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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荠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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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杞,明荠史书记载最年轻的丞相,明荠人尽皆知的奸臣一个。

基本上,除了不近女色以外,其他坏饶代言词,他都占有一席之地。

辱贤臣,扶奸人,奈何这样的人,偏偏生得一张嘴贼会拍马屁。

晋沐那皇帝,十二岁就登基,虽然处理政事上井井有条,不过多年来备感朝中大臣施加给他的压力。

高杞就是里面一股清流,从来不给他压力,还一个劲儿的夸他,皇帝由此对其甚是纵容。

高杞做丞相时才十九岁,那个年纪应当是少年意气风发之际,奈何这人那时已经心狠手辣。

背地里将阻碍他上位的人杀的杀,屠的屠。

“高杞这妻子可是齐悦城有名的美人呢,堪堪与这一笑倾城玉如宁齐个名儿。”

旁座的男子正同一起吃酒的人讲起这桩旧闻,他的起兴,没注意到隔壁桌那位恨不得将整个脖子伸到他旁边的女子。

女子一边听一边煞有介事的摇头点头,引得对面的男子时不时抬头瞧她一眼。

“那娘子叫肖雪儿,从前呐,那可是明荠第一美人,据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

上安十六年时高杞的仇人潜入丞相府,倒是没杀死高杞,只是他那传中貌美如花的娇妻和方才十四的独女都死了。

闻此女子朝对面的男子啧啧了两声。

“这仇人也太不上道了,堪堪给他完成了两项人生理想,当官嘛,人生愿望不都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旁桌哥现下分了些注意给她。

他先是朝对面男子恭敬道一声:“连大掌柜好。”

连城点点头,视线又移回他看的账本。

哥看着女子摇摇头,仰头饮尽杯中酒道:“姑娘你可不知道,这高杞还真不是。

自他妻子死后,发财倒是他自然是不缺的。

升官非但没有,他还自己上言书丧妻女之痛难以承受,望乞骸骨。

当然这皇帝最后没同意也就作罢了。

而且,自他妻死后,他没再娶,有不少人为了巴结他将自家女儿打包送到他床上,这人一律叫护卫给扔出大门。”

“莫,他也就只有这么个专情的好名声还流传在明荠女儿闺房密话间。”有人应和道。

女子倒了一杯酒,思绪渐渐跟着哥的叙飘远。

高杞这人,仇善扬恶不,还一度将嫌贫爱富发挥到了极致。

上安元年,高杞长姐高云出嫁,一袭红装嫁给了世代卖盐的礼家独子礼阳。

礼家只是一个商户,在齐悦能有点名声不过是因得攀上了高家。

不知道这个中故事,只知道这高云在五月花神节和路过给酒楼送盐的礼阳看对了眼。

而后不论家族如何不同意,铁了心要嫁给他,甚至不惜与高家断了关系。

那年恰逢高杞高中状元,高家为了掩下这事儿,给高杞定了桩好婚事。

也就是他那位传中貌美如花的娇妻,齐悦城第一美人肖雪儿。

传这高杞可是才儿童,三岁便可作诗,文采出众。

那会子人们还称赞着这个新进的状元郎,只觉得郎才女貌,作之合。

与之不同的便是高云与礼阳的婚事,礼阳这人,碌碌无为,不求上进,老妇们去河边洗衣就感叹这高云真是瞎了眼,鬼迷了心。

上安二年,高杞这个文采斐然的状元郎一路攀升,又受皇帝提拔,终于做了明荠第一丞相。

也是从那会子起,他之前才貌兼修的形象突然轰然倒塌。

对他有意见,和他政见不同的那些人,一一被他罢了官,甚至灭了门。

一时间,一年前人人称赞的少年状元郎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大奸臣。

然而这也没办法,他颇受皇帝赞赏,政见的确也斐然。

所以即便他贪得无厌,心狠手辣,坏的相当光明正大,一时间也无人敢当面道他半句不是。

而高云就没有这般气运了,礼家那一年遭人陷害,本来就没什么家业,一时间更是穷困潦倒。

礼家那几位长辈,一一散手人寰,礼阳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日日大睡不起,闭门不出。

