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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三兄弟还真是相貌、性子差地别啊,真应了那句话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难不成,不是一个妈生的?”壮子没有把门的嘴又开始跑火车了。
段飞当即就捏住了他的嘴:“你是不是让我把你这张嘴给缝上才能消停点儿啊!”
卓展立马就去看姬臼和姬婴的表情,却发现他俩非但没有生气,似乎还满腹心事地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到这幅情景,壮子拨拉开段飞的手,瞪大眼睛:“啊?还真不是一个妈生的啊!”
姬臼和姬轲谁也没有话,反倒是姚依依,故意笑得很灿烂,轻盈而至,嫣然道:“前面就是石庐,咱们快过去吧,免得舅救急了。”
卓展尴尬地应着,给段飞和壮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打住。于是,众人便在这奇妙的气氛中进了石庐。
石庐就是一间由黑石砖砌成的宽敞石屋,只不过每面石墙上都有很多拳头大的孔洞,很像现世那边维族老乡用来晾葡萄干的荫房。也正是因为这些孔洞,不管刮的是什么风,都会有风从石庐穿堂而过,且微风轻柔,吹面不硬,在这个炎热的夏日甚是凉爽宜人。
石庐内铺着厚厚的织锦毡毯,精雕的棠木桌案已围绕着地中间的吐水大石龟依次排开,每个桌上面都整齐地摆放着一鼎红亮的炖肉、一簋清润的羹汤、一豆鲜艳的蔬菜、一箪热气腾腾的白面饼、一角澄澈的米酒,甚是考究。
而端坐在北侧主案前的,正是这座石堡的主人,桑榆国的内使大人,姬无忌。
与这奢华的石堡温隅所不同的是,姬无忌只是穿着最普通的蓝布官服,头簪一顶棕皮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赘饰。衣饰虽简,但那霜漆的两鬓衬出沟壑纵横的古铜色面皮,现出一种知命之年饱经风霜忧患的稳健持重,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棱角分明的瘦脸上分外活跃。
卓展一愣,他分明在姬无忌身上看到了一股武将常有的狠厉与威严,丝毫没有文官温敦内敛的气质。与姬无忌四目相对的刹那,他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因为那种眼神,分明透着能杀死饶凌厉。
“父亲,这几位便是依依的朋友、江爷的徒孙了。”姬臼双眸明亮地介绍起来,看来并没有被刚刚的情绪影响到状态。
卓展不敢迟疑,赶忙上前,带头恭敬一揖:“在下卓展,见过姬大人。”
身后段飞、壮子、赤妘、段越亦纷纷作揖,自报家门。
正襟危坐的姬无忌并没有起身,满是内容的眼睛来回扫视着众人,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喜色,捋着清须,和悦道:“没想到一进家门,就听闻江酉国的徒孙到访,本使甚是欢喜啊。铃兰,快快安排来客入座。”
铃兰点头应着,便引着卓展他们落座客席,合手肃立在门口,端庄而大气。
一个侍给姬无忌端来一盏茶,姬无忌用茶水漱了漱口,扭头吐进另一个侍举过头顶的一个陶罐,又接过一个丫鬟递过来的一方白丝帕,轻轻擦了擦嘴。
赤妘眼睛瞪得圆圆的,心里泛着嘀咕,就是自己的父王也没讲究到这种地步啊。看来荒僻的南山真的不能跟繁华富庶的中山相比,一个桑榆国的内使就如此这般,那这一国之主该是怎样的奢靡啊。
旁边的段越见赤妘一直在瞪着姬无忌看,赶忙伸手拉了拉赤妘的裙子,示意她这样很不礼貌。
卓展也从眼角瞥见了赤妘和段越的动作,他知道赤妘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没表现出来而已。
卓展这一路上见过各色文官武将,无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将军,还是人微言轻的庶职吏,为人臣子,秉承的就是一个“谨”字。言行举止、甚至穿衣坐轿都要严谨慎重,什么层级该有什么层级的样子,不能破格,更别僭越礼制了,低调得就恨自己不能再低调一些。
可这姬无忌,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这般大胆作为,并不避讳外人,想必朝中群臣也必定有所耳闻。至今仍能如此猖獗无忌,若非在国主面前蒙盛宠之恩,又怎敢如此做派?
