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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箨泽国时,已是骄阳似火的下午了。
知了无力地叫着,连披星苑门口那棵苍翠的大橿树,叶子都有些卷曲打蔫了。
一进到一楼的大堂酒肆,他们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用白布擦拭竹笛箫管的单,以及趴在他旁边桌子上睡得正香的芳菲,还有在远处柜台后面恶狠狠瞪着他俩的大掌柜。不过,就算大掌柜的眼神再怎么凶狠也无所谓,因为现在这两人谁也看不见。
见到这副场景,卓展他们几人相视一笑,上前跟大掌柜打了个招呼,便走过去找单和芳菲了。
一听到卓展他们的声音,单波澜不惊的脸上立马现出了灿烂的笑容,赶忙去拉熟睡的芳菲。
单眼前缠的白布已经摘掉了,现在虽然都是闭着眼睛,而且因为没有眼球,眼皮看起来有点儿瘪,多少改变了一些面相,但气色却比从前好了许多,人也更精神了。
通过跟单和芳菲的交谈,卓展他们了解到,大掌柜夫妇已同意隶再次回到驿馆吹曲儿,至于他俩的婚事,还是一提就会炸毛。不过,既然已松口让单来驿馆,婚事便也不是不可攻破之事。接下来,就看单和芳菲的诚意要花多久才能打动大掌柜了。
众人正聊到兴头上,抬眼却看见猴子从楼上走下来。
猴子哈欠连地在楼梯上颠哒,一看见卓展他们几个,立马停住了脚步,的眼睛火星一闪,赶忙回身,一步三级地跑回到楼上。
而段越的目光则一直追着猴子飞奔的身影,停在他消失的三楼的那个廊口,一动不动。
果然,不多时,眉头深锁的易龙出现在那里,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向楼下看来。
算下来,距离卓展他们离开,已过去将近两个月了。
当初离开的时候,段越刚刚经历了被拒绝的痛苦,又遭遇了危难之际被保护的甜蜜,心里复杂得很,还没好好咂摸咂摸这奇怪的感觉,便因有了青阳戟的线索而匆匆离开了。
这两个月内,不思念是不可能的。平时易龙总在她眼前晃悠,她也就没怎么在意,一旦分开,思念便像汛期的河水般不断上涨,很快就淹没了那仅有的矜持和理性。再加上一路上,被卓展和赤妘疯狂撒狗粮给刺激到了,这份思念又多了一分难以言的色彩。
再见面时,这奔涌而出的思念便抑制不住地倾泻出来。只不过,她不能像赤妘扎进卓展怀里那样冲过去,甚至连声带着笑容的“嗨”都不出口,因为,她知道自己没资格。
这样想着,段越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倏地红了,澄亮透明的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段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怒目射向楼上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殊不知,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心里早已滴了血。
段飞的喘息越来越重,他又看了看自己这个爱得心酸又委屈的妹妹,心疼得要死。猛抬头,一咬牙,刚要开口,却被旁边的壮子给打断了。
只见壮子扯着嗓子大喊道:“易龙,敢不敢跟你壮爷决斗?我要是赢了,我让你那帮弟当沙袋练手一个月。输了,你就离我们越越远点儿,给我滚远远的!有种你就下来,咱们不用巫力不拿兵器不使阴招,纯打。”
惊慌失措的段越赶紧去捏壮子的胳膊,声却激动地告诉他别再了,没想到壮子竟钢铁一般,岿然不动。她又回头去拉段飞,希望让哥哥好好劝劝壮子,却不想意外遇到了段飞的冷脸。
就在段越惶然无策之际,楼上传来了易龙那淡漠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好,我接受你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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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星苑的后院被隐土邦的弟们清了场。
毒辣辣的日头下,相向而立的壮子和易龙满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流到嘴巴里,咸得发涩。
被赤妘死死揽在怀里的段越不停地哭着,眼泪也顺着脸颊流进嘴巴里,咸得发苦。
壮子攒眉怒目,使劲活动着脖子、肩胛骨,“咯吧咯吧”直响。一口浊气呼出,大喊一声“啊——”,便如一头被放出笼子的野兽,疯狂扑向了躬身而立的易龙。
壮子硕大的拳头一拳打在了易龙的侧脸上,另一只立马跟上的拳头却被易龙的大手一把挡住,推了回去。
壮子不甘心,快步上前,用自己身体的力量猛地把易龙乒在地上,抬起右手,刚想出拳,却不想被灵活的易龙夹住了腰,起腿一勾,反乒身下,壮子的胸口登时吃了易龙一记闷拳。
壮子猛一抬腿,踢中了易龙的后脑,趁着易龙分心之际一个打挺,双手掐住易龙的肩膀就把他掀飞在地,又赶忙爬起,再次咬牙切齿扑了上去。
就这样,两人你吃我一拳,我给你一脚,以最原始却最直截帘的方式搏斗着,将压抑在心里的怨气、怒气一股脑地发泄出来,看的在场众人纷纷咋舌,甚至不忍去看。
壮子很明显在力量上占上风,再加上满肚子的怒气,这股力量便如暴风骤雨般凶猛。只要逮着机会,那坚硬的拳头便如密集的雨点儿般落在易龙的身上。
易龙虽然在力气上拼不过壮子,然而从混街道出身的他,打架经验丰富,身手十分灵活,避掉了壮子大部分蛮横无章法的拳头不,还经常能以偏闸巧招尝到甜头。
两人谁也不让分毫,不一会儿,便都挂了彩,眼睛肿了,脸也青了,就连被衣服盖住的身上也没有一块好地方了,易龙的额头甚至还出了血。
而段越,却只能在赤妘紧紧的控制下,不住地摇头,泪如雨下。
就在两人缠斗到胶着之际,易龙趁着壮子扑过来下盘不稳之际,一个勾腿将他绊倒,自己趁机站了起来。
“龙哥威武!”
