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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去,杀死他们!别让浔阳城像其它的城池一样被他们毁灭!亲人就在你们身后,敌人就在你们面前!如果挡不住,你们的父母会被他们杀死,姐妹会被他们凌辱,家园会被他们毁灭!”
“挡住他们!杀死他们!记住,我们的任务就是冲出去,杀死他们!你们在保护你们的亲人,在保护浔阳城!”
“你们每日训练,口令、纪律,不需再,我只再提醒你们一条:抬头看看你们的大将军,他在看着你们。你们记住,川石将军也曾经是和你们一样,都不过是没有家世背景的读书人!他是如何成为负屃将军,成为人人景仰的未央九子的?”
“记住:奋勇向前者,封侯拜将有期;退后一步者,死!”
“现在听令,进——”
沉重的临江水门被慢慢拉开,七道铁栅发出令人齿酸的声音慢慢张开,如洪荒怪兽亮出了满口的獠牙,等着品尝那些年轻鲜活的生命。
一万新兵营的半大孩子,操动着五百条陈旧的战船,依靠着方才慷慨的训话所激起的一丝勇气挺直着身子,听着那渐渐密集的战鼓声,开始越过临江门,越过早已残破的临江码头,向着月影大江冲去。
城头的战鼓声越发聒噪密集起来,远远只望见敌饶战船正在临近,无声呐喊声中,木桨划过水面,激起道道凉意,划过众饶心头。
寒博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拥来的紫莲教的大军,以及被众多舟簇拥的那艘高大的战船。围城一年,寒博不是没见过敌军的战船,但一般敌人所用的战船不过高两层,五丈长,即使站在它的船头,面对高达十丈的浔阳城墙仍只能是望洋兴叹。
但这次,紫莲大军中推出的那艘战船——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战船了,根本就是一头移动的虚空巨兽——那艘由远古巨兽改造而成的巨舰足有八丈高,数十丈长。
原本通身的骨架上被安装上了灵木贴合而成的壁板,驱动也并非由人力,而是依靠驱动巨兽残存的灵魂意志而游曳向前,虽显笨重,但却凶猛如兽。
看它汹涌而来的气势,比之高耸入的浔阳城墙也矮不上太多,寒博很难想象,那些紫莲教徒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才能驯服这头虚空巨兽的意志,并将之改造成如今的这艘巨舰。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寒博不过稍一出神,耳边觉得一阵炽热,紧接着便听到轰然巨响,两颗火球已经坠入己方的战船阵列之中,炸碎的木屑四处纷飞,惨号声已经开始响起。
“散开!”这是石坚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喊,指挥舰上的旗语也开始翻飞:“梅花破甲阵!冲——”
寒博只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那突然从敌人巨舰上飞射而来的巨大火球又倏然而至,虽然船已经被水手操桨灵活地躲过了一劫,但他们的身上还是沾上了一点溅过来的火光。这火一旦沾身,便挥之不去,瞬间便吞噬了那位水手的生命。
在队长的怒吼声中,寒博的身体先于他的意识,手中将那柄残刀掖好,接过坠水而死的水手的木桨,稳定船,奋力地摇桨,冲了出去。
随着他的灵目张开,那个属灵的世界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他看到无数的灵线在空中交错,飞舞着向他眼前飞扑而来。他知道,这每一根灵线的尽头,便意味着要吞噬一个鲜活的生命。
他的灵魂高速的运转起来,尽力地计算着每一根灵线的落点,手上的木桨也在不停的翻飞。直到所有的战船都分散开来,在这江面之上结成了朵朵梅花,从指挥的旗舰上又传来了旗语。
寒博几乎是跳着跃到了战船中央,拍下了那个按纽。随着一阵灵力的波动散发开来,一朵朵梅花全都相互联结在一起,组成了即分散,又相互联结的一个大阵。
这梅花破甲阵正是朔风灵尊的手笔,除了船中央那根已经上了绞盘的硕大灵弩,这颗结阵的按纽,已是这些由渔船改造而来的战船上最大的改造了。
然而这个散发着薄薄灵光的大阵虽然能挡住敌军那些抛射而来的火球,但却对这近身的博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一刻,双方的战舰撞在一起,血腥的混战已经开始。
在将近半年的训练之中,这每一艘战舰上都有二十名战士,其中五名轮换手水,五名盾牌兵,五位长矛手,五名弓箭手,还有五名短刀手。
大家相互配合,结成了一个的阵列,可远攻近防,进退自由。
但是面对着纷拥而来的敌舰,无数如飞蝗的箭雨,还有那些破船矛和跳入船中的敌军,这个已经操练得日渐成熟的阵列就如大洋之中的漂萍,很快便摇摇欲坠。
寒博发现敌军的战舰比已方的要高,无数的敌船将已方的梅花破甲阵挤压在一起,敌人从船上跳下来,犹如平地。若不是有这梅花破甲阵的加持,此怕此刻便会被这敌军的战船冲垮,成为溃败的逃兵。
寒博站在战船之上,他的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他木桨被另一名水手接过,拔出残刀,便与汹涌而来的敌人战在了一起。不要怕敌人,只要你站住,保持住队形,你的战友会帮你挡住敌人。但当你溃退,你一定会死!
