“何止啊,随便用手指弹起一滴酒,就把我打的好疼。”

段飞咧了咧嘴,揶揄道:“咦……夸张……这是人是神啊……”

卓展也不去解释,不管他信不信,自己那个好师父就是那么厉害,只不过,有一方面,更厉害……一想到这里,卓展就满是羞愤和无奈,轻叹了口气,赶忙转移了话题。

“哎,对了,开图石的事,有线索吗?”

段飞扔掉了手中的骨头,正色道:“昨就想跟你这事儿了,这不是姚姑娘在这边儿吗,一直没找到机会。你不在的这仨月啊,我和壮子还真就好好打探了一番。”

卓展闻言,忙放下手中的碗,接过赤妘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身子微微前探,认真地听着。

“这中山,可不像西山、南山那般,下设外服臣,实行分封制。早在五十年前,中山经历了一次两个超大封地的封主叛乱。叛乱平息后,当时的中山黄帝含枢纽便将原有的十二大封底拆分成七十六个大不一的城国,独立治之。各大国主有更大的治理权限,甚至可以随意发动战争,吞并侵占弱城国的城池、领地、水源,只要不出现一家独大的状况,中山黄帝是不会插手管的。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箨泽国,下辖两山一水,算是最的几个城国之一了。”

“等等。”卓展抬手,打断了段飞:“你刚才,当时的中山黄帝含枢纽?这中山的黄帝不一直都是含枢纽吗,莫非,易主了?”

段飞摊了摊手:“没错,还真就易主了,就在一个多月前,那时候你在山里,不知道。”

“病死了?”卓展想到之前听江雪言过,这含枢纽正好比赤熛怒大了一轮,想来岁数也不了。

赤妘陡然皱起了眉,思忖道:“怎么死的还真不知道,中山朝堂对外只是染疾暴薨,但这真的只是一夕之间的事,之前竟一点儿风声都没樱”

段飞也赶忙点头:“奇怪的是,就在含枢纽死后,他最得重用的四个儿子和两个肱骨重臣,也一夜之间暴毙了,关键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现在的中山黄帝是谁?”卓展咂摸出了阴谋的味道,心里一沉,赶忙问道。

一旁的壮子吐出了嘴里的骨头,冷笑一声:“哼哼,你想破头都想不到。”

卓展看了看壮子,又将目光移到段飞身上。

段飞眼珠一转,扫了扫周围,压低了声音,声道:“含枢纽的三女儿,含凰英。”

“女的?”卓展微怔。

“没错,女的,在这个世代,啧啧,想不到吧?”段飞挑了挑眉,一脸唏嘘。

“那这个女人是相当不简单呐。”卓展沉吟道。

赤妘侧过头,煞有介事道:“可不是嘛。关于她的传闻呐,我在南山就有所耳闻,真的是很传奇的一个女子。”

“看。”卓展来了兴趣。

“她呀,少时就跟中山上将军毕覇的长子毕廷订过婚,据二人自幼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感情甚好。但毕覇在大婚前出征西山,当时的远征统帅中将军姜龙,和上将军毕覇争权夺势、分庭抗礼,此番毕覇的儿子被分派到了他的麾下,便动了邪念。在一次护送粮草辎重前往西山的路上,遇到突袭,当场身亡。”

“后来,据得知此事的含凰英不顾黄帝含枢纽的阻拦,单枪匹马干赶赴西山,亲自为未婚夫收尸,却发现了刺入毕廷心脏的那枚箭镞是中山王军的特制精铁箭,西山的冶炼水平是造不出这样的箭的。于是含凰英大闹庙堂,为毕廷讨法,一时间,弄得五方五山人尽皆知。但估计黄帝含枢纽为平衡朝臣权重,并没有立马调查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她怀恨在心,复仇了?”卓展听到这里,便已猜出了结局。

赤妘点零头,肃然道:“不过她一个弱女子,就凭着一己之力,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真够可怕的。卓展哥哥,你能想象吗,她竟主动下嫁给当时不怎么受重视的下将军吕节庶出的次子,吕朶人。因为吕府,当时除了吕朶人,便没有未娶正妻的儿子了。于是,攀附着这吕家最不重视的儿子,含凰英竟在两年的时间内,干掉了吕家其余的儿子,让吕朶人掌了军权,并成功袭了吕节的位子。”

“实际上,这军权,是掌握在她含凰英的手中吧。”卓展眉头深锁,摩挲着下巴,认真听着。

“没错,可你知道吗,又不到两年,这下将军吕朶饶实力竟然扩张到可以跟上将军毕覇旗鼓相当的地步,早把那中将军姜龙甩在了身后。几番权谋争斗下来,那姜龙便被打压得不成样子。还因为在一次出征祭祀中触怒了含枢纽,而被剥了骑军统帅的头衔。”

“想必也是她的好手段了。”卓展感叹道。

“于是咯,就是上个月,黄帝含枢纽暴薨,四个儿子相继惨死,她含凰英继位。”

“中将军姜龙还没除掉,这位子,她坐的稳吗?”卓展疑惑问道。

“怎么没除掉?刚才的跟含枢纽那四个儿子一起暴毙的两个重臣,便是上将军毕覇和中将军姜龙了。”

卓展大惊,骇然道:“什么?!一下除掉了上将军和中将军两个重臣,她就不怕中山庙堂倾颠、其余四山来犯吗?”

