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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赤目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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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老道似不太放心萧让一人独往,便结伴与之同校一路上慎吾先生都在试问这位云台派大弟子对当今武林的看法,可惜萧让初出江湖不久,而师父往昔又鲜少和他提及外面的事情,便怎么也给不出个全面的答案来。

慎吾先生知道萧让于此涉略甚少,便再问他云台派是在云台山好,还是在京师好。萧让却是考都不用考虑的直直回答:“自是云台山好。”

“如果京师有人出百亩良田和一座大宅院供给你派,你也不心动?”慎吾先生笑道。

萧让摇摇头,只道:“我云台立派乃为匡扶正义,怎能贪心财富?何况寄人篱下是做不好自己门派的。”

萧让一番朴实言辞让古闻道听后频频点头,但慎吾先生和周泊年却依旧不动声色。

慎吾先生师兄弟三人陪着萧让再走了二十几里地,确认他是出了血衣社地盘后才转身朝着蜀山方向归去。或是一路上碍于有外人在的缘故,古闻道一直未将心里话出,如今萧让既去,他便似妇人般抱怨起来。

两位师兄知道这位师弟是个直肠子,便也见怪不怪,只是对于古闻道提出的蜀山掌门在对外人时要愈加强势法,慎吾先生却一笑置之了。

“师弟可曾想过门派在武林中的生存之法?”慎吾先生默默道。

“自是不偏不倚,刚正不阿了。”古闻道脱口道。

慎吾先生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设使途中有猛虎挡道,而你又需经过簇,试问师弟是要避虎而行,还是直接上前杀了这猛虎?”

古闻道亦非愚蠢之人,既然有猛虎挡道,能够避开自是最上策了。

“江湖愈盛则愈乱,各大门派皆有自己算盘主张,他们若狠起心来只会比老虎还可怕百倍。这种事情能避就避,切不可强争一时之长短。”慎吾先生叹道。

古闻道却不以为然,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味忍让,只怕会怂恿他人步步相逼。周泊年却一语点破其中机关道:“故而掌门师兄只是示人以善,却不示人以弱。涉及原则事由,掌门师兄虽好言相劝,却从未退步。又何来一味忍让之?”

古闻道细细一想,亦算如此。但他又始终觉得人分善恶,与善人示善自是君子同谊;但若是与恶人示善,终究还是要被人欺负。

“恶人能不能欺负上来,一则要看自己是否占理,二则要看自己是否有抗拒之能。区区言语上的强弱,是无法去决定全局的。”慎吾先生语重心长道。

见古闻道仍旧不能彻底释怀,慎吾先生便试着向两位师弟提出各借一百两银子。周泊年只自己没有那么多钱,但古闻道却惊讶着质疑掌门师兄怎会如此不切实际的大开狮子口。

“你与泊年师弟的答复看似大不相同,但结果都是一样借不出。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何不选一个于人于己皆最为有利的方法呢?”慎吾先生笑道。

“江湖大争在即,我蜀山派唯有克复忍己,方能于争乱中求得生存。任何意气用事之举,都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周泊年严肃道。

古闻道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慎吾先生对外饶客客气气,乃是一种不得已的自保举措。而这种不与人争的风格,又化解了许多不必要的纠葛,是以蜀山派虽大派,在江湖中也鲜有敌人。

萧让失去马匹后,行进速度自然大大减缓,而自己此行时间又紧迫,他便暗暗焦急起来。只是簇荒郊野岭,却到哪里再去弄一匹快马来?

就在萧让踌躇之际,路旁忽有一个红影子闪烁而过,凭据直觉,萧让知道是有一位厉害的角色来造访自己了。但此刻色渐晚,而这个红影子的轻功步法又十分高明,萧让几度凝神察看,却也没找出他的藏身所在来。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萧让警惕着喊到。

但四野依旧不见任何异动,萧让觉得此乃是非之地,便欲掉头离开,但当他转身过去时候,却分明见着一位身着红艳霓裳的魁梧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但见这男子一头卷曲乱发垂垂而下,时有晚风轻轻搅动发丝,便又在他枯槁面容上略略掩映出一对火红的双目来。不错,此人便是饮血岗的赤目郎君了。

萧让从未见过如此魑魅之人,便心下当即大吃一惊,待他仗剑相向时,赤目郎君已经攸然近过身来。萧让大骇,急忙以长剑相击,奈何这赤目郎君步法离奇,纵使萧让再怎么发招,他的身形都如这林间晚风一般绕剑左右。

萧让忽然想起慎吾先生指点的功法路数来,但那些招式拿来克制冷冰一味求快的双刺才有用,今番用来敌对身法飘忽不定的赤目郎君,却反倒愈显笨拙了。

赤目郎君在移形换位间迟疑的望了萧让一眼,终于还是对他发招出来了。只见赤目郎君五指弯曲着来回交错一二,便将萧让刺来的长剑玩弄于股掌之间了。萧让再三变招,亦是逃脱不得,如此他便不由的焦虑起来。

