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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在叶数心中,极为笃定,想要救出父亲,就只剩下一条路。
那就是,去权安,搅动风云,粉碎任何想加害父亲的阴谋阳谋。
虽然现在是李茂在顶替,但救出他,就相当于拯救父亲。
叶数更加坚定了想法,他当即回到北巷家中。
接下来还要继续收尾工作。
因为怀表显示的时间,快到五点钟。
他在不周山上,耗费的时间有点多了。
与此同时。
王府会客厅。
越来越多的军官出现在她的家中。
徐玥同向南笙聊。
“这些人昨天下午就已经慰问过了。”
“怎么,又要来一遍?”
向南笙摇头,拉着徐玥的手道。
“姐姐,等会儿,京都来的官,要宣读圣上的旨意,大概就是王爷的事,可能会造成一点影响。我跟他们说了之后,都是自愿来护卫您的。”
“我余家行的直,坐的正,不怕别人扑脏水!”
向南笙苦口婆心地道。
“姐姐,你觉得愚昧的百姓会在意这些吗?如果宣读的内容是王爷倒台呢?或者是更严重的事情呢?毁谤,只需要一句话,就会摧毁信任的基台。而辟谣,跑断腿都可能没有效果。”
“可,可是我余家待北巷百姓并不薄……”
“嗯,王爷的好,的确是细水长流,不是一蹴而就。但……”
“我了解北巷的百姓,他们经历过持久的战乱,见过寻常的邻居突然成为起义军的领袖,这样的环境,造就的是每个人脑后的反骨,他们习惯崇尚于阴谋的相信不好的地方。”
“他们容易接受政策的利好,但会考虑政策背后的目的,他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是拿手的把戏。虽然我现在正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也有了些改变,但真的任重道远。”
向南笙冷静的说着寻常的事情,看着徐玥不敢相信她话语真实性的眼神。
“姐姐,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如果王爷倒台,那么他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便没有办法再持续下去。”
“我相信百姓,相信他们也相信我。”
“不,摧毁他们的信任很简单。”
“只需要在宣读完之后的某一天,让王爷为北巷带来麻烦,他们就会开始讨厌,讨厌这座城市存在一位……”
向南笙望着徐玥的眼睛,冷静又克制的往下说。
“异姓王爷。”
徐玥眼神顿时凝重。
“政策这方面,百姓并不知道有王爷参与,他在群众面前的形象,就是善人的形象。”
“而且,支撑王爷善人行为的,归根结底,不就是金钱吗?”
“这样的关系,姐姐您觉得会很牢固吗?”
向南笙望见徐玥沉默的样子,她缓和了一下刚才的语气。
“姐姐,你当然不需要我保护,因为你刀口舔过血,是一等一的烈性女子。”
“但是你想想世子殿下,他只看得见,他说不出来,也听不着。无端接受来自百姓的指指点点,你觉得,你能接受吗?”
徐玥听向南笙的话里的意思,并不知道她们明天就会动身南下。
“而且,我们不是保护你,是要保护王爷苦心经营多年,撑起来的北巷城。”
“如果真的有愚昧无知的百姓,敢到门前来,你放心,我会第一个站出来,骂醒他们!”
