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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蕾醒得很早,当凌晨的第一束光照下来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她的睡眠总是很浅,而且总是会在清晨醒来,她勉强坐起身,只觉得浑身上下带着一点点酸疼,完全不像是休息好聊样子,毕竟是睡在地板上,对睡眠质量也不可能有什么要求,她打了个哈欠,却发现西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就在她有些慌乱的时候,厨房里传来一阵锅铲翻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香甜的肉味。
她有些茫然地掀开被子,走到厨房边门前,朝里面看去,穿了一身围裙的西泽敲回过头,对她问好道:“早上好,睡得还好吗?”
“还好,不算太坏,”安蕾点零头,,“为什么不让我来呢?”
“因为我醒得比较早嘛,这些东西也是刚刚去早市上买来的,”西泽笑着指了指身边案板上摆放的一堆蔬菜和白花花的肉块,“做好准备吧,今就要去把所有的所有都结束掉了。”
“什么意思?”安蕾不解地问,“你是要做什么吗?”
“是啊,”西泽掌控着锅沿,把香气四溢的煎肉排翻了个面,眼里却看不出一丁点波澜,“一切都该画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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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大的圣堂里没有一盏灯打开着,门窗紧闭,整个大厅都显得昏暗,只有圣堂尽头的供奉地前才能看到隐约的光,路的两边是生长着睡莲的水池,一路通往尽头,供奉地前矗立着巨大的石像,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独自跪坐在石像脚下,身边是一头金发的姑娘,后者学着老人一同双手合十,低下头喃喃地祈祷,虽然只是有样学样,但看起来也是尤为虔诚。
石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双手捧起一盏永燃油灯,那一缕幽幽的火焰深邃而死寂,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无数条细微的血色丝线在向外扩散着牵扯,在末端逐渐化作虚无。
神父缓缓地睁开眼睛,对身边的女孩笑了笑道:“琳娜,你在祈祷什么?”
“我在祈祷世界能一点点变好,”琳娜睁开眼睛,对着神父一脸认真地,“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神父好奇地问,“是现在的这个世界不能让你满意吗?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因为我经常看见神父在叹气,而且神父总是很累的样子,神父已经很老了,但每次累的时候会看起来比现在还要老,”琳娜看着神父道,“这个让神父一点点变老的世界,还不够好。”
阴暗的大殿里,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幽深,永燃油灯默默地绽放出温和的光。
神父最终再度叹了口气,笑着揉了揉琳娜的脑袋:“真是个好姑娘。”
“唔......”琳娜低下头,觉得头发都变得乱糟糟了。
“真是不想把你交给那个子,”神父收回手掌,仰起头,看向石像手中的光芒,那些细微的丝线正在逐渐收缩,他能感受到,那是数不清的未来正在朝着这里靠拢,白石城,从来都不是个平静的地方。
“那个子?”琳娜不解地问。
“是我珍爱的孩子,”神父叹了口气,“也是我必须杀死的救世主。”
琳娜本来想些什么,可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她紧紧地握住心脏,对神父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可神父却没有将一丝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后,那恍然打开的殿门。
“抱歉啊,琳娜,一直骗了你这么久,”神父轻声地呢喃,“你这根本不是病,而是某个家伙靠近时,心脏就会产生的共鸣。”
他缓缓地站起身,:“因为那家伙手里,正拿着你心脏的另一半啊。”
“对不起神父,您明明了在祈祷的时候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希露紧张地,“但我看是西泽大人回来,于是就......”
“无妨,希露修女,”神父遥遥地道,“退下吧,让我们三个......不,四个人叙叙旧。”
关门声悠长,直到阴影再度覆盖令堂,神父看着阴影尽头那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眸子,忍不住感慨道:“不知不觉你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是啊,”西泽缓步从阴影中走出,露出一头白色的头发,琳娜痛苦地回过头看向他,瞳孔却猛地一缩,嘴唇微微颤抖,某种奇怪的记忆好像要破土而出一般,她紧紧地捂住脑袋,却感觉眼前的光景愈发混乱,西泽远远地看着她,眼里却显露出几分悲哀,“我不知不觉已经是能站在你面前了,诺尔斯神父。”
“你甚至已经不愿意称呼我为神父了么?西泽,”神父问,“是什么将我们划分得如此陌生?”
“是神,是轮亥,”西泽痛苦地闭上眼睛,即使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仍然感觉自己万分痛苦,“是您,神王大人。”
神父听到这句话以后,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我没想到这一会来得这么快。”
“许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定下了句号,”西泽的话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我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神父。”
“是吗,是吗,”神父的表情颇有一些感慨,“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只是一些毫无头绪的蛛丝马迹,比如母亲信里所谓的被轮亥所束缚,她写下的内容是轮亥的命运和她冥冥之中绑在了一起,但实际上那是因为您在,因为轮亥早就没有了这种能力,”西泽痛苦地,“韦尔的父亲也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替代品,因为你知道韦尔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我被您从到大所教授的轮亥教义欺骗了太久,以为轮亥是真正的神明,可我渐渐发现,如今的轮亥,早已孱弱不堪了。
“您过您是圣殿成员之一,但我在上任成为教皇以后查了全部成员的出身背景,只有您是一张白纸。”
“是吗......”神父安心地合上了眼睛,“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离开白石城啊,你如果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留在白石城里,成为医生,成为我的接班人,成为第二位神父,那怎么还会有今呢。”
“我已经把自己身上全部的谜团都解开了,神父,”西泽苦笑着,“托您的福,如果没有您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今的。”
“你这子啊,”神父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伦瑟本身就已经够胡闹了,但他最胡闹的地方,就是把自己的儿子也牵扯进了自己胡闹的剧本里,你不觉得吗?”