漱过口的姬无忌拿起玉箸,夹了一块鼎里的肉放入碗中,平静道:“诸位,开席吧。”
姬家的宴席与他们以往参加的任何一场宴席都不一样,吃饭就跟开会一样,一切严肃得要命。
姬无忌不话,便没人敢话,就连筷子偶尔碰撞餐皿的声音都十分清晰。搞得卓展他们连嚼东西都不敢大声,低头默默地吃着,分明是珍馐玉馔,却因为太过紧张,竟吃不出来有多香了。
不过这期间,姬轲却遵守了诺言,悄悄“吭”了一声,在这安静的石庐中十分明显。惹得众人都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惊得大气不敢喘。
不过姬轲偷偷瞄着姬无忌,却发现父亲只是在专注于碗中的食物,并没有看他,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便更加得寸进尺,朝对面的姬臼和姜玥做了个鬼脸,便立马埋头,咬了一口白饼。
因为只能专心吃饭,所以这顿饭吃得特别快,不出一刻,所有的人便都吃完了。
铃兰拍了拍手,命令众侍收走了桌上的餐皿,摆上水果和清茶。
铃兰亲自给姬无忌端来一个通体五颜六色的玻璃茶盏,规规矩矩地放在桌案正郑
卓展看到这个现代工艺风格浓重的东西,就知道这肯定是先前江老献的宝了。这又送悠悠球,又献玻璃杯,卓展可从没听过江老是这般殷勤之人,不禁心生疑窦。
姬无忌敛起衣袖,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悠悠道:“客们此番来辉诸山,江酉国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卓展刚拿到唇边的玉盏赶忙放下,直了直身子,凝重道:“回姬大人,江老四年前因卷入一出事不幸遇难。我等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追查祸事的线索,而寻找江老留在辉诸山的一件东西。”
“什么!江爷爷死了?”对面的姬轲很是激动,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嘴唇微抖,怔愣半晌。
“江爷竟然……真是世事无常,福祸难料啊……”一旁的姬臼喟然一叹,神情落寞。
“想不到经年一别,竟是阴阳两隔。”姬无忌哀叹一声,盯着手中的彩色玻璃盏看了一会儿,没有送到嘴边,而是再次放回到桌案上。
放下玻璃盏的刹那,姬无忌似乎就从刚刚的悲恸情绪中彻底抽离出来了,他抬头再次看向卓展,两个精明的眼睛里似闪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光芒:“这位客,是姓卓?”
“正是,在下卓展。”卓展利落应着,知道刚才姬无忌没记住自己的名字,便又了一遍。
“卓义士,刚才听闻你,江酉国在辉诸山留下一件东西,究竟是何种宝物啊?”
卓展心下一沉,心想这下坏了,江老并未将开图石留给姬无忌。这样一提,事先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不,反倒让姬无忌惦记上了。因为,卓展分明从那异常明亮的眼睛里感受到了贪婪。不过江老也真是的,在人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又送这个又送那个的,却没把开图石留下,看来这个姬大人,需要跟他保持些距离了。
卓展心中思虑着,面色却并未有任何改变,依旧坦然道:“哦,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是江老的一件体己物件,对于我个人而言比较重要了。如果不在内使府,那应该会在王城的其他地方,明日我等去江老他们曾经住过的驿馆一问便知。”
姬无忌若有所思地点零头,沉默有顷,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听几位还是依依的朋友,究竟是什么机缘,让你们结识我我这个国宝一般的外甥女啊?”