徐玥知道向南笙话语中提到的情况,如果真的发生,对于她来说,是极为的心痛。
“嗯,姐姐在这里,谢过妹妹了。”
叶数第一回到地就是徐玥身边的分身,她自然听清楚向南笙和徐玥的对话。
惹得他也沉默起来。
通过人民大街事件,叶数很明确地认识到,舆论的可怕。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向南笙假设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不过眼下,并不需要一直处在这里,等待着行人司那边讲话。
通过另一处跟随素装男子的分身,知道徐向北和安在宋行正在城楼高处的阁楼,大开宴席,大肆欢乐。
剩下的人被安排到阁楼下方的仓库。
原本是要安排到迎春闺这种一等一寻欢作乐的好去处,但安在执意要求将属下留在附近,便费了些劲,临时将城门炮补给库伪装后,安排了一下。
趁着时间还够,叶数要加紧完成将李清带到权安的计划。如果不带出北巷,他怕李清会因为他不忍全部删除记忆的行为而崩溃掉。
北巷市城外,无名旧庙。
天渐渐黑了,李清打着火折子,照亮昏暗的旧庙内部。
这里就是李毛为她写出来的地址,说是能有人帮助她找到她的身世。
杂草丛生,庙里内部支离破碎,只有一座完整的弥勒佛佛像立在正中央。
香坛和贡品的台子倒是完好无损,看来常有人来此处祭拜。
台子上还有贡品的残渣,应该是有乞丐来此处偷贡品吃。
李清站在佛像面前,看着和蔼可亲又尽显庄严的弥勒佛,顿时心中升起跪拜之心,她当即跪在蒲团上。
行着虔诚的跪拜礼,她本应该在此处等待,但看到庄严的佛像陪着她,觉得上苍是在可怜她,便忍不住跪拜。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那个丑丑的,上面印着“茂”的荷包。
“起来吧。”
佛祖显灵了?李清将信将疑地抬头,却发现从佛像后面,出现一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相貌的人物。
“是李毛叫你过来寻我的吧?”
李清点头,她站起来,将李毛写出来的纸条,递给对方。
对方看完之后,便用自己带的火折子,想当场点燃。
“别,别。”
李清想要阻止,又怕对方一气之下不帮她了。
“你想要啊。好,就送给你,但是不能跟任何人这是谁写的。”
李清小心翼翼地收好。
“公子,你是谁?”
“小生……陈辞生。”
陈辞生是既李毛之后,叶数想出的针对李清的第二个马甲。
“李毛说你能帮我找到我的身世……”
“我的确能做到,怎么,不信?”
“不是,不是。”
“看我给你露一手。”
“你身上是不是带了一个荷包。”
李清并不知道叶数早早候在旧庙内,也看到她摆弄那个丑丑的荷包。
她一听对方能知道她有荷包,顿时变得又惊又喜。
“对,我拿给你看。”
李清当即将荷包递给对方看。
“我想问,这个荷包的背景和故事,是什么?”
陈辞生跟李毛一样绅士,没有触碰到对方。
“这是你七岁的时候,第一次学女红,做出来的。”
叶数他也不猜不准李清会带着什么事物到旧庙里,不过他知道李清最想问清的肯定是家中的男士用品,到底是谁的。
而且,他针对李清的计划是人民大街事件之前,遇到李茂之后,就想出来的。
于是事件之后,在删除北巷市关于李茂的记忆之前,他逮着李毛,几乎问遍了他家中所有物品的来历和故事。
所以他化成陈辞生后,面对李清的问题,才能从善如流。
“然后你想送给你最喜欢的男人,但是那男人因为工作被人辱骂,一时心情不好,将你送给他的荷包,扔掉了。”
“不过他事后,还是买了很多好吃的,很多好玩的,才将那时候很生气的你,哄开心了。”
李清收回荷包,无声流着清泪。
“他是谁?我为什么……”
“什么记忆都没有啊?”
罪魁祸首的叶数不忍直视,他想过,如果不消除李清的记忆,只消除掉除他和李清之外所有人关于李茂的记忆,会不会要好一点。
但他马上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那样,对李清造成的伤害更大。
就好像全世界都忘了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只有你记得,那种感觉足以令人崩溃。
“他是谁?”
李清再一次重复询问。
陈辞生摇头道。
“这不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他名字肯定有一个茂字,至于姓什么。”
“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
李清当即问。
“我该怎么找?!”
陈辞生踱步来回,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精光四射,惹得李清向后撤了一步。
她觉得此时的陈辞生有些神神叨叨,但看样子极为可信。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你的家世,尤为显赫。”
“是名门之后!”