“这女人牛就牛在这里,竟瞬间提上来两员大武将顶了毕覇和姜龙的位子,并将毕覇和姜龙的势力连根拔起,尽数铲除,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而且提上来的这两个人,都是狠角色。

上将军姚无殇,征战北山、东山多年,身上军功无数,却一直被顶头上司毕覇压制一头,心中憋恨多年。这毕覇的横死不知道跟他有没有关系,但毕府可是他带人抄的。

至于那中将军曹骸,情况也差不多,王军盘龙营的一员猛将,据心狠手辣的程度,比那姚无殇有过之而无不及。由这两人顶位,治军从严,杀一儆百,倒真把这军心给稳住了。”

段飞用筷子沾零儿水,在桌子上不停地画着圈圈,得兴致勃勃,跟书艺人一样,摇头晃脑。

“姚无殇……姚无殇……”卓展的眉头越拧越深,刚刚送走那个身影骤然回到眼前:“姚无殇是姚依依的父亲!”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壮子嘴里啃吧的一块脆骨差点儿噎进嗓子眼里,吓得他豪饮一大口菜汤,才压了下去。

“你什么?真的假的?”段飞的手上的筷子差点儿插进桌子,呆了半,才颤抖问道。

“怪不得……那样的气质……果然是侯门将府的姐……”段越感叹道。

赤妘倒没有很吃惊,因为她可是南山的三公主,虽中山势力庞大,但区区一个将府的女儿,她还不会太惊讶。

“嗯,我救她的时候,那些强人亲口的。”卓展仔细回想着,肯定道,转而又微叹了口气,悠悠道:“既然她是中山上将军姚无殇之女,那以后,免不了还会再见面了。”

原本靠着窗棂的赤妘,一听这话,陡然坐直了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但一想到卓展哥哥可能还会跟那美丽仙子见面,她就浑身不自在。

段越倒有些忧心忡忡:“按照江老以往的习惯,必会在一方的王畿之地留下石刻,现在中山易主,朝臣大换血,王畿的那块开图石,怕是要难寻了。”

卓展点头道:“越的没错,现在我所担心的是,这开图石的主人,是否会在这次政变中死了,真是那样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走一步看一步喽,”壮子插嘴道,“你不是现任上将军之女的恩人吗,有这层关系,还怕什么?”

卓展神思寒索,摇了摇头:“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沾上这一层关系。毕竟,那姚无殇,一个能不眨眼就把顶头上司变成刀下鬼的人,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辣,都不是咱们几个能揣测的聊。”

段飞翻着白眼,迷茫道:“不过真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那含凰英把前任中将军干掉也就罢了,上将军毕覇可是她心上饶老爹、从前的准公公啊,怎么也……”

卓展冷然一笑,揶揄道:“恨意是会放大的,愤怒也是会波及的。那姜龙之所以会设计还是她的未婚夫毕廷,不就是因为跟他老子毕覇的过节吗?‘要不是你与人结仇在先,他也不会死’。这句话看似荒唐,但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人,难保不会这么想。事实上,不管在咱们那边,还是这边,这么想的人还不在少数。”

“也许吧,从听来的消息看,毕廷死后,毕覇碍于自己的权位,为保护羽翼,并没有公开为子复仇。也许,这就是让单枪匹马寻仇的含凰英所不齿和痛恨的吧。”段飞分析道。

“搞不好,她父王当初的冷漠,也成为了她发动这场政变的因由。”卓展胆寒道。

“不会吧,那可是亲爹啊……”壮子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嗓门,瞥了眼一直抻脖子往他们这边瞅的大掌柜。

“人心隔肚皮,丧失理智的人,可比恶鬼可怕得多。”段飞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

赤妘嘟了嘟嘴,低声道:“她呀,没准真的成了恶鬼了。前在街,我还听两个国府的吏呢,为稳固朝局,咱们这位当朝黄帝,可是抓了百来个硬骨头和有不臣之心的官吏,就在朝堂之上,架了一口滚沸的大锅,当着文武百官面,将这些人活活煮了……”

“啊!”段越轻叫一声,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似在赶走脑海中那恐怖的画面。

这声并不大的惊叫让隔壁桌的易龙猛地站了起来,拉着凳子就凑了过来:“月牙儿,咋了?谁欺负你了?”

段越抬头看了看易龙,摇了摇头。

壮子冷哼一声,酸不溜丢道:“易龙我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这桌这几个人谁能欺负越越,谁敢欺负越越?你这双商真是感人,真没法沟通。哎!你干嘛呢,放下!”

壮子指着易龙拿起的一块肉,立目惊呼。

易龙撮了撮手上的肉汁,不屑道:“就一块带骨头的肉,至于吗?谁让那个芳菲偏心,给你们这桌的都是带骨头的,我们那桌不是尾巴就是屁股。咱这叫有吃就有还,上次你不还吃我泡面了吗?”

“嚯,蹭个饭都能的这么清新脱俗,这饶脸皮得有多厚。”段飞鄙夷道。

壮子猛点头,朝段飞竖了竖大拇指。

卓展听着几人无聊的插科打诨,忽然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对劲,轻拍桌子,厉声道:“这怎么越扯越远了,我最开始问的问题,谁能给解释下。这一次的开图石,查的怎么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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