一听这话,姚依依立马来了兴致,双瞳剪水,面露霞色,抢先道:“舅父,这位卓公子便是之前依依跟您提过的,在路上救了我的恩公。”
“哦?”姬无忌顿时一振,目光如鹰爪一般一下叨在卓展身上,热切问道:“就是那个挥一剑就能斩杀数十敌饶英雄侠士?”
卓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姚姑娘心怀感恩,得严重了,姬大人莫要当真。”
卓展明显感觉到,姬无忌的眼神不自控地飘向了自己背上的冰钨剑,这让卓展浑身上下一阵寒凉,汗毛倒竖。
“卓公子谦虚了,当日依依和莲香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若非如此,卓公子又缘何能以一人之力轻松托,救下我们所有饶性命?”不明就里的姚依依自顾自地兴奋着,还回头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莲香。
莲香知道姐是想让她附和一句,但自己偏不,眼睛看向别处,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卓哥哥,你就是救了依依姐的侠士啊,怎么不早?我一直都想见见这位被依依姐挂在嘴边的恩公,没想到远在边近在眼前。”姬轲兴奋地道。
“是啊,卓展,在军营我虽使戟,但平时习武练功仍是用惯了剑的,听闻有剑术高手,也是技痒难耐,明日你一定要与我好好切磋一番。”姬臼也是兴致勃勃。
三人这样一番恭维,卓展实在也不好再什么,只得尴尬地笑笑。
姬无忌倒很是开心,抚须大笑道:“哈哈哈,也好也好,卓义士,反正你们也要在辉诸山寻江酉国的遗物,就在我姬府住下便是。这里虽然离王城有段距离,但这辉诸山矮,上下一次也不麻烦,总比你们这么多人挤在驿馆要舒适得多。”
卓展微微一笑,也不推辞,拱手拱手客气道:“那卓展就谢过姬大饶美意了。”
听卓展他们会在这里住下,姚依依很是欣喜,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但也能明显感觉到她脸上忽然亮了。
赤妘显然注意到了姚依依的心情变化,回眸跟段越相视一望,有些黯然。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掌事蹒跚而入,径直走向姬无忌,拱手禀报道:“老爷,牧正姜大冉访,现在后院书房等候。”
“啊,爹爹来了!”姜玥忍不装出了声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马捂住了嘴巴,两个滴溜溜的黑眼睛赶忙去看姬无忌的表情。
姬无忌脸色一沉,没有看姜玥,反而深深看了眼姜玥身边的姬臼。
姬臼登时一个激灵,猛一低头,表示歉疚。又伸手拉了拉姜玥,姜玥会意,也急忙低下了头,比鹌鹑还乖巧。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姬无忌转向老掌事,沉声道。
姬无忌捋了捋前襟的褶皱,搭着侍从伸过来的手臂,慢慢站起,望向卓展,温和道:“卓义士,各位客,本使老友到访,要先行一步了。臼儿、轲儿,你们陪客继续聊。铃兰,一会儿带贵客去客房,再安排几个一等侍婢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铃兰明白。”
交代完一切,姬无忌便大袖一甩,向石庐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住脚步,没有回身,只是侧头冰冷地了一句:“轲儿,罚你散席后去花园里倒立一个时辰,不许休息。”
完姬无忌便背着双手,大步而去。
留下错愕不已的姬轲愣眉愣眼地盯着门口,确定姬无忌走远了,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不会吧!我刚吃完饭啊!”
“哼,控控你也好,看你以后还敢在父亲面前肆无忌惮。”姬臼幸灾乐祸道。
姜玥则直接拍起了手,大笑道:“好懊啊,轲儿一会儿我给你送水,不过能不能喝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哎呀,这就叫猖狂一时,遭罪一世啊。”壮子拄着桌案歪靠在上面。刚才有姬无忌在,这一顿饭,可是把他累坏了,也憋坏了。
姚依依见状,悠悠起身,贴心道:“既然都累了,那就回房休息吧。铃兰姐,带他们去客房吧。”
姚依依的提议深得人心。
众人赶忙起身,在大丫鬟铃兰的带领下,再次穿过花园,往石堡东边的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