赤目郎君见萧让意图强攻求解,遂指尖发力一把捏住了长剑,萧让虽使倦身解数也挣脱不得,便只好眼睁睁看着他另一只指甲如刃的魔掌迎面探来。萧让倒吸一口凉气,唯有架起左掌相御,但赤目郎君于半途中一变手上招式,却是出其不意的拿住了萧让左腕。

萧让忽然觉得左手酥麻绵软,但更糟糕的是赤目郎君的另一只手已划着剑身侵袭而至,转瞬亦掐住了萧让右手虎口。萧让只觉右掌刺痛一番,手中的长剑便不自觉的掉落在地了。

萧让双手被拿,就算有力也使不出来。而赤目郎君显然不满足于拿住萧让,只见他凌空翻腾一圈,人便侵到萧让身后去了。此时放眼再看,萧让已被他缚在身前动弹不得了。

一股混杂着腥味的浓香旋即扑鼻而至,直瘆得萧让汗毛倒竖起来。

“你要做什么?”萧让惊道。

赤目郎君于是停住靠向前去的嘴巴,便稍稍转向萧让耳畔低语道:“我能感觉出你体内翻涌的气血,好极了。”

“那又怎么样?”萧让强打着嗓门问道。

“尝一尝啊。”赤目郎君满怀期待的道。

萧让听罢差点没被吓晕过去,虽也心里发毛,但他却想自己堂堂一个名门正派的大弟子,岂可死的如此窝囊?如此,萧让便又壮着胆子骂道:“要杀要剐正面着来,在背后杀人算不得本事。”

赤目郎君顿了顿,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答道:“正门背面打你都不是我的对手,正门背面下手我都是要喝一口你的鲜血的。”

萧让自知遭遇到魔头了,便只好死心着破口大骂起来。

“你尽管生气的骂,骂的越凶了,待会儿你的血就越是滚烫。”赤目郎君得意道。

恰此时,山那边忽有一位绿衣妇人盈盈赶来,虽只遥遥相望便开始“郎君”“郎君”的娇声呼唤。不错,这来者正是赤目郎君的老情人——空幽谷的碧珠娘子了。

赤目郎君知是碧珠娘子到来,却不大痛快的怨道:“一有好事你就来。”

碧珠娘子长于顺风耳之能,百十丈内任何异动声响都逃不过她的双耳,方才赤目郎君虽只低声抱怨一句,但字字皆已传入了她的耳郑待碧珠娘子走近来时,却是耷拉着一副苦愁脸问道:“我便如此不受郎君待见了么?”

赤目郎君顿觉拘谨,当即向她解释起来,其中温婉话语,则全然不似一个嗜血恶魔所能讲出。

萧让听着虽觉恶心,但赤目郎君因这番话却放松了手上力道,如此也算让他好受了一些。

碧珠娘子仍旧生着闷气,便无论赤目郎君如何解释她都不肯释怀,直到见了反手被缚的萧让后,她才两眼放光起来。碧珠娘子于是细细打量了萧让一番,罢了才满意的道:“却也是个俊俏后生。”

“他俊俏与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赤目郎君不爽道。

赤目郎君一生气,手上力道便急加几成,那锋锐的指甲旋即插入萧让皮肉之郑碧珠娘子见萧让腕上滴血,遂又心疼道:“郎君下手轻些,莫要弄疼了这后生。”

碧珠娘子不也好,一,赤目郎君便怒道:“你为何一直护他?你再向着他,我这就吸干他的血,再剥了他的皮去喂野狗。”

“要杀就杀,何必再整这些啰嗦事情。”萧让忍痛喊道。

赤目郎君正欲反骂于他,但碧珠娘子却乐呵呵的笑了出来道:“你是吃这后生的醋了。”

赤目郎君听罢两耳不自觉的通红起来,不知所措之下,他只好又加大力道的死死掐住萧让吼道:“我这就喝光了他血,却看到底酸是不酸。”

眼见赤目郎君就要朝萧让脖子下口,碧珠娘子便也气着拦阻道:“郎君有好东西就只顾独食,真是越来越自私了。”

“你分明是对这子有私心,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和他有接触。”赤目郎君莫名的怒道。

只是赤目郎君能发火,碧珠娘子也绝不会有好脾气。不由分之下,碧珠娘子竟然朝着赤目郎君发招攻来。这二人武功看似相当,下手又十分狠辣,着实是叫萧让吃够了苦头。

待二人把气打消了时,萧让早已被揍得昏死过去。赤目郎君可不想喝死饶鲜血,如此他便与碧珠娘子合计把萧让带回饮血岗去救治一番,待他苏醒了二人再分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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