李清看到陈辞生一脸笃定的样子,除了有点不太敢相信,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不疑有假。
叶数收到李清的反馈,不枉他认真的表演,为了能自然让李清接受他的馈赠,现在才算进行到第二步,但还没有结束。
“如果你能寻到你的家世,你就能动用家族的力量,以天下为范围,找名字中有‘茂’的男人。”
李清这回是完全信任陈辞生说出来的话。
“公子,那我该怎么找到自己的身世?”
陈辞生再度踱步,口中装神弄鬼。
“去权安。”
“找城北李家。”
“建议连夜动身。”
两人又畅聊了一会儿后,李清告辞离去。
而陈辞生回头望着庄严众生相的弥勒佛,心中想到。
【这样,权安之行,第二位推到台前的人,就做成了……】
【等会儿,处理完昭告北巷由宋行进行的宣读。】
【明天就该跟着母亲,去权安。】
他顿了顿,想。
【彻底……粉碎!】
由叶数化作的陈辞生站在旧庙面前。
确定好没有视线传过来之后,他当即化回叶数。
同时回收建立起的旧庙。
周围再度回归原来荒无人烟的模样。
而叶数,则要与正处在徐向北开设的宴会中的分身汇合。
徐向北正同宋行把酒言欢,安在在一旁安安静静,旁边被叫来的青楼女子,正使出浑身解数,服侍看似冥顽不化的老古董。
安在本来应该退休,为安国处物色一个实干的领导者,然后在处内当当教头什么的。
可他是安国处的指挥使,很多的业务,仍然需要他来扶持一把。
就比如每年都在削减的经费。
毕竟现阶段下,安国处的经费每个季度都在缩减。
对于这个头疼的问题,他只能想出来两个解决办法:
一是户部尚书,一定程度是可以通过操作,让安国处的经费,不那么捉襟见肘。
二就是始帝秦尚,他想借着押送余成一事,攒点功绩,好做要经费的资本。
徐向北表现出来绝佳的酒品,他正在与宋行对饮,江湖豪气,在两个品阶不小的官员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安在透过玻璃,望着灯火通明的人民大街。
昨天的那里就发生过,令他震惊许久的事件。
通过人民大街事件,安在知道哪位高人的一部分力量,就足以让他升起无限瞎想了。
尤其是飞来乌云,掀起狂风,砸开城门的整个行动,让安在当时听到后,不太年轻的心,也变得心潮澎湃。
宴会仍然在继续,楼下不时传来更加粗俗的吵闹声。
看着这边,也许是精于实干的徐向北不常浪迹酒场,几坛酒下来,只有他脸上泛起了红晕。
安在不喜欢喝酒,这场宴会,简直就是滴酒未沾,惹得他旁边的姑娘,忍不住低估。
“老和尚。”
他并不生气,答应这场宴会,根本就不是他想做的事情,至于为什么答应,更多的因为宋行。
这很好解释,宋行的背后,有户部尚书钱才,结交宋行,就有机会结交钱才,经费就不再是问题。
徐向北对望着安在。
“这一杯酒,敬安大人!”
他当即痛快饮下。
“敬安大人,愿意破坏规矩,同意我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的邀请。”
安在滴酒未沾,没碰任何一位女伴的身躯,在宴会中,跟不存在没有什么两样。
徐向北这话说出来,就很简单的表明出来,安在并不是为自己破坏的规矩,那是谁,就不言而喻。
“对!敬安大人。”
宋行立刻随着安在,饮下一杯酒。
侍女当即为徐向北两人满上。
安在笑看很会说话的徐向北,他本来的想法,就只是等到傍晚,尽快宣读完毕。
毕竟,他到达北巷时,见到很多出城的市民,一问,几乎是到附近工作。
安在就知道如果贸然宣读,并不会收到最好的效果。
所以,他才选择听从徐向北的建议,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场宴会出现。
安在望过去,三人的聚会,只有宋行和徐向北,才有点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