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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势刚痊愈自然会瘦点儿,过两天就好了。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噍瞧你,都七个月身孕了,肚子还瞧不真确,身子又这么瘦伶伶的,我让下人给你炖的补品,你到底吃了没?”
凌嘉嘉幽然垂下螓首。“对不起,我吃不下。”
“那怎么行,”上官宇靖怜爱她的心倒是丝毫不假。“要不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就算是熊掌或凤爪,我也会弄来给你吃,嗯?”
眼看他们当着他的面恩恩爱爱,苏曲清的心彷佛被万针穿刺。
“对不起,小弟刚回来,想去梳洗换件衣裳,先告辞了,晚膳时再与大哥好好职职。”
他匆匆忙忙逃走了,这天夜里,他仍忍不住摸来两壶酒喝将起来,不过已然自制许多,轻斟慢饮,酒意浓却不曾醉……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直至二更天,水烟苑外再度掠来一条黑影,恍若轻烟似的飘进苏曲清的寝室。
“我就知道,又醉死了!”黑影叹息地飘至床边,浓浓的酒味弥漫在阴暗的空气中。“谁也瞧不出你平静面具下的痛苦,唯有我窥见你眼底中的情伤。何苦呢?就叫你不要现在回来,晚一些时候又有何妨?”
黑影呢喃着拉上厚暖的棉被覆上他的身,然后在床畔坐下,先喂给他一颗解酒药,再将怜惜的柔荑轻抚上男人因酒意而通红的双颊,幽幽吐出深深的叹息。
“真不懂那女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是那样苦口婆心的劝她,她却无论如何听不入耳;我还去找过你娘亲,希望她能帮我劝劝那女人,谁知你娘亲却只顾自己的安逸,不在意你继父和继兄是否要抢夺你的未婚妻,若是你知道这事,一定会更痛苦!”说到这里,她愤恨地摇摇头。
“亲娘为了自己的男人而牺牲亲子,原以为恩情大如天的继父竟然只想利用你,换了是我,早就撇开他们跑到天涯海角去乐逍遥了!但我想你是不会的,就算你明知会失去那女人是继父和继兄的阴谋,你也不会抛开他们对你的恩情,你啊!只会自苦,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反正说了也是白搭!
“可是……”她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又啄了一下他的唇。“真希望你不要再这么痛苦了,只要能让你开怀而笑,我什么都愿意做,若是把那女人抢回来到你身边你会高兴的话,我也会做的,但我知道那样你也不会开心……”
她再叹息。“那一夜,虽然你把我当成是她,却是我最值得珍惜的回忆,即使你永远不会知道那是我,但在这一生里,我从来不曾得到过什么,也不冀望将来能得到什么,只要有那么一夜曾经是属于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
起身,她毅然道:“希望你明天清醒过来后能够听我的劝告,回去吧!回去朱剑门,等你不再那么痛苦再回来,你娘亲我会帮你照顾,直到她的身体完全康复为止的。”
语毕,微风轻晃,黑影消失于床前,下一刻,床上的人双眸蓦而大睁,眼中是震惊,更是不可思议。
是她,竟然是她!
晨午时分,澄碧的晴空飘浮着几许白棉也似的云絮,淡淡的花香仿佛在预告着春的来临,温和又充满着希望。
惜惜蹲在药草圃中,一边咒骂一边挽救她的宝贝药草,瑞香在另一座药草圃哭丧着脸唯唯诺诺,低头认罪,坦诚她实在看不太懂主子那笔鬼画符到底写了些什么,只好去问园丁该怎么办?
园丁怎会知道该怎么种药草,只好告诉她种花种树的诀窍。
诀窍个屁,惜惜种的药草一半不会开花,一半不能开花,一开花药性就没了,这会儿整个花圃有一半都冒出了花苞,幸好还没开花,否则都完蛋了。
“看不懂当时就该告诉我呀!”
惜惜怒骂着喀嚓一声剪掉一个花苞。
“起初还看得懂,后来才看不懂的嘛!”瑞香嗫嚅道,也喀嚓掉一个花苞。
“不会去拿给看得懂的人看!”又喀嚓掉另一个花苞。
“是姑娘您自己说不能让别人知道种这药单的方法嘛!”再喀嚓掉一个花苞。
“非常时期当然要用非常手段啊!”
“人家哪会知道,明明……”
蓦地--
“你们在干什么?”
“呃?”惜惜愕然抬首,继而惊喜地拚命招手。
“是你啊!刚好,来来来,快来,帮我剪掉花苞,快!”
苏曲清尚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拿着一支花剪蹲在另一座药草圃中,满头雾水。
“所有的花苞全给我剪掉,快,绝不能让它们开花!”
苏曲清听命开始剪花苞。“为什么?”
