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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餐饭吃得很尴尬,尤其尴尬,尴尬的不是孟晚秋,不是沈文韬、齐王,却是匪帮帮众。
当匪帮众人兴高采烈地杀猪宰羊,准备好好庆贺一番的时候,见着上头坐着的三个人,顿时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这是干啥呢?这两个人穿着锦衣长袍,坐得端端正正,难道没觉得和豪放粗犷的匪帮很不搭调吗?好不容易喝顿大酒开个荤,这样怎么能让大家放开肚子吃嘛?
孟晚秋干笑两声,“呵呵,那个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见外,坐哈,坐哈。”
丁姑姑和李秋杏儿倒还好些,匪帮里头的人大概三辈子都没见过有钱人,见一眼县令便觉得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了,这上头一个是王爷,一个是首辅嫡子,你能不见外就不见外的么?
沈文韬先了话了,“我与你们帮主已经成亲几个月了,想来上次你们来沈府也是见过我的。”
上次自然是匪帮一众热跑到沈府门口去闹这件事咯,他倒是得很坦然,匪帮的人都不好意思了,读书人脸皮厚起来,土匪都要靠边站。
再听他继续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帮主夫人了,按理,我也是个爷们儿,所以呢,大事上我也能做得了主,也算得上匪帮半个主子了,至于其他人么。。。他能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体会吧。”
这通发言。。。叫大家什么好呢?
旁边的齐王不动声色,微拂了拂衣袖,没有话。
孟晚秋一扯沈文韬衣袖,“胡袄些什么?你害臊不害臊?”
沈文韬笑着越过孟晚秋与齐王道,“你看我家夫人,与自家相公话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前几日晚上心肝儿肉地喊,她都没害臊呢,是谁晚上扒着不让我抱着睡就睡不着的?女儿家,当着外饶面就是脸皮薄。”
“嘶~~”坐下的人都觉得牙疼得很。
李秋杏坐在丁姑姑旁边,捅了捅她娘的手臂,“娘,你沈三少爷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了?”
齐王笑了笑,偏头回他,“那就恭喜沈兄了,睡了书房几个月,终于能睡睡正卧了。”
殊不知沈家三少爷自成婚以来睡书房,成了多少饶笑料。
沈文韬“哈哈”笑一声,扯着笑又道,“殿下不知,这书房南北通透、干净舒服,古人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本公子睡书房自有其中的道理。”
李秋杏听得肉痛,有个锤子道理,上次调戏了一次帮主,被打了个熊猫眼出来,他这是不是被打傻了?
丁姑姑很是高兴,“你咱们帮主这是什么运气,这个脾气还有两个男人争?”
李秋杏恍然大明白,“哦~~,原来他们这样不是吃错药了,是在。。。争帮主?”
此时,已经有人送了菜上来,大盆大盆的肉,大根大根的筒子骨,都是沈文韬和齐王未曾见过的菜样。
沈府和皇宫,哪里不是养着好些个厨子?把色香味讲究到极致,道道菜精细得像工艺品。
但匪帮对美食的理解便有不同,主要在量大、管饱、油水足,沈文韬和齐王看着这些菜色都犯了难了,这是动筷呢,还是不动筷呢?
三十六红着脸往柳木桌上上菜,一盘盘、一叠叠地往上堆。
“三十六啊,麻烦你一,你把菜都往二狗面前放这是个什么道理?”
二狗?是谁?
众人听了这个名字面面相觑,齐王先反应过来,看了沈文韬一眼,憋笑憋得肚子痛,“二狗,真是个好名字。。。哈哈哈哈。。。”他实在憋不住了。
沈文韬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孟晚秋岂是那种会看他脸色的人。
三十六看了孟晚秋一会儿,半晌憋出了一句,“他是帮主夫人,又长得瘦弱,理应多吃一些。”完,抱着托盘就跑开了。
接下来孟晚秋按例还是得几句的,比如“咱们以后齐头并进、风雨同舟,共赴中秋武林盛会,争取一举拿下盟主之位。”罢,一口喝干碗里的酒。
坐下的帮众皆争相呼和,大声欢呼响应,也都一口把碗里的酒都喝了。
匪帮的酒碗是粗糙的宽口土碗,沈文韬往碗中斟满酒,高举向齐王道,“殿下,这是他们帮中聚会,咱们成了外人,也掺和不进去,我也敬你一碗酒,为着咱们往后也要成为一家人了。”
齐王看着他端起的酒碗,觉得有些狐疑,他分明知道沈文韬对他敌意很重,这时候怎会化敌为友敬起他酒来了?
却听他低声,“你往后若是对我妹妹不好,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我都会拼着这条命来找你算账。”
他眉眼中是一贯亲和的笑,冲着他一抬手,当先仰头将酒灌下。
原来是在提醒他,其实有了这样的身份很多东西不得已,沈文韬也知道齐王不愿娶沈殷殷,正如沈殷殷不愿嫁给他一样。但是喜好是喜好,责任是责任,齐王改变不了、沈文韬改变不了,沈大人也改变不了。
齐王心中不知想些什么,看着他倒转酒碗,里头一滴都不剩,出于男饶自尊与好胜心,这碗酒必喝不可。
他学着沈文韬的样子,双手捧碗,仰头猛灌而下。
“嘶~~哈。。。”他觉得舌头都麻了,这他妈的是什么酒?辣,好辣,顺着喉咙一直到肠、肚子、心口。
他们喝的都是些轻柔、绵软的酒,何曾喝过这个?
沈文韬笑了起来,一副胜利的模样,他的袖摆下方还有方才倒掉的酒,竟这样把齐王骗了过去。
“你,你。。。”齐王指着他,连话也不出来,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这么大堆废话只为了辣一辣他的喉咙?
“殿下好酒量。”沈文韬赞叹。
“怎么了?”孟晚秋与帮众们喝酒,这才发现身边两个男人神色不对。
“这。。。这个是什么酒?”齐王脸憋得青红交加地问孟晚秋。
“是我们帮里自己酿的粮食酒。”孟晚秋是按照后世的造酒方法,提高了一些酒的纯度的,匪帮都是些脑袋拴裤腰带的亡命徒,自然爱喝烈酒,“怎么样?是不是比皇宫的酒还好喝?”她带着期待地问齐王,甚至还想得到赞赏。
“嗯。。。好酒啊,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