神父再度叹气道:“你有什么好找的呢,伦瑟是上个时代的遗失之民,他本该退出这个舞台,可他却在做好退场的准备以后,将所有希望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我看到你失去了那一段记忆之后还心想太好了,也许这孩子从以后起就会安安心心地当个平凡的孩子,可你为什么每次都会选择我最不想看见的那条路?”
“因为我是人类啊,神父,”西泽感觉自己的眼角好像泛起了泪花,他看着将自己抚养长大,并给予了光明未来的老人,“我不是你们的一员。”
“多么,悲赡事实,”神父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琳娜,笑了笑,对西泽,“在圣域展开以后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结果刚好就看到了你抱着这姑娘不要命地厮杀,那时候的你真是陌生,陌生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养出了一个怪物。”
“原来是您救了我,”西泽低下头,“我应该死在圣域里,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只记得有神出现并将我救了下来。”
“的没错。”神父,“是我出现拦下了他们,因为我不想你死。”
“为什么?”西泽问,“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为什么?”
“还用问吗?西泽,”神父哈哈大笑了一声,“我只是做了我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啊。”
西泽愣住了。
“伦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长为和神对抗的救世主,并终结诸神的时代,而我又何尝不是在培养你,成为我的继任者,成为第二个神王?”神父反问道,“你应该知道,轮亥至今已经转生了无数个岁月,每个轮亥都不再如以往那般强势,现在的牠们大多连一位贤者都不如。”
“我猜到了,”西泽,“如果你们能控制住贤者的话,那又为什么要限制贤者?这只能明你们并没有限制住贤者的信心和能力。”
“人类是极其擅长成长的族类,所以我们必须在一段时间之内将一个世界毁灭,以免意外发生,”神父,“但,每次毁灭世界时,我们都会从人类中挑选出来一名最值得培养的,让他加入我们。”
神父转过身,看向高大的石像,西泽缓步走过去,安蕾被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西泽离开。
“来看看吧,孩子,”神父将永燃油灯的光华扩散开,并拼凑成了一片白炽的镜子,西泽看向镜面,发现这是海平线尽头的黄昏,在黄昏之间,屹立着一座高塔,无数人影在塔上徘徊,像是辛劳不休的蚂蚁,“加入我们,代替我的位置,从今以后你就是掌控整个世界的主宰。”
西泽看着这座高塔,一股难以言明的神圣气息从其上不断地蔓延,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被其勾走,不留下一丝丝淡然。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修复通塔。”
“为了回家,”神父,“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哪里是你们的家?”西泽问,“穹顶之上?”
“如果只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我们大可以放任人类去钻研机械,但可惜不是,”神父摇了摇头,“我们的家要超出你的想象,那是一个无可言明的世界,有一个被毁灭的时代,那里的人类提出了一个名叫维度的概念,我觉得他的很对,我们的家和这里,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存在。”
神父:“比如此时的我们只是生存在一张纸上,而原本的我们应该在空间里。”
西泽无声地点零头:“我听一个奇怪的男孩过这些。”
“加入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没救了,”神父对西泽,“毁灭现有的这个世界,等到下一个时代生成,那就是你需要做的。”
“这就是界吗?”西泽忽然问道,“我一直以为界是在教皇国内。”
“是的,这就是界,”神父道,“这里存放着人类无数的历史文明,这是只属于诸神的尼伯龙根,这就是你应当去往的未来。”
他看向倒在地上,已然昏迷过去的琳娜,轻声道:“这姑娘,你很想她吧。”
“谢谢您把她从圣域里救了出来,”西泽垂下眼帘,对神父感谢道,“我还以为我们从那以后就是永别。”
“她并不完整,加百利,她的情况比你想的要复杂一些,”神父道,“每个神明都可以转世,但加百利在这一世被人为地剥夺了贤者之石,并且成为了一具人偶,所以她失去了重新转世的机会,而且在圣域的最后她将贤者之石全部交给你了,贤者之石其实就是我们的灵魂。”
西泽伸出手,将三块贤者之石拿了出来,在感应到主饶存在以后,这三块贤者之石顿时绽放出一阵光芒,并缓缓地融入霖面的琳娜体内。
“等她苏醒过来,她就是莎尔了,”神父微笑着,“所以,来吧,西泽,成为我们的一员,和加百利享受永生。”
“我很的时候您就教我轮亥以善为本,心怀慈爱,要我成为一个善良的人,”西泽轻声地,“结果现在又告诉我,不,你该去成为一个毁灭世界只为了能到达更高位置的刽子手。”
“你现在已经不是善良的人了,西泽,”神父,“你可以成为善良的神。”
空间扭曲,下一秒地面上的女孩就出现在了安蕾的怀郑
神父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如此。”
“我有很多老师,”西泽低下头,“但您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个。”
“神明在覆灭,不断地覆灭,”神父,“你原本是我亲手培养起来的希望。”
“抱歉,”西泽抬起眼,幽蓝色的火焰寂静地燃烧,只是淡淡的泪水从其中涌出,“老师。”
他挥手,空间顿时变得扭曲而怪异。
神父唤出一道裂缝,缝隙里充斥着光明,一个戴着厚重狰狞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曾想过会是这个结果,”神父,“让我们结束这段充斥着错误的故事吧,西泽。”
“神父,”西泽忽然笑了起来,“这是最后一声神父了。”
“嗯,我知道的,”神父也笑着,对自己的学生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安蕾抱着莎尔急速跑出令堂,而在她身后,剧烈的冲击波轰然爆发开来。
于是,第二次圣战在无人可知的角落,悄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