“一开花药性就没了。”
“哦!”再剪掉一个花苞,苏曲清抽空觑过去一眼,实在无法将那个埋在药单圃中咒骂的俏姑娘,与昨夜在他床前幽幽呢喃的人儿套在一起。“惜惜……”
“嗯?”
“你是不是、是不是……”他该怎么说?直言问她是不是被他睡过了?不太好吧?
“干么?”惜惜不解地丢过来一眼:干么说一半不说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没关系,说呀!”
“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问你……”该死,他究竟该如何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啊!干么吞吞吐吐的?”“呃,我是说,我是说、说……”
倏地--
“你们都窝在这边干什么啊?”
“咦?”闻声,苏曲清愕然抬眸。“少翼,你怎会在这里?”“我爹叫我送……”
“太好了!”惜惜再一次惊喜地跳将起来。“快快快,来帮忙!”
同样的,在还没有搞清楚东西南北之前,单少翼也已经莫名其妙的蹲在第四座药草圃间,瞪着手上的花剪问自己,“我现在在干么?”
“剪花苞啦~~快呀!”
“我为什么要剪花苞?”
“因为一开花就会失去药性了嘛!”
哦!原来如此,但那又关他什么事?
“可是……”
“剪!”苏曲清骤然一声低喝。
单少翼脖子一缩,“好嘛!”赶紧低头喀嚓喀嚓忙碌地剪起来了。
“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我爹叫我送一封密函来给上官伯父。”
苏曲清冷哼。“我看是你自己抢着要送的吧?”
“哈哈哈,”单少翼打着哈哈。“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清儒兄是也!”
于是,由于单少翼的出现,苏曲清更是问不出口了。
然而另一方面,他却又忍不住庆幸单少翼的出现使他“逃”过这回的窘况,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至现在,他依然难以相信会是她呀!
“你究竟来干什么?”
苏曲清与单少翼相偕自绿烟苑出来,单少翼很夸张的捶背拍肩,一副刚搬过十万斤大岩石,又割了十万顷稻草,整个人使用过度快报废了的样子!
“来送密函啊!”来凑热闹这种实话绝对不能说,否则老命不保!
“胡扯!”苏曲清根本不信他,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究竟该如何开口问惜惜?
单少翼耸耸肩。“我来看新娘子。”
“谁?”苏曲清漫不经心地反问。
单少翼呆了呆。“你的前任未婚妻,现任大嫂啊!”已经忘了?不会吧?苏曲清皱了皱眉,不语。
单少翼打量他。“怎么?还是很痛苦?那为什么不尽快离开这儿回朱剑门?”
苏曲清横他一眼。“我昨天才刚到。”
单少翼又一次呆了呆。“昨天才到?你们是爬回来的吗?”
兀自转进水烟苑里,“我们在半路上帮了一位断腿的车夫。”苏曲清说。
“你?”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大夫!”
“慕容姑娘?”单少翼满脸惊讶。“她不是不管男人死活的吗?”
“她想要我离一尊玉鹿给她,所以就帮了。”
“想要你雕一尊玉鹿给她?”单少翼失声道。“请问你是用翡翠或玛瑙雕给她的?”
再次横他一眼,苏曲清迳自进入小楼,经过侧厅来到书房。
“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出事?”单少翼怔了怔。
“没有、没有,没出什么事,爹只是向上官伯父报告一下现在南边的情势,还有……”
顿了顿,改口。“还有他认为可以把长春派拉拢到我们这边来,想问上官伯父的意下如何?”
那个直肠直肚的笨蛋老爹还在密函里好意劝告上官鸿,将来最好把上官世家交托给苏曲清,免得被那个“只会躲在家里宠老婆,其他一无是处”的上官宇靖毁掉上官世家的声誉,这种事最好不要让苏曲清知道比较好。
“长春派?”苏曲清略一沉吟。
“可以是可以,但最好不要太过信任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单少翼应道,并侧身在书案旁坐下。
“对了,你那位大姊和断了双腿的姊夫呢?他们若是知道你的老命是慕容姑娘救回来的,怕不找慕容姑娘拚命才怪!”
“他们住城外。”苏曲清也在桌案后落坐。
“因为除夕那晚大姊险些和惜惜起冲突,还闹着非要把惜惜赶出上官府不可,所以大年初五过后,义父就把姊夫送到城外去休养。”
“不简单,”单少翼啧啧有声地赞叹。“你继父还真是疼你娘呢!为了你娘,竟然把女儿往外送。”
“但是……”苏曲清轻颦眉。“听义父说,大姊正在请人帮姊夫制作义肢,待姊夫习惯之后,她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赶走惜惜。”
“那也是难怪啦!自己的夫婿变成残废,又不能找对方报仇,她总得抓个人出出气吧?不过……”单少翼不甚在意地说。
“那也是一段时间过后的事了,对吧?此刻最重要的倒是你这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