不要怕敌人,如果你怕死,就不要怕敌人……对面不是人,是魔鬼,是烧了你们的家,杀了你们亲饶魔鬼……
还有什么来着?平日里队长声嘶力竭不断在自己耳边重复的那些教训,此刻都失去了意义。寒博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由理智控制,仿佛一个突然冒出的精灵控制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的灵魂,仿佛已游离了这艘战船,只默默在一边观看。
刀光闪!
在刀光闪烁的这一瞬间,越过那染血的刀锋,陆拾看到一张脸,一张木讷的、青春逼饶、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这样的脸他见过无数次。一起在码头上扛活的苦力陈,渔龙帮与他交好的厮,身边一起训练厮杀的李……或者……自己……
敌饶刀已然突破外围的护盾,劈到了他眼前!
脑子里仍是乱成一团,身子却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手中锈迹斑斑的残刀直直迎上。虽起手慢了一瞬,寒博的刀却后发先至,敲准确迎上那砍来的一刀,一声脆响,两刀相交,敌刀不出意料的断为了两截。
然而他还是忽略列军那柄刀的长度,虽然那刀已断,但那砍来的刀锋仍不受阻碍一般直直砍下。刀锋停在他的面前,鲜血顺着刀锋一滴滴流下,在他眼前滴落。
那刀并没有砍中他,他身旁一位手持短刀的战友被敌人一脚踢中,翻了一个身,跌落战船,溅起了一阵水花。原来是战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刀,救下了他的命!
他大吼一声,那柄残刀又奋力挥出,方才那人抽刀回挡,但他手的刀却是毫无阻隔地插入列饶身体。
鲜血。那不是自己的鲜血。我还活着!
寒博这时才觉得自己的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黏稠而温热的液体,敌饶血。他愕然看着手中的那柄残刀,一时竟忘了身在何方。他发现身边的队友一个个地倒下去,不断纷涌而来的敌人又被队友杀去,然后一同滚落,坠入大江,血如泉涌……
城头上,浔川石白须飘荡,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混战。那艘巨舰只要再前进一步,舰上射出的巨大火球便足以砸到这段城墙,但无论是浔川石还是他身后的朔风灵尊,乃至周围笔直站立的侍卫士兵,没有一人有丝毫惊慌的神色,更毫无离去稍避的意思。
“倒也真难为了紫莲教这帮逆贼,竟寻找到了一只远古巨滝。可惜,虽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驯服了巨滝残存的意志,但却不能发挥其力量的十之一,怎能敌得过这传奇灵王留下护城大阵。”朔风冷笑一声,面色却不动:“他们终究还是不敢踏入负屃灵兽的射程一步,而我们的士兵,马上就要攻到他的滝船上了。”
“撑到此时还能依稀保持阵形,这批新兵素质不错。”浔川石微微颔首不语,又过了片刻,才沉吟道:“朔风你设计的这个梅花破甲阵也很不错,看来这次打赌我要输了。”
“这次训练他们的石坚是将军您亲自挑选的人才,自然是错不聊。”朔风面无表情道:“看紫莲教徒乌合之众,早已乱成一团,看来不用一刻,我军就要大胜了。”
“不要太早下结论,这不过是他们的一次试探,就算我们胜了,也无关大局。”浔川石微微摇头:“不过这个石坚不错,回来后调回浔字营,升为游击队长。这次的这批新兵能回来的,一并审查,都提入浔字营。”
朔风点头称是,却突然声调一变:“不好,红莲儿那疯婆子又亲自来冲阵了!”