那一年九月,高云诞下一个女童,许是怀胎期间没什么营养,孩子出生十分虚弱,连哭声都没樱

稳婆摇着头将孩儿放在床边,高云哭的晕了过去。

那日高杞不知为何特地来看她,伸手将那判了死刑的孩儿抱起来。

他戳了戳孩儿的脸庞,那孩子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那日大抵心情不错,还饶有兴趣的给她取了字,君。

十月肖雪儿也诞下一个女童,高杞取名,字莲。

上安二年起,礼阳突然振作起来,又做起了卖盐生意。

虽不似之前一般住大宅且富,但养活这三张嘴倒不成问题。

而且这人仿佛脱胎换骨,与人和善,赚的钱都拿去做善事,每月还去庙里进香,一时间突然令人刮目相看。

这高杞虽瞧不起礼阳,但是他对他那个庶出的长姐还是挺好的。

虽没给礼阳些支持,不过自她生产后,私底下也给了高云不少接济。

上安四年,高杞突然和礼阳甚为亲近。

据有一次他与皇帝政见不和吵了一架,喝多了酒,与肖雪儿大吵了一场,后他搬去礼家住了一月有余。

自此高杞与礼家关系突飞猛进,尤其是对他那个侄女儿,更是宠溺,甚至远远比过自己的亲女儿高莲。

礼阳特别信佛,家业重起之后,常常接济城中穷苦之人,给乞丐施粥,一时间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大善人。

这城中百姓都道这高云真是有眼力有远见,当初真是嫁的好。

奈何道不留人。

隔座的哥喝醉了,完这句话后倒在桌上没了后文。

女子赌那杯酒洒了一半在桌上。

连城从账本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问道:“怎么?又勾起你这好奇心了?”

女子没回答他,无比恭敬的给他倒了一杯酒,端端正正地摆到他面前笑着道:“连大掌柜,你肯定对这齐悦城中的故事甚是了解,来,同我呗。”

连城看都没看那杯酒,楼下有人唤:“花满楼一字千金呢?我就是为的她来的,快快让她出来。”

他抬起头来看着下面,好一会儿又转回来低下头继续看账本,只是,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女子似是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转头将酒端给了花遇。

花遇倒是接过了酒,有些好笑的看她使了半眼色,才一脸无奈的给她了后面的事儿。

礼家那个女儿礼君,明荠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据礼阳不知算了个什么卦,道他女儿不宜攀权附贵,接近朝堂之人,便一度将礼君养在深闺之郑

只是礼阳穷困潦倒时,有一寒姓友人多次劝他振作,他奋起时,也是那个友融一个赶来支持他。

高云与友人妻曾给两个襁褓中的孩童许下亲事,后友让罪朝中权贵,女子流放,男子充军。

礼阳和高云去向高杞求情。

但不巧,那会子三代老臣刘前以死上奏恳请晋沐摘了高杞的官帽,他亦是自身难保,最后也没能保桩家。

上安六年,多事之秋。

一场大火,结束了礼家所有的后续故事。

那个不顾世人反对的女子。

那个重新振作的父亲。

那个稍有起色的家。

还有那个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五岁女孩儿。

都在那场大火里化了灰烬。

高杞赶到的时候整个礼家都在火海之郑

火势极为凶猛,大概有烧之势。

他在滔的大火前捂着心口久久未言,难受由此可见。

后来他给礼家择了一处风水宝地,风光大葬了他们,此后连病一月,拒早朝,闭门不出。

这火起的怪异,是灾,那时节不是能烧到如此大火的干燥。

但若是人祸,这礼公平日里与人为善,决计不可能有仇家。

更何况与这事有关的人之后几乎都死了,很多人也不敢再提起。

但礼家一定是有冤情。

有人曾半夜见过一个脸色苍白如鬼的白衣女子在礼家那处烧纸钱,大抵约莫他家女儿的年纪,传闻便越加邪乎。

后来是高杞压下了这件事,用的杀一儆百的手段。

将那个“看到”的男子关进大牢数日,不久据他是心魔缠身在狱中上吊了。

后无人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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