“老大加油!”
大彪和猴子他们看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自家老大被凑成这个样子,早已心痛得要命,哭的不比段越弱,鼻涕眼泪一把流。现在看到易龙有反击之势,都高忻跟什么似的,挥舞着双手直跳脚,声嘶力竭地助威叫好。
然而令他们错愕不已的是,从地上爬起来的壮子吐了口唾沫,紧攥拳头,大吼一声,面目狰狞地朝易龙扑来。然而易龙却站得笔直、纹丝不动,愣是让壮子那铁块般的拳头重重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老大!”
“龙哥!”
随着隐土邦弟们的惊声尖叫,易龙猛一弯腰,胃液连着嘴里的血沫子一起吐出,重重跌坐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不要!”段越尖声大叫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正专注盯着这场战斗的赤妘,严肃地道:“妘儿,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段越低下头,瞅了眼赤妘抱住自己那雪白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啊——”赤妘疼得松开了手。
眨眼间,段越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那边,壮子见易龙没有躲开,一开始有些怔愣,但难得的好机会,不躲是他傻,壮子再次攥紧的拳头又朝着易龙耷拉着的头挥了过去。
“住手!”段越突然出现在易龙跟前,展开双臂,怒目而视。
壮子挥出去的拳头陡然停在段越的耳畔,自己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
看着面前目光坚毅甚至还带着怨气的段越,壮子怔住了,原本激昂的的斗志瞬间被浇灭了,突然很委屈,几乎要哭了:“为什么啊,越越!”
“壮子,你赢了。”段越身后,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易龙艰难地爬起,猴子大彪他们赶紧过来搀扶。
易龙的这句话显然把壮子给激怒了,他透过段越,朝易龙大喊道:“赢?放你娘的狗屁!易龙你给我起来,继续打!”
“够了!”段越高声喝止道,完全不顾壮子激动的情绪。
被搀起来的易龙努力挺直身子,却还是晃晃悠悠的。他看了眼壮子,又看了看站在边上的卓展,悠悠道:“我愿赌服输,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给三爷寻续命之法,又不是非要跟你们绑在一起才有出路,我们,也有自己的门道。卓老大,只要每次你们进来和出去的时候知会一声,我们就感激不尽了。其余的接触,能免则免。最近这段时间,给诸位添堵了,易龙向你们赔罪了。”
易龙不顾众饶反应,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手,拍了拍矮身撑起他的猴子,虚弱道:“猴子,找大掌柜结账,去辉诸山,咱们自己走。”
“老大……”
“龙哥……呜呜呜呜……”
隐土邦的弟们哭着喊着把易龙从后门架了进去,留下一脸呆滞的几人在这空旷的后院,不知什么好。
段越望着易龙离开的背影,心已碎成千瓣万瓣,眼泪断了线地滴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倏然,段越回身,愤怒地望向壮子,哭声道:“这下你满意了吧?”随后便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驿馆的后门。
壮子完全懵了,自己一片好心,怎么就又遭了埋怨。他呆呆地看向自己那还紧攥着的拳头,大骂一声“我擦”,便一拳照自己的面门呼了下去。
“壮子!”
“壮!”
“你特么个大傻子!”
卓展、段飞、赤妘赶忙跑了过来,拉起了坐在地上的壮子。
只见他鼻下流出两线殷红的血,满脸的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