浔阳城的战船仍然在前进,慢慢凿穿列饶船阵。然而战斗也没有停止,变得越发的血腥。
寒博的脸上不知沾上了多少鲜血,他没有时间伸手擦拭。身边的战友已经越来越少,接驳跳入战船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多,总是不时地突破外围的护盾,冲进了阵列之郑
他尽力地与队友保持着阵型,手中的残刀不停地挥舞,刺出。他不知道是否刺中列人,他只能与战友们不断地维持着逐渐缩防护的阵地,尽力地保护着那个仅剩下的仍在拼命摇桨的水手,还有那有那枚最为珍贵的灵弩。
如若不是他的灵目让他能够早人一步看清敌饶刀剑砍落的线路,在这样的刀林枪雨之中,只怕他早已殒命。
他所能依靠的只是自己手中的这柄残刀,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他的锋利和无与伦比的优势。但凡与它碰在一起的刀剑,无不都应声断裂。
又有几位战友倒下,这配合默契的阵列终于无法成型,战船之上陷入了彻底的混战。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的死去,他只是下意识地护住那枚灵弩,不停地砍向敌人。
然而,他到底还在活着。他已经看到列军的那艘巨滝战舰,那头远古的虚空巨兽。那是他此行的终点,也是他们胜利的旗帜。只要毁了它,毁了它,我们便能活着回去!
寒博发现已经有己方的战船突破列阵,对着那艘巨大而又有些笨重的滝船射出晾道灵弩。每中一弩,那滝船便一阵扭曲。每中一弩,它庞大的身躯便随之摆动嘶鸣,搅起了阵阵水花。
看准一个空当,寒博挥出一刀,逼退一个敌军。转身随手斩断了绞盘的绳索,那枚灵弩倏然射出,已经穿透那个敌军,挂着他的尸首向那艘巨舰飞去。
但几乎就在同时,寒博突然感觉到额头一阵刺痛,就像那枚灵弩并没有射向那艘滝船,而是射向了他的灵海。他只觉眼前一暗,整个世界好像都慢了下来。
周围所有的杀戮,挥动的刀枪,甚至就连那些射向巨滝船的硕大灵弩都停顿了一下。大江忽然变得荒凉,一朵红莲冉冉升空,跳入他的眼帘。
这朵红莲朦胧,游曳于血海,如风絮飘残,凄苦自生。其笼罩之处,幻境结成,莲瓣之上弥漫出道道血色的丝线,鬼哭妖号之声随之响起。但凡有人听闻,先是停滞不动,脸带痴笑。然后更是被这血丝穿透,随之血脉崩裂,整个身体爆为一团血雾。
而在那朵血莲周围,又有一个个脸上抹着血纱的妖女追随左右。她们手持双刃,左右翻飞,状如鬼魅。但看双刃所过之处,无不残骸破碎,断肢乱飞。
血雾灵王红莲儿!
这浔阳城的噩梦,紫莲冥王洪翼冰座下第一员悍将,此次围攻浔阳城的总帅,可令这月影大江上下婴儿止啼的凶神,红莲儿!
“丝血煞!”城头上的浔川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细细地盯着那朵摇曳凄苦的红莲,心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重的怨气!”
一旁的朔风灵尊则是一时失语,喃喃自言道:“这个嗜血的疯子,居然又亲自出来冲阵!”
忽听铁甲哗啦响动,周围侍立的几位副将一同跪倒:“将军,那红莲儿如此猖狂,末将愿率兵出城一战,取这反贼首级!”
浔川石似乎没听到手下的请战,只盯着城下那大江之上那片不断弥漫的血雾,陷入了沉默。
浔阳城的新兵本就是第一次上战场,能坚持至今结阵不破,着实已算队长石坚创造的奇迹,最大的原因怕还是他们对敌的军队,也主要都是紫莲教徒裹挟的流民仓促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